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霹雳手段
wed dec 02 01:27:52 cst 2015
枪杆子里出政权，春沅县的各级官吏终于陆陆续续地来齐了。杨毅摸着鼻子，让一群小官小吏站到堂下，突然问道：“哪位是春沅县的父母官？”堂下一片寂静，杨毅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站出来，不禁皱眉道：“你们的县长呢？”还是寂静，诡异的寂静……
啪！小皇帝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一个二个的都聋了还是哑了？啊？”在杨毅的“龙威”之下，终于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爷惶恐出列，眉毛胡子紧张地抖动不停，颤颤巍巍道：“回……回大人的话，县长他……他……”杨毅阴沉沉道：“嗯？大爷吞吞吐吐的好不爽利，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
老大爷心想：你说的倒轻松，要是待会儿办不了那个煞笔县长，我们这一群小卒子都得玩完。遂哭丧着脸道：“县长正在城外冥日山的养心别苑。”杨毅当即就是一皱眉，心说现在的人咋都喜欢在山上修筑养心苑呢？丁智祺那孙子竟然还敢拆毁昌育山的烈士公墓，准备给儿子儿媳盖一座哪，幸好没让他得逞，对了，走的太急，忘了让徐庶派人去修复墓地了……大意，大意啊！希望徐庶能多个心眼，从府库拨出公款将昌育山一带全部整修一番，不然就太不会“揣摩上意”了……
“冥日山离县城多远？”杨毅问道。老大爷想了想，答道：“向东二十里，骑快马的话，不须片刻。”二十里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杨毅打发三个大内高手骑马去“请”春沅县长，然后再次问道：“你们县长叫什么？平日里在冥日山上的养心别苑干什么？”老大爷朝地上一吐口水，恨恨道：“县长叫倪达三，在冥日山修筑别苑不过是为了方便金屋藏娇而已。”杨毅好奇道：“金屋藏娇？你们县长的夫人很厉害？”老大爷忽然眉飞色舞道：“怎么能说很厉害呢？那是相当厉害！”
原来，春沅县县长倪达三的老婆是远近驰名的悍妇，仗着家里的财势根本不将老倪放在眼里，为了日后升官发财的百年大计，倪达三也不敢太过得罪自家老婆。由此，恶性循环开始产生，再加上倪夫人善妒，老倪数次想纳妾的想法都在中途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宣告流产；在女人这方面，倪达三同志是夹缝里求生存，不得已之下，才有了金屋藏娇的想法。
杨毅得知这些情况后，眼前陡然一亮，赶紧再派两个大内高手快马飞驰冥日山，要求不仅把倪达三搞过来，还必须让老倪金屋藏娇的那个娇儿跟着。薛岚烟不太理解，凑到男人身边酸溜溜地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对姓倪的那个美娇娘动心了？”杨毅一缩脖子，苦笑道：“烟儿，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吗？”
薛岚烟莞尔一笑，暗地里狠狠掐了小皇帝一把，恶声恶气道：“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不算还要再看着锅里的！”杨毅还能说什么？唯有摇头苦笑，不敢随意开口了。这就是个小姑奶奶，没事儿还是别去招惹的好――话说当时她被我们的皇帝同志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多可爱啊！那个调调，啧啧……
趁着倪达三没被“请”来的这段时间，杨毅让人取出记录着县衙内所有人名字的花名册，开始挑了一个点名道：“秦珂！”堂下，一个儒生模样的年青书佐迟迟疑疑地站出来，施礼道：“小人在！”
“呵呵，不要紧张，我又不吃人。”杨毅笑得人畜无害，恰似温煦的阳光，“说说吧，做过多少假帐？帮着你们的倪县长祸害过多少黄花闺女？”那年青书佐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我……”杨毅的笑容骤然一变，声调也冷了下来，阴森森道：“我什么我？本官来之前都已经全部调查清楚，现在就看你们这群国家的蠹虫配不配合了――我刚才好像没把话说清楚，本官确实不吃人，但会杀人！”
年青书佐的浑身上下抖得跟筛糠似的，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小人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杨毅看了他很久，嘿嘿冷笑道：“秦珂，好小子，死鸭子嘴硬！行，有种！不过嘛，本官办案有一个习惯……”见小皇帝不接着说了，秦珂几乎就要冲口而出，问问他有什么办案习惯，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杨毅继续道：“本官的习惯就是，敞开县衙大门，让全城的百姓都来一场‘惨无人道的围观’！”随即他喝令几个大内高手将县衙大门打开，使之围观者在门外就可以对公堂情况一览无余。要说国人爱凑热闹的劣根性一点儿没变，衙门外不过小半天的光景便聚集了大批的群众，男女老少都有，大部分是基层百姓……
秦珂盯着衙门外的父老乡亲们出了一会儿神，不禁颓然道：“县衙内部事务，怎能如此儿戏？”杨毅将一根中指吊儿郎当地摇了几下，耻笑道：“你们这些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蟥，有何资格说‘儿戏’二字？草菅人命算不算儿戏？偏袒有权有势的罪犯算不算儿戏？我呸！一群蠹虫，帝国怎么养出了尔等败类？”
堂下的大小官吏全都低下了头，没一个敢跟目光灼灼的杨毅对视，秦珂更是羞惭满面。小皇帝猛地一拍惊堂木，吓醒了集体缩头的春沅官吏们，又拿起花名册挑了一个名字念道：“巴建业！”堂下，一个中年刚过的衙役头子浑身巨震，战战兢兢地出列应道：“小人在！”杨毅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扭头对站在身边的洪承畴道：“彦演，你怎么看？”
洪承畴有些发傻，心想：我怎么看？这应该是你办的事儿啊！他眼珠一转，恭顺地答道：“但听公子吩咐。”杨毅摇摇头，明白洪承畴骤然攀上高枝，难免谨慎得过头，不愿意锋芒毕露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怕冒然开口有可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只好在脑中翻了翻巴建业这个衙役头子的资料，话说大内高手查人老底的本事也是一绝，以后必须要善加利用。
思量再三，杨毅才用轻慢而又不失恐怖地语调道：“巴建业，今年刚至不惑，家中独子，有一妻一子，爹娘早亡；平日里协助倪达三为非作歹，欺压乡邻，老百姓暗地里称之为‘恶狗’――巴建业，本官说的对也不对？”巴建业吃了一惊，登时跪地祈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不，知罪！小人知罪！”
杨毅摆摆手道：“放心，本官不是不讲理的人，绝不会祸及你的家人――当然，那是在你的家人并没犯罪的情况下。”巴建业舒了一口气，心想：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孩子可是我的命，说什么也不能出事！可是，杨毅接下来的话就很露骨了，他幽幽道：“然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你的妻儿犯了包庇罪呢？”
巴建业再次吃了一惊，心想：完喽完喽，这孙子还是想动我的老婆孩子啊！包庇罪？哪来的他娘的包庇罪？我那婆娘对我的事情俩眼一抹黑，又不常出门，还以为我的人品和作风都很正派哪！至于我的儿子，也才八岁，他懂个屁啊！既然都能查出我的老底了，没道理不知道我老婆孩子的情况啊！
其实杨毅的意思很简单：老实交代一切好商量，支支吾吾妄图糊弄过关就等着和自家老婆孩子一起奔赴黄泉吧――包庇罪在隋朝《国律》中是株连三族的大罪，一旦沾上，必死无疑。说了，是一个人死；不说，是一家三口全都死。我们的巴建业同志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不会怀疑杨毅威胁的真假与否，包庇罪最容易安到别人的头上，有时候不用栽赃陷害，一个小小的明显站不住脚的理由都能成为包庇罪的佐证。
老婆孩子和巴建业有亲属关系，说她们包庇也不是不可以――这他妈的就是当权者（特指现在的杨毅）一句话的事儿！而在其他人看来，杨毅明显就是无耻的威胁。拿人家的老婆孩子作为资本，杨毅也觉得自己够无耻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脸红一下。
感受到堂下投射来的炙热光线，有鄙夷的，有不屑的，有讥讽的，还有“同道中人”的……杨毅终于坐不住了，咳嗽一声道：“巴建业，你可能觉得本官是在威胁你，在此，本官要义正言辞地警告你――对，老子就是在威胁你！你能拿老子怎么办？”巴建业同志傻了，堂下的所有官吏都傻了，衙门外的百姓愣怔之后就是轰然大笑。杨毅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继续补刀道：“老子办案最喜欢的就是威胁，反正你已经犯了罪，证据不证据无所谓，那都是给天下人看的。老子要杀人，不用理由照样可以――巴建业，你想好了么？”
王承恩在一边龇牙咧嘴地直擦冷汗，心想：皇上太生猛了吧？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若果传到朝中士大夫的耳朵里，皇上以后的日子就能直接洗干净脸等着“挨喷”！杨毅不知道王承恩的内心活动，还在自顾自幻想：这就是权力的作用啊，男儿当如此，爽！
没等巴建业回话哪，就听得衙门外一阵嘈杂之声，看热闹的百姓们波浪般让开了一条路，五个大内高手押着一个玉冠华服的中年帅哥走进了县衙，其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名最多二十出头的妖娆女子。杨毅一看就明白了，这中年帅哥大概便是春沅县县长倪达三，那个妖娆女子多半是老倪的小姘――即金屋藏娇中的娇儿。
杨毅很生气，他撇下被自己逼得将近崩溃的巴建业同志，用手一指押人来的五个大内高手，怒喝道：“混账东西，本官是让你们请倪县长来的，这是怎么着？押着像话吗？啊？你们怎敢如此放肆无礼？”五个大内高手面面相觑，随即同时醒悟，嘻嘻哈哈地放开倪达三，一齐向杨毅拱手道：“公子恕罪，我等知错了。”
“念尔等知错就改，不错不错，我就不处罚你们了，先退到一边吧。”杨毅挥退他们，这才转向倪达三，并冲老倪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倪县长是吧？听说你很惧内，一般惧内的男人在外面都很强悍，我看倪县长是个例外啊……”谁都看得出来小皇帝不仅对倪达三殊乏诚意，更是殊乏敬意――刚才杨毅斥责自己的家奴“放肆无礼”，到了最后却没让他们给老倪道歉；和人家一县之长说话时，竟然又语带戏谑。若是经年之交的忘年老友，倒还说得过去，但两人才见面多久？
倪达三愣愣地打量了一番杨毅，又看了看旁边抱着尚方宝剑装严肃的王承恩，突然跪倒高呼道：“钦差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恕罪则个！”杨毅冷笑一声，毫不废话，将手直接伸向公案上装有令箭的圆筒，抓出一支丢到堂下，喝道：“倪达三，汝可知罪否？天和三十三年八月初三，你暗中作梗，害死申冤的定云山老汉，继而霸占了定老汉的女儿定翠翠，最后更是在玩腻了定翠翠之后将其残忍杀害，并抛尸荒野；天和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五，你草菅人命，因击鼓鸣冤的青楼女子都馨不愿意交你私自设定的‘孝敬钱’，便伙同嫖客范崇功轮流侮辱了都馨，并驳回了都馨的蒙冤诉求，害得都馨姑娘羞愤自缢；天和三十五年九月十八，也就是这一年的大旱时节，你官商勾结，苟合奸商练承濒哄抬粮价，致使春沅县粮价飞涨，穷苦人家买不起米，饿死者不可计数……种种桩桩，无一不实。倪达三，是谁借给你的狗胆，以至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说着说着，杨毅的眼睛就红了，围观的百姓们也跟着眼红了，这时候小皇帝才发现，来看热闹的百姓大多是面黄肌瘦，眼窝深陷，有的妇女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更惨的还是一小部分衣不蔽体！就是这样，在听到县衙可能发生“变故”的时候，百姓们还是来了，他们希望亲眼看到倪达三这个狗官倒台伏法――民心若此！
枪杆子里出政权，春沅县的各级官吏终于陆陆续续地来齐了。杨毅摸着鼻子，让一群小官小吏站到堂下，突然问道：“哪位是春沅县的父母官？”堂下一片寂静，杨毅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站出来，不禁皱眉道：“你们的县长呢？”还是寂静，诡异的寂静……
啪！小皇帝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一个二个的都聋了还是哑了？啊？”在杨毅的“龙威”之下，终于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爷惶恐出列，眉毛胡子紧张地抖动不停，颤颤巍巍道：“回……回大人的话，县长他……他……”杨毅阴沉沉道：“嗯？大爷吞吞吐吐的好不爽利，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
老大爷心想：你说的倒轻松，要是待会儿办不了那个煞笔县长，我们这一群小卒子都得玩完。遂哭丧着脸道：“县长正在城外冥日山的养心别苑。”杨毅当即就是一皱眉，心说现在的人咋都喜欢在山上修筑养心苑呢？丁智祺那孙子竟然还敢拆毁昌育山的烈士公墓，准备给儿子儿媳盖一座哪，幸好没让他得逞，对了，走的太急，忘了让徐庶派人去修复墓地了……大意，大意啊！希望徐庶能多个心眼，从府库拨出公款将昌育山一带全部整修一番，不然就太不会“揣摩上意”了……
“冥日山离县城多远？”杨毅问道。老大爷想了想，答道：“向东二十里，骑快马的话，不须片刻。”二十里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杨毅打发三个大内高手骑马去“请”春沅县长，然后再次问道：“你们县长叫什么？平日里在冥日山上的养心别苑干什么？”老大爷朝地上一吐口水，恨恨道：“县长叫倪达三，在冥日山修筑别苑不过是为了方便金屋藏娇而已。”杨毅好奇道：“金屋藏娇？你们县长的夫人很厉害？”老大爷忽然眉飞色舞道：“怎么能说很厉害呢？那是相当厉害！”
原来，春沅县县长倪达三的老婆是远近驰名的悍妇，仗着家里的财势根本不将老倪放在眼里，为了日后升官发财的百年大计，倪达三也不敢太过得罪自家老婆。由此，恶性循环开始产生，再加上倪夫人善妒，老倪数次想纳妾的想法都在中途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宣告流产；在女人这方面，倪达三同志是夹缝里求生存，不得已之下，才有了金屋藏娇的想法。
杨毅得知这些情况后，眼前陡然一亮，赶紧再派两个大内高手快马飞驰冥日山，要求不仅把倪达三搞过来，还必须让老倪金屋藏娇的那个娇儿跟着。薛岚烟不太理解，凑到男人身边酸溜溜地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对姓倪的那个美娇娘动心了？”杨毅一缩脖子，苦笑道：“烟儿，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吗？”
薛岚烟莞尔一笑，暗地里狠狠掐了小皇帝一把，恶声恶气道：“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不算还要再看着锅里的！”杨毅还能说什么？唯有摇头苦笑，不敢随意开口了。这就是个小姑奶奶，没事儿还是别去招惹的好――话说当时她被我们的皇帝同志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多可爱啊！那个调调，啧啧……
趁着倪达三没被“请”来的这段时间，杨毅让人取出记录着县衙内所有人名字的花名册，开始挑了一个点名道：“秦珂！”堂下，一个儒生模样的年青书佐迟迟疑疑地站出来，施礼道：“小人在！”
“呵呵，不要紧张，我又不吃人。”杨毅笑得人畜无害，恰似温煦的阳光，“说说吧，做过多少假帐？帮着你们的倪县长祸害过多少黄花闺女？”那年青书佐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我……”杨毅的笑容骤然一变，声调也冷了下来，阴森森道：“我什么我？本官来之前都已经全部调查清楚，现在就看你们这群国家的蠹虫配不配合了――我刚才好像没把话说清楚，本官确实不吃人，但会杀人！”
年青书佐的浑身上下抖得跟筛糠似的，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小人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杨毅看了他很久，嘿嘿冷笑道：“秦珂，好小子，死鸭子嘴硬！行，有种！不过嘛，本官办案有一个习惯……”见小皇帝不接着说了，秦珂几乎就要冲口而出，问问他有什么办案习惯，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杨毅继续道：“本官的习惯就是，敞开县衙大门，让全城的百姓都来一场‘惨无人道的围观’！”随即他喝令几个大内高手将县衙大门打开，使之围观者在门外就可以对公堂情况一览无余。要说国人爱凑热闹的劣根性一点儿没变，衙门外不过小半天的光景便聚集了大批的群众，男女老少都有，大部分是基层百姓……
秦珂盯着衙门外的父老乡亲们出了一会儿神，不禁颓然道：“县衙内部事务，怎能如此儿戏？”杨毅将一根中指吊儿郎当地摇了几下，耻笑道：“你们这些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蟥，有何资格说‘儿戏’二字？草菅人命算不算儿戏？偏袒有权有势的罪犯算不算儿戏？我呸！一群蠹虫，帝国怎么养出了尔等败类？”
堂下的大小官吏全都低下了头，没一个敢跟目光灼灼的杨毅对视，秦珂更是羞惭满面。小皇帝猛地一拍惊堂木，吓醒了集体缩头的春沅官吏们，又拿起花名册挑了一个名字念道：“巴建业！”堂下，一个中年刚过的衙役头子浑身巨震，战战兢兢地出列应道：“小人在！”杨毅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扭头对站在身边的洪承畴道：“彦演，你怎么看？”
洪承畴有些发傻，心想：我怎么看？这应该是你办的事儿啊！他眼珠一转，恭顺地答道：“但听公子吩咐。”杨毅摇摇头，明白洪承畴骤然攀上高枝，难免谨慎得过头，不愿意锋芒毕露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怕冒然开口有可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只好在脑中翻了翻巴建业这个衙役头子的资料，话说大内高手查人老底的本事也是一绝，以后必须要善加利用。
思量再三，杨毅才用轻慢而又不失恐怖地语调道：“巴建业，今年刚至不惑，家中独子，有一妻一子，爹娘早亡；平日里协助倪达三为非作歹，欺压乡邻，老百姓暗地里称之为‘恶狗’――巴建业，本官说的对也不对？”巴建业吃了一惊，登时跪地祈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不，知罪！小人知罪！”
杨毅摆摆手道：“放心，本官不是不讲理的人，绝不会祸及你的家人――当然，那是在你的家人并没犯罪的情况下。”巴建业舒了一口气，心想：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孩子可是我的命，说什么也不能出事！可是，杨毅接下来的话就很露骨了，他幽幽道：“然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你的妻儿犯了包庇罪呢？”
巴建业再次吃了一惊，心想：完喽完喽，这孙子还是想动我的老婆孩子啊！包庇罪？哪来的他娘的包庇罪？我那婆娘对我的事情俩眼一抹黑，又不常出门，还以为我的人品和作风都很正派哪！至于我的儿子，也才八岁，他懂个屁啊！既然都能查出我的老底了，没道理不知道我老婆孩子的情况啊！
其实杨毅的意思很简单：老实交代一切好商量，支支吾吾妄图糊弄过关就等着和自家老婆孩子一起奔赴黄泉吧――包庇罪在隋朝《国律》中是株连三族的大罪，一旦沾上，必死无疑。说了，是一个人死；不说，是一家三口全都死。我们的巴建业同志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不会怀疑杨毅威胁的真假与否，包庇罪最容易安到别人的头上，有时候不用栽赃陷害，一个小小的明显站不住脚的理由都能成为包庇罪的佐证。
老婆孩子和巴建业有亲属关系，说她们包庇也不是不可以――这他妈的就是当权者（特指现在的杨毅）一句话的事儿！而在其他人看来，杨毅明显就是无耻的威胁。拿人家的老婆孩子作为资本，杨毅也觉得自己够无耻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脸红一下。
感受到堂下投射来的炙热光线，有鄙夷的，有不屑的，有讥讽的，还有“同道中人”的……杨毅终于坐不住了，咳嗽一声道：“巴建业，你可能觉得本官是在威胁你，在此，本官要义正言辞地警告你――对，老子就是在威胁你！你能拿老子怎么办？”巴建业同志傻了，堂下的所有官吏都傻了，衙门外的百姓愣怔之后就是轰然大笑。杨毅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继续补刀道：“老子办案最喜欢的就是威胁，反正你已经犯了罪，证据不证据无所谓，那都是给天下人看的。老子要杀人，不用理由照样可以――巴建业，你想好了么？”
王承恩在一边龇牙咧嘴地直擦冷汗，心想：皇上太生猛了吧？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若果传到朝中士大夫的耳朵里，皇上以后的日子就能直接洗干净脸等着“挨喷”！杨毅不知道王承恩的内心活动，还在自顾自幻想：这就是权力的作用啊，男儿当如此，爽！
没等巴建业回话哪，就听得衙门外一阵嘈杂之声，看热闹的百姓们波浪般让开了一条路，五个大内高手押着一个玉冠华服的中年帅哥走进了县衙，其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名最多二十出头的妖娆女子。杨毅一看就明白了，这中年帅哥大概便是春沅县县长倪达三，那个妖娆女子多半是老倪的小姘――即金屋藏娇中的娇儿。
杨毅很生气，他撇下被自己逼得将近崩溃的巴建业同志，用手一指押人来的五个大内高手，怒喝道：“混账东西，本官是让你们请倪县长来的，这是怎么着？押着像话吗？啊？你们怎敢如此放肆无礼？”五个大内高手面面相觑，随即同时醒悟，嘻嘻哈哈地放开倪达三，一齐向杨毅拱手道：“公子恕罪，我等知错了。”
“念尔等知错就改，不错不错，我就不处罚你们了，先退到一边吧。”杨毅挥退他们，这才转向倪达三，并冲老倪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倪县长是吧？听说你很惧内，一般惧内的男人在外面都很强悍，我看倪县长是个例外啊……”谁都看得出来小皇帝不仅对倪达三殊乏诚意，更是殊乏敬意――刚才杨毅斥责自己的家奴“放肆无礼”，到了最后却没让他们给老倪道歉；和人家一县之长说话时，竟然又语带戏谑。若是经年之交的忘年老友，倒还说得过去，但两人才见面多久？
倪达三愣愣地打量了一番杨毅，又看了看旁边抱着尚方宝剑装严肃的王承恩，突然跪倒高呼道：“钦差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恕罪则个！”杨毅冷笑一声，毫不废话，将手直接伸向公案上装有令箭的圆筒，抓出一支丢到堂下，喝道：“倪达三，汝可知罪否？天和三十三年八月初三，你暗中作梗，害死申冤的定云山老汉，继而霸占了定老汉的女儿定翠翠，最后更是在玩腻了定翠翠之后将其残忍杀害，并抛尸荒野；天和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五，你草菅人命，因击鼓鸣冤的青楼女子都馨不愿意交你私自设定的‘孝敬钱’，便伙同嫖客范崇功轮流侮辱了都馨，并驳回了都馨的蒙冤诉求，害得都馨姑娘羞愤自缢；天和三十五年九月十八，也就是这一年的大旱时节，你官商勾结，苟合奸商练承濒哄抬粮价，致使春沅县粮价飞涨，穷苦人家买不起米，饿死者不可计数……种种桩桩，无一不实。倪达三，是谁借给你的狗胆，以至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说着说着，杨毅的眼睛就红了，围观的百姓们也跟着眼红了，这时候小皇帝才发现，来看热闹的百姓大多是面黄肌瘦，眼窝深陷，有的妇女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更惨的还是一小部分衣不蔽体！就是这样，在听到县衙可能发生“变故”的时候，百姓们还是来了，他们希望亲眼看到倪达三这个狗官倒台伏法――民心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