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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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宫妆少女粉腮一变,道:'你怎知道?'

'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叙吧!'

'真是,若非小姐这一问,险些便错过了!''什么意思!'

'话得从头说起……'

'快说!'

'在下是山里人,不时出猎,不久前的一天在山中碰到一位俊秀公子……'宫妆少女一跃下马,激动的道:'是一个白衣书生?'朱昶一点头道:'是的!'

宫妆少女迫不及待的道:'说下去!'

'那位公子遭了意外……'

宫妆少女粉腮大变,栗声道:'遭了什么意外?'朱昶顺口应道:'身受重伤!'

'重伤!'

'不错!'

'以后呢?'

朱昶自怀中掏出墨绿玉佩,道:'请求在下把这东西交还小姐,他说……'宫妆少女的泪水在眶内打转,栗声道:'说什么?'朱昶硬起心肠道:'那位公子说,他怕不久人世了,此物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如果有命,将来会再见,如果不活,小姐的情意来生再酬还!'宫妆少女的泪珠,纷落而滚,凄声叫道:'他不会死的,他不会……'婢女小蕙也是泫然欲泣,频频以袖拭泪。

此情此景,使朱昶神伤不已,但,他总算是交代了一件大事。

宫妆少女又道:'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你怎知这玉佩的用处?'

'也是那位公子嘱咐的,他怕送不到小姐手上!'宫妆少女接了过去,又是一阵珠泪纷滚。

小蕙柔声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必太难过,伤了身体不好。'宫妆少女又目注朱昶道:'你曾利用此符,救了一个人?''是的!'

'那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一时不忍而已!'

'你很大胆……'

'为什么?'

'你知道对方是何许人物?'

'听对方谈话,说是什么"黑堡"……'

'嗯!这乱子闹的不小,你示符保命已足,意然还强迫对方放人。'朱昶感到一阵内疚,自觉做得委实过份了些,但在当时情况之下,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武士,都会这样做的。好在他的脸孔大半被疤痕掩盖,是以别人不易觉察他脸上的神情变化。窒了片刻之后,歉然道:'这得请小姐包涵。''算了,事已过去不用提了!'

'想不到……这一块小小玉佩,竟有这等意想不到的威力,请问小姐,你就是这"墨符"的主人吗?''这个……你不必问,倒是那公子可曾向你说出名号?''没有!'

'什么地点受的伤?'

'武陵山中,距利川一日行程!'

'伤在何人手下?'

'这点他倒不曾道及!'

'你不曾想到,先设法救他?'

朱昶两手一摊做出一付无可奈何之状,道:'那位公子个性很执拗,他交代了这件事之后,催在下立即离开,说是对头仍在附近,同时他的伤是内腑之伤,一般医生无能为力……'一席谎话,编得入情入理,活灵活现,不由奇英不信,但朱昶的内心是相当沉重的,他被迫不能不说这一番假话。

宫妆少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尊姓大名?''不敢,在下只有一个浑号,叫"苦人儿"!''苦人儿?'

'是的!'

'你是专门为了办这件事出山的?'

'嗯!可以说是的!'

'现在你可可以回山了?'

朱昶摇了摇头,略一沉思,道:'不,在下不回山了!'宫妆少女秀眉一蹙,道:'为什么?'

'在下孤孑一人,一身之外无长物,兼且身有残疾,时时受乡里嘲弄,所以……:呃,打算在外边混混,找碗饭吃!''我看不必了,你先带路,领我到出事地点,然后我替你寻个安身立命之处,省了劳碌奔波,你看如何?''这……小姐的好意心领了!'

'要不事完之后,给你些金银,作小买卖维生?''谢谢,那位公子,已赏了在下不小的一笔。''你不愿带路吗?'

'非是不愿,在下已发了誓不再回头。'

'如果我一定要你去呢?'

朱昶断然道:'小姐即使杀了在下,在下也愿违背自己的誓言。'宫妆少女神色为之一变。

沙尘扬处,四骑黑马,疾驰而至,赫然是四名'黑武士'。

第四章劫网难脱

朱昶一见'黑武士',心头登时涌起了仇恨的浪潮。

两名'黑武士'轻轻一勒坐骑,缓了奔势,但随即加速离去,对朱昶等三人,竟视若无睹。

朱昶大感困惑,难道仍是那'墨符'的作用吗?宫妆少女奇英的来历,的确令人莫测,莫非……心念之中,试探着道:'江湖人认为"黑武士"如狼似虎,横行霸道,恐也不尽然……'宫妆少女奇英冷冷的道:'为什么?'

'小姐不见这驰过的两骑,视我等如无睹吗?''也许是我们招惹他们!'

'在下却认为……'

'你认为什么?'

'小姐的关系!'

'我……什么关系?'

'小姐"墨符"主人,他们不敢……'

'你错了……'究竟为什么错了,却没有下文。

朱昶试探着又追问道:'江湖中难道真的没有半个人知道"黑堡"的内幕吗?'奇英深深瞟了朱昶一眼,冷声道:'也许!''连小姐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

'的确够神秘……'

'你到底愿不愿带路?'

朱昶垂下了目光,固执地道:'在下不愿破誓,请多包涵!''看在你送玉佩的份上,姑娘我不强迫你!'说着,一跃上马,道:'小蕙,我们走!'娇斥声中,马儿扬开四蹄,一前一后绝尘而去。

朱昶感到莫可名状的怅惘,只是强烈的复仇之念,与极度的自卑,压抑了情感,奇英的一片痴情,自知此生难以酬答了。

他呆呆地望着马道尽头,滚滚的沙尘消失了,芳踪已杳,留下一天阴霾。

'好哇!小子,你竟然拒绝这天大的福份开溜,看你能飞天吗?'一听声音,朱昶亡魂皆冒,陡地回身,面前兀立着那僵尸般的怪人。

这怪人何时来临,他毫无所觉。

怪人阴森森的道:'若非老大业已选中了你,老夫现在就把你撕碎!'那恶毒残暴的口吻,令人不寒而栗。

朱昶自知脱身无望,反抗也属枉然,反而镇定了下来,沉着的道:'阁下要把小可怎么办?''带你回去!'

'看小可愿意嘛!'

'哈哈哈哈,小子你是大白天作梦,能由得你吗?''如小可拚却一死……'

'想死也死不了,如真要你死,你也别想活。''天下有强迫收徒的事吗?'

'老夫等例外!'

'至低限度,阁下等的来历,该先告知小可吧?''时候未到,少废话!'

朱昶苦苦一笑,他笑自己的命运乖舛。

怪人大喝一声:'走,上路!'

蓦地,一阵悦耳的金铃声,自道旁不远的林中传了出来。

朱昶心中一动,暗道一声:'金铃夫人!'

怪人目芒一扫,口里怒哼了一声,道:'这老虔婆与我弟兄泡上了!'转身一把挟起朱昶,弹身……

'王十补,你想开溜!'

随着喝话之声,一条人影,拦住去路,怪人只好停下身形。

朱昶仰颈看去,只见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站在两丈之外的道中,面罩寒霜,眸泛异芒,不问可知,她便是'金铃夫人'了,这怪人被唤作'王十补',这名字倒正如其人,诡异而别致。

怪人冰声道:'夫人有何指教?'

'金铃夫人'冷峻至极问道:'王十补,又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吗,这孩子是何处掳来的?''这是我弟兄的共同传人!'

'共同传人?'

'一点不错!'

朱昶忍不住愤然叫道:'鬼话!'

怪人怒哼一声,手臂用劲一挟,朱昶骨痛如折,凄哼出了声。

'金铃夫人'冷冷的道:'放下这孩子!'

'为什么?'

'不许摧残武林幼苗!'

'如果区区说不呢?'

'凭你王十补还不能在老身面前道这"不"字!''夫人存心与我兄弟等为敌?'

'咱们之间的事还不算了,老身非查明成都刘大户之子的下落不可,如果是你等所为,就得付出代价!''只谈现在吧?'

'现在要你放人!'

'办不到!'

'你敢再说一遍?'

'要动手吗?'

'必要时会的!'

'金铃夫人,我弟兄在中原武林道上,不曾问谁低过头……''老身不管!'

'别以为区区孤身无援……'

'放了他!'

话声十分坚决,毫无更改的余地,右手立掌当胸,手腕上赫然露出一个黄澄澄的酒杯大小的金铃。

怪人王十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阴森森地道:'夫人,我兄弟是睚眦必报的!''金铃夫人'冷笑了一声道:'那是以后,现在你放人!''如答不然呢?'

'手底下见其章!'

'好哇!别以为我王十补怕了你……'

'砰!'挟以一声闷哼,朱昶被摔落四丈之外,在扔出的同时,功力又被王十补的邪门手法封住,瘫做了一团。

'金铃夫人'的目光扫向了朱昶,白眉一皱,可能,她到现在才发现朱昶那付骇人的丑恶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