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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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底定乾坤

镇守武鼐城的秦国假上将军蒙毅近来心情很是舒畅,无它,青云雄关一役,秦军大捷,胞兄蒙恬用兵如神,已经率领三十万先锋大军开向了里约格兰德首都大不列颠城;天助大秦,隋军已经陷入了被动,只要秦军加把劲儿,攻破大不列颠,兵锋就能直指诺吉琦朗尔。昔日的罗马帝都啊,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这一日,蒙毅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静静地吃完早餐,然后披上铠甲,走出了城主府到四城城头巡视防务。第一副将童韧陪在他的身边,两人带着一队亲兵准备先去最重要的东城看一看,没想到刚刚走了几步就遇到一个慌慌张张地传令兵从东城方向跑过来;蒙毅欲待发问,传令兵即跪地禀报道:“报告将军,大事不好,中……中国大军打到武鼐城下了!”

    蒙毅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儿?细细说来!”传令兵喘息道:“将军,我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在黎明前例行巡逻时发现了东方的古怪动静,然后……然后中国军队就一拨接着一拨地赶到了城下!”蒙毅惊诧道:“九江郡沦陷了吗?”传令兵茫然道:“没听说九江有战事发生,沛郡和九江离得极近,纵有一河相隔也绝不会听不到战事的半点消息……”蒙毅气得直跺脚,喝道:“击鼓聚将,统统赶到东城城头!”说着,拽起传令兵就大步流星地直朝东城而去。

    童韧赶紧依令而行,少顷各处摆有令鼓的地方激荡起了韵律雄壮的鼓点,很多在其他方向溜达的秦军将领无一例外地听到了数个城主府亲兵同时呼喊“将军有令,速到东城集合”的声音。他们不敢怠慢,蒙毅治军严谨,鼓过三通,声过五次,逾时不到者,立诛无赦!大大小小的将领开始带着亲兵往东城猛赶,须臾,在蒙毅站立东城城头一刻后,麾下将领全部应到。

    武鼐城的另外两名副将,吕承平先到一步,黄伯涛后脚赶到,刚一抬头就遇到了蒙毅的冷眼。似乎是不满黄伯涛的迟钝,蒙毅哼唧道:“伯涛以后最好练练腿脚,爽利些总是好的。”黄伯涛心下一震,咬着牙强笑道:“多谢将军关心,末将晓得了。”蒙毅不再理他,转向众将道:“你们看看城下,倒是有何感想?”语气冰冷,惊得武鼐众将内心战战,急忙扭头往城下看去,结果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胆子小点的更是差点坐倒在地。黄伯涛表面上很慌乱,起码的样子是做足了……

    我们来看武鼐城下,五十万隋军已经到了四十万,剩下十万还在运送中;隋军全体缟素,连扎下的营寨都是用的白布,从城上往下望,一片连绵无际的素白让人看得心头发慌。隋军的兵临城下来得如此之突兀,显然不是沛郡的屏障九江郡被攻占,九江虽然地方不大,但也不可能就无声无息地悄然陷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聚在东城城头的秦军将领一致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是,现在去追究隋军是怎么来的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守住武鼐,抵挡神兵天降的隋军兵锋。黄伯涛“惊慌失措”地扒着墙砖问蒙毅道:“将军,将军,怎么办啊?中国人啥时候来的,这……这不符合道理啊?难道……难道中国人有神灵相助?”蒙毅心想:霍乱军心,现在非常时期,不能擅杀大将,以后再收拾你!遂断然喝道:“伯涛休要胡言乱语,中国军队纵是牛鬼蛇神,我等又惧他何来?传我将令:再敢乱言动摇军心者杀!”这话明显就是针对黄伯涛的,其他人幸灾乐祸地眼神不时瞟向他的枣核脑袋,忍不住嘿嘿笑了。

    黄伯涛低下了头,暗中发狠,想到城破之日就可报仇雪恨,心情也不算太糟。蒙毅摆摆手,接着下令道:“中国军队兵力再多,也围不了武鼐,现在只有东城一处可供中国军队强攻,你们回去后把其他城头的防守部队都调过来,我们专守东城!”

    众将领命而去,黄伯涛和童韧、吕承平陪着蒙毅继续站在城头。秦军调动井然有序,东城城头很快被陆续赶来地防守部队站满,要说武鼐城墙高达十余米,城头更是宽阔,站个七八万人没问题;蒙毅本着谨慎的性格,在东城城头布置了八万大军防守。

    就在这时,隋军大营出现了异动,通天彻地的昂扬鼓声骤然响起,一队队的兵马开始频繁调动,秦军将领一看,隋军明显是准备大举攻城了!于是,秦军将领愤怒了,刚来就攻城?也不想着好好休息一下,真是嚣张至极!他们破口大骂,冲着隋军大营指指点点,肆意地狂吐口水,不时地大声谩骂两句。

    虽然秦军将领不把隋军放在眼中,但该做的准备和各自的职责都一点不忘,他们迅速归位,开始不停地指挥调度。这也是蒙毅欣赏一众骄兵悍将的地方,玩闹归玩闹,该打硬仗地时候亦绝不含糊!童韧、吕承平、黄伯涛三人各就各位,随时准备战斗。

    隋军大营在一阵响动过后突然沉寂,蒙毅正觉得奇怪时,数骑快马驰营而出,来到武鼐城下秦弩射程之外。当先一名骑士朝城上拱了拱手,高声道:“蒙毅将军可在上面?”蒙毅心中有些了然,扶着女墙叫道:“我就是,汝等来此何意?”骑士哈哈大笑道:“素闻蒙毅乃秦国忠烈之士,鄙人燕脊轩,今日只为见面一叙也!告辞!”说罢,引着随从又打马回营。

    蒙毅看着燕脊轩如风一般地身影,不禁傻眼了,难道他不是来劝降的吗?正思忖间,隋军大营再次发生异动,这回没有再整虚头巴脑的东西,无数隋军黑盔黑甲,盔前覆有白布,如一股洪潮般直冲而来。

    秦军没有手软,借着女墙掩护对进入射程的隋军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柱,一次三发的弩箭像死神的黑色镰刀,无情地收割着隋军战士的生命。血花喷洒,热乎乎地溶入大地,给这片冰冷的土地增加了少许温度;隋军的攻势甫一开始就是漫天席地,带着一丝决绝,一丝悲壮,他们不敢后退,因为督战队的斩马刀不是闹着玩的。向前冲是死,向后退也是死,不如死个轰轰烈烈!

    新编隋军的基本构成便是罗马人,他们没有太多接受过隋军的纪律训练,所以不能指望这样的军队可以如臂使指;燕脊轩明白这一点,特意在攻城部队的身后布置了两万督战队,胆敢掉头逃跑者,杀无赦!

    因为是海路运兵,投石机等笨重难移的大型攻城器械是不能携带的,到了武鼐城外倒是可以寻找树林伐木,然后让隋军工匠自己做,但那样耗时过长,不予采纳;燕脊轩要的是一战定乾坤,隋军耽搁不得,加上武鼐城内已有安排,所以要快刀斩乱麻。

    隋军的冲锋如惊涛拍岸,虽然看似汹涌,岸头实则稳若磐石。一条并不算长的路,隋军杀到武鼐城下却步步血泪,至少损失了五六千人,他们有的将云梯架到了城墙之上,有的则是奋不顾身地推着撞城车冲击城门。激烈地战斗一直不曾间断,黑烟遮天蔽日,连泽被苍生的太阳也被熏得摇摇欲坠;腥臭的鲜血冲刷了武鼐城古旧的城墙,似是血洗一般,将本来的灰白颜色完全掩盖——以至于让后来游览此处的文人骚客一度错认为墙身颜色本就是赤红,引起了不少唏嘘感叹。

    隋军地疯狂引起了秦军的共鸣,双方毫无保留地杀红了眼,尤其是隋军只有两次攻上了十余米高的武鼐城城头,但白刃战的激烈程度甚至让秦军都有点胆寒。直到日近午时,隋军才鸣金收兵。

    恩多克大校苦着脸退了下来,他刚才试探地冲锋了一回,结果右臂擦伤,小腿骨折,就这还没有跑到武鼐的城门口,实在是太他妈的让人郁闷了!燕脊轩皱着眉头,挥挥手让他下去养伤,和众将商议了一番,觉得武鼐城这只扎手的刺猬真不好下嘴。但隋军已在城内做了布置,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了。

    一直过了正午,城内也没多大动静。燕脊轩心里想着可能计划失败了,不禁有些黯然,看来只能强攻了,就是要折损不少人马。谁料突然听到一声大喊,燕脊轩刚才分神没有注意,再侧耳倾听,却是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是蓝迦在跑动中大声呼喊,只听道:“将军,将军,大喜事,武鼐东门开了!”

    燕脊轩跑出中军主帐,一把拽住迎面飞奔而来的蓝迦,喝问道:“你说什么?武鼐城的东门开啦?”蓝迦喘着粗气,翻了个白眼,一指前方道:“燕总若是不信,可亲自一观!”燕脊轩甩开他,上前几步,极目远望,果然见到武鼐城东门洞开,不禁喜上眉梢,大笑道:“天助我也!天亡秦国也!”

    这时候的隋军早就吃过了午饭,燕脊轩一声令下,大军列队,护卫左右,开始陆续进城。恩多克有些迟疑,嗫嚅道:“燕总,我觉得可能有埋伏……”燕脊轩想了想,嘿然道:“没道理的,武鼐城若不打开城门,照样能据我军于门外,蒙毅生性谨慎,不会行此下策!”蓝迦在旁边点头道:“燕总说的在理,迟疑无用,我等速速进城!”恩多克笑了笑,不再多说。

    正如燕脊轩所料,城内并无埋伏,隋军顺利地占领了空空如也的武鼐城,并封锁了衙门府库。黄伯涛很恭敬地来迎接燕脊轩一行人等,并在城主府各人安坐后,奉上一本小册子道:“这是全武鼐的人口、钱粮、军备等记载详细的单行秘册,请将军览阅!”燕脊轩装模作样地接过来翻了几页,然后笑眯眯地问道:“蒙毅等秦军将领呢?还有守城的二十万小兵卒子呢?”

    黄伯涛垂首答道:“蒙毅未中迷.药,已被小人联合兄弟们斩杀了,首级正要给将军过目;那些将领军汉则被小人麻翻捆了,扔到了内城军营里。”燕脊轩笑得更阳光了,温和道:“把蒙毅的脑袋呈上来!”黄伯涛躬身应是,吩咐一个兄弟下去了,显然,这孙子也是有不少死忠的,不然不可能斩杀了勇将蒙毅。

    少顷,血淋淋的一颗脑袋被托放在木盘上端了进来,燕脊轩的手抖了几抖,望着确是蒙毅无疑的头颅,他不禁想起了清晨时和这位秦国名将的匆匆一会。如今不过半天光景,竟是成王败寇,阴阳两隔……燕脊轩闭了闭眼,又陡然睁开,冷冷道:“听说黄将军与武鼐第一美人情投意合?”黄伯涛心想:有戏,看来中国人不会食言而肥,老子终于能抱得美人归了!他向燕脊轩深深一揖,也不多说,只道:“请将军成全!”

    “成全?好!”燕脊轩冷笑一声,又瞥了一眼蒙毅的人头,“来人,将这个卖主求荣的狗东西拖下去,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黄伯涛傻了,忽然凄厉叫道:“将军,将军,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可是你们入主武鼐的大功臣啊……”燕脊轩森然道:“若你不杀蒙毅,我还可以留你一命,可惜……”随即摆摆手,黄伯涛杀猪般地悲惨叫声开始随着甲士的拖曳渐渐远去。

    未及,黄伯涛的人头呈了上来,燕脊轩拍案道:“直接丢了喂狗,送来这里平白污了我等明目!另外传我将令:尽数斩杀黄伯涛的亲兵部队!”随即又一指蒙毅首级,沉重地叹道:“寻到尸身,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