十八诛杀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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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打劫

    thu jul 07 15:03:40 cst 2016

    卢晓笙捂着伤口,脸色惨白。治瑞那一脚正好踢到了他的伤口处,现在全都崩开了,血流如注。忍着痛道,“治瑞,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治瑞被卢晓笙的样子吓坏了,卢晓笙的血从捂着伤口的手的指缝间流出来,顷刻间就冉红了大片衣襟。她赶紧过来扶卢晓笙坐下,帮他包扎伤口。

    卢晓笙看着治瑞认真颤绷带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疼了。

    “治瑞,我,……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卢晓笙轻声说道,卢晓笙现在既想把治瑞抱在怀里,告诉她,他喜欢她,又时时刻刻不敢忘秦音的话,自己终究是要走的。

    治瑞也不答话,处理完伤口就远远地坐下了。

    卢晓笙顿了顿,尽量放慢语速,说道“在很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河边,住着一个人,叫牛郎,有一天,天上的仙女下来到河里洗澡,牛郎爱上了她,他也爱上了牛郎。”卢晓笙说道这里,停了一下。

    “可惜,仙女的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因为仙女要住在天上,而牛郎只能住在地上。所以他们不能在一起。”卢晓笙偷偷看治瑞,只见她用手指卷着衣角,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织女的父亲把她抓回了天上,织女整天哭啊,哭啊,就感动了织女的母亲,所以每年七月初七的时候,她就让喜鹊在河边搭一座桥,织女和牛郎就在鹊桥相会。”卢晓笙的故事讲完了。

    治瑞还是没有说话。

    卢晓笙也只好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治瑞问道,“织女的父亲为什么不叫牛郎也到天上去住呢?”

    卢晓笙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牛郎是个穷小子,有辱他的身份吧?”

    “对你们来说,身份和权力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吗?”治瑞抬起头,看着卢晓笙。

    卢晓笙的心好像被揪了一下,忽然收得很紧,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活得很潇洒的人,可是,得到了百草阁令主这个称号还是飘飘然了,当时治瑞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他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治瑞,对不起。”卢晓笙知道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的亲生父亲都可以不顾我的死活,更何况是你呢?我不怪你,谢谢你救了我。”治瑞淡淡地答道。

    气氛冷得可怕,卢晓笙很想做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不过貌似他什么也做不到。卢晓笙觉得他和治瑞的对话陷入了僵局,或者说,死胡同。

    治瑞又不说话了,卢晓笙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僵着。

    过了好久,大概是好几个时辰,卢晓笙迷迷糊糊醒来,只觉伤口阵阵地疼,浑身暖暖的,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被子。这里没别人,被子自然是治瑞盖上的。

    卢晓笙觉得这个被子像天上的白云一样,不禁往上拉了拉被角,卢晓笙第一次觉得赖床也能这般心安理得。

    治瑞就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显然一夜没睡,卢晓笙也不好意思赖床了,坐起来,把被子抱在怀里,说实话,这条被子,他恨不得带着它一起穿越回去。

    “治瑞,对不起,我睡着了,你一夜没睡吧?”卢晓笙十分不好意思。

    “嗯,晓笙哥哥,我要向你道别。”治瑞淡淡地答道。

    “去哪?”卢晓笙吓了一跳,治瑞不会寻短见吧?

    “回齐国,找一个有花有草,有白云,有蓝天的地方。”

    “什么时候走?”

    “现在。”

    “我送送你。”

    卢晓笙拿起治瑞昨晚连夜整理好的行礼,和治瑞并肩走着。

    空中下起了雨,和崂山脚下的那场雨一模一样,可是两个人的心境却不同了。

    “治瑞,下雨了,回去吧?”卢晓笙在祈祷,祈祷雨下得很大很大。

    “晓笙哥哥,你说,织女那里,是不是也在下雨呢?”

    “人们都说,下雨,就是织女在哭,是织女想念牛郎了。”

    “那,牛郎知道吗?”

    “不知道的吧,织女怕牛郎伤心,所以,不告诉牛郎,让牛郎以为她过得很开心。”

    “晓笙哥哥,那,牛郎会哭吗?”

    “牛郎,也会哭的吧。”

    “牛郎是男人,男人也哭吗?”

    “伤心的时候,都会哭的。”

    “那,晓笙哥哥伤心过吗?”

    “嗯。”

    “什么时候?”

    “现在。”

    “为什么?”

    “因为你要走了。”

    “晓笙哥哥不想让我走。”

    “嗯。”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治瑞不再说话,卢晓笙沉浸其中,久久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了,看似无心之失的一句“我喜欢你”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卢晓笙苦苦压抑的情感瞬间倾卸,来势汹汹,就像洪水,还未来得及修补决堤的水坝,就已淹没了一切。

    此时的卢晓笙什么都不在乎了,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早就不想忍了。

    卢晓笙一把把治瑞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温柔着耳语道,“治瑞,我喜欢你,真的,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治瑞被卢晓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低声嗔道,“晓笙哥哥,你放开我,你勒得太紧了。”

    卢晓笙把臂弯稍微松了松,抚摸着治瑞的头发,喃喃道,“治瑞,答应我,不走了好不好,呆在晓笙哥哥身边,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

    治瑞挣脱了卢晓笙,脸红红的,目光对上治瑞的眼睛后马上收了回去,真是不胜娇羞,卢晓笙的心砰砰乱跳。

    “晓笙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治瑞问道,声音小的卢晓笙费了好大力气才听清。

    “真的,当然是真的,治瑞,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卢晓笙伸手从腰间把那支百草鼎拿在手里,“治瑞,对我,你比什么都重要。”

    “晓笙哥哥,你也是。”治瑞柔声说道,她抓住卢晓笙拿着百草鼎的手,道,“把它收好,别弄丢了。”

    卢晓笙乖乖收好了鼎,牵着治瑞的手,一步步地往回走去。

    这雨,很美。

    可是谁知道太阳什么时候出来呢?

    太阳出来的时候,会晒干一切吧。

    卢晓笙只盼着雨永远不要停,路也永远走不到尽头。

    不过,雨还没停,路却已经近了。荆轲,石决明,秦音,曾青,四个人,三辆车,拿着行里,在回来的路上等他。

    曾青扶着秦音,石决明站在中间,荆轲站在离秦音最远的位置。

    秦音狠狠地白了卢晓笙一眼,卢晓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石决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秦军过一阵要来这儿抓壮丁修长城去啦,所以咱们得早点走,小师弟,没意见吧?”

    “没有。”卢晓笙答道。

    “好,那咱们六个人,三辆马车,怎么分呢?”秦音冷冷地说道,逼着卢晓笙的眼睛看。

    卢晓笙知道秦音这话肯定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又不傻,道,“你,我,他,一辆。”卢晓笙指了指荆轲。

    治瑞含情陌陌地看了卢晓笙一眼,卢晓笙柔声说道,“放心吧,没事的。有我在呢。”然后大声对曾青道,“曾道长,你和治瑞同乘一辆,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哦!”

    曾青诺诺连声,石决明道,“罢罢罢,剩下的这个,就留给二师兄我看行李了。”

    卢晓笙冷冷答道,“有劳了。那,我们出发吧。”

    “嗯,等等。”荆轲忽然叫道,虽然语调颇有些命令以为,却依旧不失温柔。

    卢晓笙又想骂人了,你都说“嗯”了,就是同意的意思,怎么还要等等?

    “嗯,咱们这次,六个人,虽然都是为了救齐王,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秘密和意图,嗯,我不管你们每个人想干什么,不过你们放心,如果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我不会手软的。”荆轲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

    卢晓笙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如此温柔的声音,如此动听的语调,也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众人的眼里,都流露出一种敬佩的,顺从的神情,就连石决明也收敛了平日那种倨傲的眼神,变得谦良而恭顺了。

    卢晓笙上了马车,却始终不敢看秦音的眼睛,荆轲拍拍秦音的肩膀,“嗯,好孩子,别生晓笙的气啦!这种事情,怪不得他。”

    秦音挖苦地朝卢晓笙笑了笑,充满了鄙夷。

    卢晓笙把头转过去,“哼”了一声。

    “嗯,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别呕气嘛!我教你们剑法怎么样?让我想想,就教《十八诛杀诀》怎么样?”荆轲像哄两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一听学剑法,卢晓笙和秦音都来了精神,卢晓笙问道,“朱砂?和朱砂有什么关系?练剑也要炼丹吗?”

    荆轲笑道,“傻小子,是诛杀,不是朱砂。”

    秦音一脸狡黠,“我看你是做梦都想着炼丹,喜欢炼丹,找曾老道去啊!正好,诶呀呀,车里还有个人可怎么学啊?”

    卢晓笙知道他又拿自己和治瑞的事说事,不过这件事,说实话,卢晓笙心里已经开始矛盾了,以后该怎么办呢?牛郎织女还能鹊桥相会,他和治瑞可是隔了两千年。

    卢晓笙想着,若干年后,自己穿越回现代,然后考古队员发现一具秦朝女尸……

    卢晓笙把头转过去,不再理会秦音。

    “好了,嗯,你们两个,都多大了,就知道斗嘴。”荆轲宠爱地说道,“这《十八诛杀诀》,嗯,顾名思义,共有十八套,每套只有七式。虽然简短,却极难练成,一旦练成,则招招必杀,绝无落空。”

    荆轲话音刚落,那石决明就凑上前来,笑嘻嘻地问道,“什么《十八诛杀诀》,听起来很厉害嘛,也教教我怎么样?”

    荆轲笑道,“嗯,这有什么难嘛?三个一起教就是了,晓笙,秦音,小石你们各自准备,要没一柄木剑,弄好了我就教你们。”

    石决明笑着离开了,卢晓笙吓了一大跳,这石决明像只苍蝇一样,什么时候叮上的完全没发现,不知道偷听了什么去。想着想着,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秦音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皱起了眉头。

    荆轲微微笑道,“嗯,你们两个别担心,他什么都没听到,这里离辽东郡还远,咱们在路上找机会把他们甩下去就好了。”

    卢晓笙把嘴凑到秦音耳边,说道,“看来咱们这位轲大大不傻呀!”

    秦音也不理卢晓笙,扬了扬嘴角,对荆轲说道,“没错,把这些人甩出去却也好办,只是一个人千万甩不得,这就有点儿为难了。”说着斜眼瞭着卢晓笙。

    卢晓笙刚要还嘴,荆轲却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示意他们两个留在车上,自己跳了下去,紧接着,后面两辆车相继停住,曾老道,石决明都下了车。

    卢晓笙从车里往外看,只见一对农夫打扮的人,约有百人左右,齐齐挡住了去路。

    那荆轲温文尔雅,先礼后兵,问道,“嗯,诸位乡邻,我们是去做生意的,麻烦诸位通融一下,放我们过去。”

    为首的汉子答道,“放你们过去当然可以,但是你们得把车里的那个人留下来。”

    荆轲道,“嗯,这个嘛,好像有点难了,不过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看你长的和和气气,原来也是个强盗流氓,我们在秽国住得好好的,你们那个叫秦音的家伙,奸杀我们的妻女,烧毁我们的房屋,畜牲!猪狗!禽兽!”

    那汉字说得浑身颤抖,止不住地骂起来,众人群情激愤,也跟着骂起来,瞬时间,骂声震天,不堪入耳。

    卢晓笙满脸狐疑地看着秦音,秦音道,“小子,你看我干什么,你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奸杀人家妻女,说实话,我要是能的话,第一个就……”秦音向后看了一眼。

    卢晓笙知道治瑞这个把柄是落在秦音手里了,不过想想也是,秦音走路还要别人搀扶,又怎么去杀人放火?

    那荆轲忽然之间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仍旧面带微笑,面不改色,不过此时众人一起骂起来,声音太高,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不管用,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脸上的神情也没那么好看了。

    秦音眉头紧锁,道,“你在车里,我出去和他们解释清楚。”

    卢晓笙也眼看着局面将要失控,想着凭荆轲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出手打这些农夫的,若是曾青和石决明出手,荆轲说不定还会以“恃强而不凌弱”为理论依据,阻止他们。与其那时被揪下车,不如现在就下去,说不定还能解释清楚。

    “哼,就知道说大话,就你,下得去吗?”卢晓笙说着,扶着石决明,掀开了帐子。

    众人一下安静了下来,注视着这个脸色苍白,却依然不掩英气俊朗的恶魔,被人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下车来。心里也不免怀疑。

    “诸位,他就是秦音,可是他前两天来秽国的路上刚刚受伤,大家看他的脸色就看出来了,做那些事情的人绝对不会是他的。”卢晓笙缓缓道。

    “谁知道你们搞得什么鬼把戏?谁知道他怎么受得伤?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领头的大汉叫嚣道。

    “他是装的!”

    “对,他根本不像受伤的样子!”

    “就是他!”

    忽然叫骂声又响起,卢晓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音,差点没晕过去,赶紧放开了扶着秦音的双手。

    秦音目射两道凶光,脸上也完全没有了大伤未愈的惨白,剑以出鞘,向怒吼的人群冲去。

    “秦舞阳!”荆轲和卢晓笙简直是同时念出了这个名字,只不过,一个是惊惧,一个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