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胆雄风
字体: 16 + -

第9章



“那又怎样?我们能撼动得了他们?”姓张的叹了一口气,“本部的人根本不能入境,所派去的人一去无回。更不可能潜入汉府调查,查无实据师出无名,咱们只能光瞪眼,走吧!须防她们去而复回。”

“这姓曹的真像个鬼魂。”姓李的想起曹世奇出现在身后的事,仍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连他也见机不战而逃,我们哪配与三郡主动刀动剑?”

“二十一比一,他不逃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白痴。”姓张的摇头苦笑,“我们如果能与他们一比一拼个平手,已经难能可贵了。”

三人溜下屋,一溜烟走了。

二更天,新乐城在沉睡中。

这是一座小得不能小的县城,全城只有六七条街巷,建有高不及丈的土城墙,怎么看不像是一座城,南北两门相隔不足一里,县衙门还真像一座土地庙。

大官道从城西绕过,形成一条小街。官道上不时有赶夜路的旅客,成群结伙而过。

曹世奇跟在一队骡车后面,共有七辆载货的骡车,十余名骑士鱼贯跟在军队后慢慢赶路,无意超越,猜想可能是骡车队的货主或保镖,跟在车后照料防范意外。

车辚辚马萧萧,打破了夜空的沉寂。他以为混在车马队中,便可避过监视者的耳目。

他已有完善的防险准备,重要的物品盛在百宝囊,日常用品改成小包裹挂在鞍旁,鞍后的马包是睡具和衣物,必要时可以丢弃。

十余名骑士,有一半是与他一样的夜间赶路旅客,走在一起安全些,心照不宣,同道的旅客应该互相照顾。

路两旁的二三十家小店,门窗紧闭暗沉沉,门灯已经熄灭,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一家小店前面的遮阳棚下,两匹坐骑隐藏在内,偶或可以发现马尾拂动几下,如不留心,决难发现有坐骑隐藏在内。

路对面的另一家小店门外,老槐树下的暗影中,也隐约可见拴了两匹鞍辔齐全的健马,鞍上没有人。

第一声警啸传出,前面里外有灯火闪烁。

车队的主事人,发出一声信号。三位骑士策马超越车队,向前飞驰。

曹世奇后面的一位骑士,将佩刀也改系在背上。

“你们发现警兆了?”他扭头问。

“是的。”骑士相当镇定。

“冲你们来的?”

“不知道。按理无此可能,咱们运的是杂粮。”

“县城附近会有劫路的?”

“本来不可能有,但已经发现了不寻常的警兆,必须严加防范,小心撑得万年船。”

曹世奇心中一动,放松缰绳,健马蹄下放慢,逐渐落在最后面。

车队的速度加快,押运的人神色愈来愈不安。

天宇中云层厚,星月无光,大地黑沉沉,路两旁的行道树黑压压地一无所见,如果有灯光火光,十里内都可看到,夜间看似遥远,其实距离相当近。

一星火光出现,然后接二连三出现摇曳的火光,那是特制的圆形气死风小灯笼,通常使用作夜间行走的的照明工具。

在前面开道的两骑士,被五名黑衣人拦住了。

路两旁的行道树上,挂了七盏小灯笼,灯笼上绘有七星血红图案,平空增加不少神秘气氛。

“所有人车,接受检查。”拦路的人厉声宣布,“缉拿逃犯,抗命者格杀不论。”

夜间赶路也不安全,人多势众的一方,可以广布天罗地网,断路是相当有效的手段。

车队后面,曹世奇并没跟来,早已消失在半里外的沉沉夜幕下。

沿途布下检查哨,逼被追逐的猎物现身,再加上向各地策应的快速打击人马,那需要多少人手?

三郡主曾经现身的人,总数不超过六十名。

但曹世奇心中有数,这个女夜叉有出动大批人手的能力。

京师,有汉王世子(长子)裹胁文武大臣。

山东的德州,甚至首府济南,最少有五卫兵马的指挥使,是汉王的心腹。

真定卫的指挥使,就是汉王往昔辖下的大将。

当年永乐大帝南下抢夺乃侄的江山,汉王先后统率过十万精兵,是永乐帝的精锐前锋,也是第一个率军冲入金川门的人。

现在,这些他曾经统率过的将领,明里效忠洪熙皇帝,暗中仍然支持他。

一年后,汉王果然举兵夺取乃侄宣德皇帝的江山。山东的名将都指挥使荣靳,准备夺取济南策应。

真定各卫的指挥使共有三卫,两个千户,首先成立五军都督府,配合汉王的兵马北进。

三郡主借调真定卫军相助,是理所当然的事。真定的几个卫军指挥,都是她老爹早年的得力部属。

曹世奇总算知道情势严重,不能从官道行走了,悄然从东面的田野东行,进入东面的太行山尾闾丘陵区,准备远出百里外抄小道南下,比原定的行程远了三倍。好在他并不急于赶路。

------------------------------

第 四 章 幻剑飞仙

拦住车队的黑衣人,所佩的兵刃是军刀,但却穿了不三不四的黑紧身。

有五十余人现身,点燃了三十余枝以松脂片紧扎的火把,不检查车,把所有的旅客聚集在一起,逐一检查路引。

核对身分,查验是否曾经化装易容,有专家负责盘诘来踪去迹。

只有五个人有刀,是货主、管事与三位保货的打手所有。

浪费了将近半个更次,查不出任何可疑的人。

货主姓杨,是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佩了一把狭锋刀,相貌平凡,外表老实。

“诸位老爷,你们到底在查缉什么人?”杨货主在一旁,畏畏缩缩向正在盘问殒伙计的人问:“我们还有一位掌鞭,一个脚头,病倒在北面的定州,他们都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

“给我闭嘴!”在一旁的另一黑衣人,不耐地吆喝,“我们在查缉几个不法歹徒,有男有女。最重要的要犯,是一个叫曹世奇的年轻人,另一个女的,叫尚绿云。你们这些人中,最好没有要犯混入。”

“不可能的,老爷。”杨货主愁眉苦脸,“沿途皆有人跟着走,其他的人小的不能负责。”

跟来的旅客中,共有六位有坐骑的客商,这六个人目下正受到严厉的盘诘,没有一个是携有兵刃的人,每个人都有根有底,身家清白。

“不是你的人,当然不要你负责。”

“后面本来还有一个人的。”一位打手说。

那时,镖局还不曾蓬勃发展,商旅聘请保护的人,称为打手,保护家业的人,称为护院。

“是怎样一个人?”黑衣人急问。

“一个年轻人,穿得不怎么出色。”打手据实回复。

“人呢?”

“远在里外就落在后面了,大概快要跟来啦!”

立即有五个黑衣人,乘了健马向北追踪。

不久,车队继续动身,没受到留难,仅耽搁了半个更次而已。

车队过了真定府,那是第三天的事了。

骡车星散,货主与打手,携带了马匹行囊,飞骑向南赶,沿途在官府的马驿换马,以一天三百里脚程直奔南京。

皇帝驾崩昭告天下的消息,是在驾崩三天之后传出京都的,也就是曹世奇一郡食客,遭遇凶险变故的同一天。

三郡主所率领的神龙谍队,在真定以北等候从京都南来的专使,被曹世奇的事分了心,一怒之下全力搜索走脱了的九个人,替被杀死的五个爪牙复仇,反而把对付专使的事耽误了。

当然,在估计中,专使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负责断路搜查的人,大多数是真定卫派来襄助的便衣官兵,夜间严搜曹世奇几个重要疑犯,并不知道三郡主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何来路。

他们完全不知道,三郡主所要对付的人,就是车队杨货主一群特殊人物。

这群人不曾化装易容,但真正的身分完全加以改变了,各项证件都是真品,但姓名身分都彻底国加以改变了。

假使有三郡主的人在场搜查,很可能认出主事人杨货主的真正身分呢!

一连串巧合,结果完全不同。

天亮之后,进入一望无涯的平原地带,无边无际的麦地,远伸到天尽头。

西面的隐隐青山,是太行山伸展的脉,似乎相当遥远,其实不足百里。

见路即走,谁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麦地、旷野、树林、村落……不接近三五里之内,是无法看到的,平阳地带其实视界有限,没有任何特殊的景物做指标。

如果没有太阳,连东南西北也无法分辨。反正只要找到稍宽的道路,向南走就错不了。

近午时分,前面出现一座规模不小的村庄,四周有庄墙围绕,有高高的庄门楼,一看便知是一座大田庄,不是客商与闲杂人等,可以自由出入的庄院。

要保持行踪秘密,就不能与村庄的人接触。

庄院四周果树围绕,近庄门才能看清格局,真像一座小城池,关闭庄门便与外界隔绝。

庄门是闭上的,似乎不见有把守的人,略一思量,他策马进入通向庄门的大道。

至少,他得向庄中人打听去向,像这样盲人瞎马般,在全然陌生的地方,见路即走不知身在何处,漫无目的乱闯,不是怎么愉快的事。

距庄门还有百十步,沉重的庄门突然缓缓开启,三个魁梧的壮年人,手中有丈二长的钩镰枪。

这玩意有枪尖当枪使用,也弯钩可以对付马足,更可以将人钩倒生擒活捉,是相当具有威力的长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