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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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在真相面前要保持沉默

    



    



    房间很小,昏暗的灯光下,原本洁白的墙壁显得有些泛黄,狭小的空间只有简单的一床一桌。



    



    穆剑双手抱合在胸前,低头看着桌上的条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生坐在桌前,双手手指交叉相握撑着下巴,一晃一晃的,汗水从额头上不断冒出。



    



    如今已是熊大伏诛的第二天,白云城主交给穆剑的任务没有任何进展,唯一能找到的突破口便是熊大曾潜伏过的星狩村,然而村民们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搜集不到有用的情报,只好对云生旁侧敲击。



    



    “兄弟,你瞒我瞒得好苦啊。”穆剑终于开口,眼神里带着考究。



    



    云生没有勾结奸细,这点穆剑自然知道,不管是武人还是修者都是超凡脱俗的存在,又是作为奸细,怎么可能与前者扯上什么关系,不过,此时云生作为一村之长,普通的询问之下,对方只会想着如何与熊大撇清关系,以保全自身,这显然对调查不利,不若直接给他安上罪名,也好行事。



    



    “我虽不相信你会勾结奸细,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我再顾及私人感情,你若是知道些什么就快说吧,若是能将功赎罪那是再好不过,我也会替你求情的。”穆剑两手撑在桌子上,低头瞪着云生,眼里满含失望。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熊大平时在村里就是个很老实的人,也不怎么说话,没想到他背地里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情。”云生苦笑着说道,心里暗暗着急。



    



    在蜂灾之后,自己被村长委以重任,每天都为了村子奔波不断,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到熊大这个平时存在感就不高的家伙,况且事情的确有些蹊跷,一个人就重伤几个侍卫,这等实力,就连村里力气最大的胡子大叔也做不到。



    



    如今熊大伏诛,自己也被抓来审问,村落里蜂毒肆虐,人心惶惶,不知能撑到何时?



    



    不管是配合调查还是缄口沉默,情势都对自己极其不利。



    



    再来,熊大曾经与燕三交往密切,如果城主府动手抓人,不是同伙还好,若是,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个内奸叫什么?熊大?我记得你说过,他还有个经常一起行事的同伴对吧?”穆剑像是想到了什么。



    



    “燕三不一定是内奸,”云生沉声说道,但话说出口,心中感觉不妥了——若他真的是奸细,这岂不是在包庇犯人么?随后又补充道,“有可能他也是被蒙蔽了。”



    



    云生有些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将这二人推出来,虽然外出未归很有可能是死于蜂毒,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出这档子事情,没办法,命运无常。



    



    本来死人不会说话,让他们为村子作出牺牲合情合理,现在却是反过来将村子置于险境。



    



    “那人我已经找到了。”穆剑见云生没有太大反应,语出惊人。



    



    “在哪?怎么样,应该不会——”云生听言,又想到对方宁愿花时间和自己这种外人消磨,也没有直接对燕三进行审问,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他死了,死在城外一处林子,种种迹象表明他是被人杀死的。”穆剑缓缓开口,目光似鹰隼,企图从云生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最后他还是失望了。



    



    “当真是他?”云生抚着下巴,这个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首先考虑如果燕三不是熊大的同伙的话。



    



    燕三死了,他是因为撞破熊大是内奸的事而被他杀害?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死?这点不得而知。



    



    若是前者,那就不应该随意被弃尸林中,之后熊大再次进入城中,必然是因为预期目标尚未达成,在这种情况下,与自己交往密切的人突然被发现死亡,定然会牵扯到自己,如此不加掩饰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再考虑另一种可能,若燕三是熊大的同伙的话,那极有可能有着和熊大相同的战力,如此一来,是谁杀了他?



    



    是熊大吗?起了内讧?还是别人?若是其他人的话,那岂不是证明了不止有一个势力在城中?



    



    一个个疑惑在云生大脑中浮现,云生不禁感到有些头疼,自己如今被安置在这里,既得不到情报,也不能更深入地探查,完全就是瞎子聋子,却偏偏有一个喜欢对着瞎子聋子发问的家伙在眼前。



    



    “这点你们村子的人已经证实了。”穆剑想到小院里,村子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问了半天,却只有一个中年人敢说话,简直一点担当都没有,他就不禁为云生感到悲哀,这样的村子,真的值得他费心费力吗?村民们言语含糊,尸体的死亡推断时间又被蜂毒干扰,无法探查,调查陷入了麻烦。



    



    “是吗?”云生喃喃说道,心里已是一团乱。



    



    “你今天便呆在这里吧,若是还有什么线索,务必尽早告诉我,这对你我都好。”穆剑见云生脸色不太好,也不勉强,交代了一番便走了。



    



    云生感觉很累,不仅是经过一天的大起大落造成的心理上的疲累,更有着这一天天短食操劳的生理上的倦意。



    



    躺在床上不停辗转,木制的旧床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脑海里的思绪渐渐模糊,念头闪烁间,总是不断浮现出丁行云和胡子大叔的脸,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最后脑袋一空,终于敌不过睡意,沉沉睡去。



    



    暮色降临了,蟋蟀开始在河道旁的竹丛中细声吟唱,青蛙在水田中无休止地打鼓似地鸣叫着,山水林木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幔,正如村民们心里酝酿着的怨气。



    



    这时,远远望去,一户户人家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它们随风飘动,好像在展示自己优美的舞姿,宁静、纯洁、轻盈、缥缈。



    



    出门洗菜的老太太见着此景,尤觉安宁,漂泊在外的旅人见着此景,尤感温馨,半饱着肚子的村人们,恶意渐生。



    



    “胡子大叔,今天早上为什么要那么说呢?”丁行云指甲夹着一根树枝,在篝火中轻摆,噼里啪啦的声音于身前不断。



    



    “权宜之计而已,若是任由事态发展,我们村子怎能安宁呢?”胡子大叔长叹一口气,眼里含着说不尽的疲累。



    



    “他们说的粮食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如今可是什么都不剩了。”丁行云拖着声音说话,心里却是无奈,就连留给北院的粮食也都被胡子大叔挪用出来,再无余粮了。



    



    “他们答应了明早送来,让大家忍忍吧,睡一觉就过去了。”



    



    见胡子大叔如此说道,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站起身向大厅走去。



    



    “唉,我先去睡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了。”丁行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清楚,如今自己等人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除了听天由命,也做不了什么了。



    



    村人在大厅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不知明早醒来的是活人还是尸体,这一切他都不愿再想,只希望今天能睡个好觉。



    



    如今云生被抓去审讯,村人们越发绝望,很多话已经听不进去,又因为院外日夜看守的城卫,压力巨大又无法发泄,要不是胡子大叔一改前些日子的沉默尽力维持场面,安抚村民,大家都要崩溃了,只希望,明天云生回来之前,一切都能顺利。



    



    真正的饥饿,不是手边没有食物,而是不知道明天的食物在哪里。



    



    仲夏之夜,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星斗,月亮就像一盏长明不息的天灯,高高悬挂在缀着星星的夜空,它把那皎洁、温柔的银辉洒向大地。



    



    “月光如此皎洁,可惜这些人都不怎么懂得欣赏啊。”



    



    在城主府的阁楼最高处,封天瑕俯视着整个外城,可惜阁楼的背面的窗户早已被封死,好像是因为内城某家发话的缘故,所以在这里是无法俯视内城的。



    



    “看来公子已有腹案。”封斩看着前者悠闲的模样便知道对方对这个案子有了评判。



    



    “真相就像骨头,虽然隐藏在皮肤、脂肪与血肉之下,却默默支撑著所有的一切。事物之间必有关连,就像生物必有骨肉一样。”夜色中,他的一对眸子显得异常幽深。



    



    “夜深了,休息吧。”封斩有些惭愧,似乎除了武力自己没有哪个方面能比得过这位家族未来的掌权人。



    



    “不急,我还想多看看,你先下去吧。”封天瑕一抬手,封斩便不再劝,默默退下了。



    



    通过城主府呈上来的资料他已经大致判断出谁是真正的奸细了,但是,有些线索还是有些连不上,比如燕三的莫名死亡,又比如云生的怪异安排。



    



    黑云渐渐靠近,月光被半遮半掩,笑了笑,轻叹道:“还是有些不满足啊。”



    



    不过也不甚在意,这些对于他来说本就是小事而已,就算不去管他,也不会有影响。



    



    夜色渐深,灯灭人也息,一切都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