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刀客(虎啸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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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是我。”柳思安坐不动,虎目炯炯,“我姓柳。”

又冲来二个大汉,堵住另一面。

“你就是柳不思?”八字胡中年人颇表惊讶。

“没错,那就是我。”

“这家伙是巡缉营叛逃的人。”三大汉之一怪叫。

“放你娘的狗臭屁!”柳思跳起来,粗野地破口大骂,骂的话不堪入耳。

“你……”大汉吓了一跳。

“大爷是徐州车行的一个小管事,过去曾经受雇于真定府七猛兽做小伙计,不久前七猛兽在徐州,逼我重新替他们干活,与巡缉营风牛马不相及。你这狗东西胡说八道,居然替我找土子,你是甚么混帐东西?呸!”

大汉羞愧难当,一咬牙从衣下拔刀。

“劈拍劈拍”耳光声暴响。

“哎……”大汉狂叫。仰面便倒。

柳思重回原位,一动一静之间,有如电光石火,令人难以看清他的动作形影。

三个中年人一怔,脸色一变。

“巡缉营的人在找你。”八字胡个年人冷冷地说。

“去他娘的!他们凭甚么找我?”柳思口中仍然不干不净,“我又不是他们的人,七猛兽也死光了管不着我。我家不挂牌卖盐,也没做挂名的盐商,巡缉营凭甚么管我?就算我杀人放火,也轮不到巡缉营捉我法办,这规距你懂吗?”

“他们还指你是好色的淫贼。”

“那是男盗女娼狗杂种所造的谣。”柳思骂得刻毒,“好色并非罪过,正常的男人谁不好色?秦淮河两岸加上河下,每天有上万个好色的嫖客,里面有无数王亲国戚,他们都有罪吗?淫贼?苦主在哪里?”

“我知道他们所指的苦主在哪里。”白发郎君挺身而出:“是目下在巡缉营做贵宾,仰止山庄的女英雄东方玉秀。那泼妇很美,但我白发即君和柳思并没招惹她,更没强脱她的罗裙……”

白发郎君将在徐州冲突的经过,扼要地说了。

“调戏星斗盟杀手的人,是几个佃户长工。”白发郎君最后说:“我和柳兄只是排解的人,竟然受到那些走狗英雄的无情追杀,杀死我们不少朋友,这世间还有天理国法吗?”

“所以,我和白发郎君是受害人,这是我们和巡缉营之间的私人仇恨,血债血偿,咱们的朋友不能白死。”柳思脸一沉,杀气腾腾:“谁胆敢干预,他必须替巡缉营挑冤担债,送了性命可不要呼冤叫屈,来上三五百个不要命英雄喊打喊杀,柳太爷保证一刀一个,砍瓜切菜般杀得一干二净,决不手软。”

“你替九华剑园出头?他们是杀官差的杀人凶犯,你……”

“放你的狗屁!”柳思不再对八字胡中年人客气:“九华剑园的人是侠义道英雄,我和白发郎君是好色的淫贼,双方是天生的对头,我们配替哪些侠义英雄出头?不懂事何不先去打听打听?给我滚远一点,不要在这里充人样,胡说八道找挨骂,不当人子。”

这时,四周已有十四个人,其中有些人不像练武的,可能是附近的居民。

“小辈你……”八字胡中年人气得胜都青了。

“阁下,你不要摆出道貌岸然的死相,妄想找出可乘的理由,以便理直气壮向太爷我兴师问罪,干脆把你的本来面目露出来,不必死要面子瞒下你拿了巡缉营赏金的事。这年头赚钱不易,在江南花花世界,没有钱一切免谈,谁又不爱钱?你为钱而替巡缉营卖命,用不着感到羞耻呀!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在下……”

“真的,我不怪你为钱卖命。”柳思抢着说:“只要你像个有担当的人,干干脆脆亮出旗号上,不要替自己找借口以提升勇气,凭你的武功赚你想赚的钱。不必再找挨骂了,你就拔剑上吧!”

“小辈.你已经自绝于人了。”八字胡中年人终于爆发了激烈行动。从宽大的长衫内取出连貉长剑,拔剑出鞘:“你这种人,早晚会是一大祸害,如不及早歼除,祸害无穷。”

“你真不要脸。”柳思拔刀在手,杀气腾腾,“你凭甚么敢说歼除我?就算你是主宰人间生死的阎王,也该备有人间善恶的生死簿,注明谁犯了天条谁该死.你是甚么狗屁东西?居然厚颜无耻妄想歼除我……”

一声怒吼,八字胡中年人挥剑扑上了。剑发毒招七星连珠,要用强猛的剑势,连绵迫攻刺他六七剑,剑气进发中,剑化飞星长驱直入。

刀光一闪,神乎其神地从剑光的测方切入、逸出。响起一声利刃破风的锐啸,暴乱冲错的人影候隐候现。一照面生死已决,没发生激烈的拼搏便结束了。

利刃破风的锐啸颇为特殊,与一般的利刃劈风有异,啸声似有隐隐回音应和,真像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但如果不留心,便会忽略这种隐隐异鸣。

八字胡中年人,挺剑冲出两丈外,从旁立的柳思身侧冲过。

柳思横刀卓立,似乎没感觉出有人冲过。

“这种货色,也敢赚血腥钱,可怜可悲。”他盯着另两名中年人冷冷地说。

钢刀沾有鲜血,鲜血从刃口向下滴。

“呃……呃……”冲出两丈外的八字胡中年人,居然刹住了凌乱的脚步,手一松,长剑坠地,身形再晃了两晃,向前一栽,在血泊中呻吟、挣扎。

所有的人,脸色骇然大变。

一刀毕命,旁观的人根本没有看清交手的经过,不知中刀是如何发生的,反正一动便结束了。

一名中年同伴抢出,将身驱扳转。

“傅老……哥……”同伴绝望的叫声,像泄了气的皮球。

八字胡中年人的左胸外胁,一道刀创长有尺余,剖开了胸骨,割破了心房,没有救了。

二个大汉脸色冷灰,如见鬼魅般向后退。

“你……你一刀毙……毙了霸……霸剑灵官,而且在他先发……发起攻击后杀他的。”一名大汉一面退,一面脸无人色依然问:“你……你到底是……是谁……”

不等答案,接触到柳思射来的日光,话倏然中断,转身发疯似的撒腿狂奔,似乎有鬼在身后追赶。

另七个人浑身发抖,一哄而散。

“你们两个,一起上。”

柳思单刀向两个中年人一指:“有你两个好朋友在阴间作伴,霸剑灵官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两人发出悲愤的厉叫,双剑疯狂地从左右冲进,剑山左右一夹,风雷暴起。

刀光分张,光弧流泻而出,人影硬从汇合的剑山几微空隙中逸脱,隐隐殷雷异鸣再次传出、隐没。

柳思在侧方丈外观身,若无其事冷然收刀入鞘,缓坐回到树下,泰然席地就坐,刀横置在腿上。

“东门兄,坐下喝酒啦!”他抓起了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酒。

两个中年人砰然摔倒,没叫出声音,原来两个人的喉咙皆被割断了,幸好颈骨没断,人头没落地。

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旁观,目击惨烈的杀戮结束,叹了一口气,跟鲍离开下山走了。

“老天爷!你是一个杀人技巧,已到了神化地步的魔鬼。”白发郎君仍陷在极端震惊中,不住打冷战,抖索着对面席地坐下,大太阳下却浑身发冷,汗毛直竖,“你……你在徐……徐州,竟……竟然让我打……打……”

“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你打我的债,已经还清了,别提啦!喝,不要发抖了好不好?”

白发即君接过酒葫芦,猛喝了五六口徐沛高梁一锅头,几乎被酒呛住了。

“那……那个霸……霸剑灵官,是……名震天下的剑……剑术家……宗师级高手。”白发郎君仍在发抖,并不因为喝了几口烈酒而百脉回春,说话结结巴巴,“他……他自以为是神,比……比神更令人害……害伯。结……结果,你……你在他发拍之后,一……一刀就杀……杀了他,这……这怎么可能?”

“三个死人,可不是假的吧?”柳思吃了一日菜:“这个灵官,比八表狂龙差远了,所以有许多名号唬人的家伙,不见得会是真正名符其实的高手名家。东门兄,如果你与人交手,首先便被对方的声威名头所慑,你永远是个大输家。喝酒,咱们定下心等侯龙争虎斗上场。”

不远处一堵断坦后,月华仙子与潇湘龙女,躲在断垣后作壁上观,不敢露面。目击三个威震江湖的高手被杀,也惊得心脏俱寒。

“老天爷!你看出他是如何运刀的吗?”月华仙子只感到毛骨悚然,“怎么可能在电光石火似的一瞬间,从剑招的几微空隙中切入的?”

“我也不懂,好像是以神御刀一类神化技巧吧!”潇湘龙女直摇头,“我也苦练过以神御剑的技巧。人的神意,先天上就比身躯的反应行动快得多。你看到了空隙,你的出剑行动却跟不上,空隙一现即逝。反应行动永远迟了一刹那。要练至神意与反应活动合一,即使肯下苦功,天赋不足也是枉然,所以我永远达不到以神御剑境界。我想,他练成了。”

“好可怕,幸好我没招惹他。”月华仙子苦笑,“也幸而我早就对他起疑,而且也暗中对他有好感。”

“你真认为他就是那个驼背的赵大爷?”

“毫无疑问。”

“应该是。”潇湘龙女脸一红,“我想,我们都很幸运。”

“是的,我们十分幸运,吉人天相,他站在我们的一边。”月华仙子欣然说。

两人似乎已经忘了是死对头,多变的情势把她俩拉在一起共患难。

如果柳思不站在她们一边,所有的人恐怕都过不了临淮,早被八表狂龙把她们打入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