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人传
字体: 16 + -

第15章

'

'你想死吗?'

'大丈夫生而何为死何惧!'

'嘿嘿嘿嘿,有志气,不过,你如果死了,老顽固岂不活活气死……''住口!'

'小兔崽子,放乖巧些,你肯是不肯?'

'办不到!'

'很好,那就先借你一只手臂作为信物,如果老顽固不肯交出"神农秘典",他每隔三天,收到你一件信物,最后是脑袋。'少年目眦欲裂地狂吼道:'白判官,恶魔,你会付出应付的代价!'朱昶所猜不错,这白袍人真的是'白判官'。

'白判官'暴喝道:'本座言出不二,卸下他左臂!''黑武士'之一,拔出了佩剑。

少年不为所屈,咬牙怒视对方,大有视死如归之慨。

'白判官'狞声道:'本座最后问你一句,肯不肯修书?'少年冷极地道:'你认为家父肯交出那至宝吗?''小子,一本秘典比独生子珍贵吗?'

'家父生平不向任何人低过头!'

'这次恐怕要例外了……'

'家父睚眦必报!'

'就是怕老顽固不离开那狗窝,否则就好办了!''那就走着瞧吧!'

'卸手臂!'

持剑的武士一扬剑……

朱昶看得目眦欲裂,怎奈自知不是'白判官'之敌,如果出头,救不了那少年,还得饶上命一条,而自己的确不能死。他这一过份激动,不自觉的弄出声响。

'白判官'一抬手止住那名武士,口里冷喝道:'什么人,给本座滚出来!'朱昶行迹败露,不出去是不行的了,当下一咬牙,硬着头皮钻出神龛。

他身形甫现'白判官'脱口'啊!'了一声,可能这魔头也惊于朱昶那付尊容。

'丑小子,你在此何为?'

朱昶故作颤栗的道:'小的是避雨!'

'避雨?'

'是的!'

'殿外那人是谁所杀?'

'这……这……不知道呀!'

白判官仔细打量朱昶,看来看去,仍是个奇丑而|奇-_-书^_^网|残废的乡野小子。

'你看到什么没有?'

'没……没有,除了那……上吊的!'

'嗯,你既碰上本座,只有认命了,先做了他!'持剑的武士松了抓住少年的一只手,侧身横跨两步,一剑朝朱昶挥去。

朱昶本能的滑步闪开。这一个动作虽因左脚不便而打了折扣,但那份功力是瞒不过'白判官'这类人物的。

'黑武士'万想不到这一剑会落空,登时胀红了脸,正待……

'白判官'一横身,出来扣住朱昶腕脉,朱昶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

'好小子,你很会装模作样,报上来路?'

朱昶自知已成不了之局,苦于无计脱身,灵机一动,他想起了宫妆少女奇英所赠的那块墨绿玉佩,她说有急难时取出,自有妙用,不知道灵是不灵?心念之中,神色一变,大声道:'放手!''白判官'桀桀一笑道:'你作梦!'

'在下有件东西给阁下认认!'

'什么东西?'

'阁下先松手!'

'不怕你飞上天去……'

说着,真的松开了手。

朱昶从怀中取出那块墨绿玉佩,托在掌心中,朝前一伸,道:'阁下认得此物?''黑武士'之一,脱口叫了一声:'墨符!'面上顿现骇然之色。

朱昶心头一宽,他不知'墨符'为何物,但显然这玉佩发生了作用。

'白判官'惊疑地望了朱昶半晌,取过手中审视了一遍,放回朱昶手上,皱眉道:'此物何来?'朱昶胆子也壮了,淡淡的道:'这点阁下不必问了!''白判官'迟疑了片刻,终于摆摆手道:'你请便吧!'一个穷凶极恶的魔头,堂堂'黑堡'护法,竟然屈服在这块玉佩之下,的确大大出乎朱昶意料之外,对玉佩主人奇英的来路,更加令人莫测高深了。



朱昶横了横心,手指那少年道:'放了他!'少年骇然望着这奇丑而残的乡下小子,困惑至极。

'白判官'圆睁双目道:'你说什么?'

'我说放了他!'

'放了他?'

'不错!'

'凭什么?'

'凭此"墨符"!'

'白判官'令人股栗的目芒,在朱昶面上一连几绕,道:'这点办不到!'朱昶一不做,二不休,紧迫着道:'阁下敢违抗"墨符"主人之命?''白判官'惨白的面色,变了又变,道:'是"墨符"主人授意你如此做吗?'口风之间,业已软化了,朱昶内心的确不愿假宫妆少女之名而做这等事,但又不能见死不救,如任'黑堡'挟这少年以勒索什么'神农秘典',无异助长仇焰,心念几转之后,断然应道:'不错!''一切后果由"墨符"主人负责?'

朱昶深知此举将为'墨符'主人招致麻烦,玉佩虽是奇英所赠,她未必便是主人,但势成骑虎,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硬着头皮应道:'当然!'他答的十分干脆,像煞有介事。

'你怎知本座等会落脚这破庙?'

'巧合罢了,这一路总会碰上的,是吗?'

'"墨符"主人现在何处?'

'离此百里之外!'

'白判官'一跺脚,道:'放人!'

两名'黑武士'松开了那少年,少年打了一个踉跄,正想开口,朱昶急忙上前,一把捉住少年的手,道:'我们走!'不由分说,往外便走。

夜幕低垂,雨止云散,天空闪烁着星星。

朱昶与那少年出了庙门,来到官道之上。

少年问朱昶拱手为礼,激动的道:'致谢兄台救命之恩!'朱昶目光四下一扫,漫应道:'不必!'

'大恩不言谢,此情当永铭五内……'

'用不着!'

'请问"墨符"主人是谁?'

'这……恕难奉告!'

'兄台为何要救小弟?'

'算是偶然吧!'

'请兄台赐告尊名?'

'你最好立刻上路……'

'务请赐告……'

'区区这付面容,江湖中难找第二人,你记住这便够了。''可是……'

'如果对方改变了主意,区区便无法再伸手了,快走吧!'少年默然了片刻,道:'小弟遵命就是,愿有再见之期……小弟叫文崇明。'朱昶冷漠的道:'文兄,及早脱身为上。'

少年摸不透这既残且丑的人心意,双方谈话格格不入,只好一揖而别。

朱昶望著姓文的少年消失在夜暗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称:'侥幸!'想不到一块玉佩解了厄,还救了人。

到了归州,业已路少行人,灯火阑珊,城门早关了,朱昶想及城内旅店必然也已闭门杜客,自己这般形貌,如叩门投宿,必遭拒绝,不如就城外将就一夜算了。

心念之中,就路边打量,所有旅店,早已关门,这类城厢小店,本是专供那些'未晚先投宿,鸡鸟早看天。'的负贩走卒们用的,脏与乱自不必提了。

正在踌躇之际,一条高大人影,朝自己行来,那人影步履悠闲,看似缓慢,其实快极,只眨眼工夫,便到了身前。就着街灯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影赫然是一个形同僵尸的怪人,乾精瘦瘪,一层皮包骨,偏又那么高大,一袭既宽且大的蓝布袍,宛如挑在竹竿上。

怪人突地止步,一双青光闪闪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朱昶。

朱昶有些心里发毛,车转身就待离开……

'别走!'

怪人一幌,拦在头里。

朱昶有些气往上冲,愠声道:'什么意思?'怪人像丈母娘看女婿似的仔细审视了一遍,桀桀一笑道:'妙!骨格出色,形貌也出奇!'形貌出奇四个字,使朱昶啼笑皆非,但看怪人那神情,却满认真的,不像是故意寻开心,就有些令人莫测了。

从外表看,对方绝非什么好路道,但那眼神,却表示出对方奇高。

怪人又自语道:'这才合乎条件,说不定老夫拔了头筹!'朱昶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道:'阁下什么意思?'怪人桀桀一笑道:'见了老夫,竟然毫无惊容,胆子够,谅来根底也不差!'说完,伸手便抓。

怪人一出手,朱昶亡魂大冒,这一抓竟令他毫无躲避反抗的余地,心念未转,一只胳膊已被怪人抓牢,数缕阴柔之气从怪人指尖渗出,逼入体内,顿时全身无力,酸软如棉,像瘫痪了般的,他张口欲呼,却发不出声音。

这种奇诡的手法,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惊魂登时离了窍。

他想:怪人目的何在?将要如何对付自己?

到了这种地步,只有听天由命一途了。

江湖诡谲,步步险峻!他深深地体味了这句话的含意。

怪人一把将他抄在肩上,如飞奔去,速度之快,犹如鬼魅飙风。

不久,来到一座巨宅之前,朱昶目光转动之下,发现这是一幢废弃了的庄院,杂草芜生,蛛网尘封。

怪人轻啸一声,越屋而入,有如御风飞行。

眼前一亮,来在一间烛火通明的大厅中,只见人影幢幢,却不闻人声。

'砰!'的一声,朱昶被摔在地上,摔得他骨痛如折,眼冒金星,但被诡异手法所制,连哼都哼不出来。

怪人用脚一踢,禁制顿解。

朱昶站起身来,一看现场,不由惊魂出壳,全身汗毛逆立,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厅地上,躺了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血腥刺鼻。

两侧,分站了六个面目狰狞的怪人,每个怪人手中各拉了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从衣着来看,出身各有不同,但有一共通点,个个眉清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