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龙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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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翻(流年幻梦)

上午九点,高中生冬运会,最受关注的百米赛跑,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决赛阶段。

    口令员老师喊出口令:“各就各位,预备!”

    “加油!加油!越蓝天,加油!你是最棒的。”众多女生为进入决赛的校草越蓝天加油助威。

    此时,同为进入决赛林天悦侧过脸来向一旁的万青使了个眼色。似是在说,万青,这次的成败就看你的了。

    而万青也在这个时候回了个让其放心的神色,便是一股脑的迅速起跑狂奔。

    奔!奔!奔!……

    这万青恰到好处的奔跑时间,带动了那些除林天悦外,进入决赛的所有运动员,包括越蓝天。

    而此刻的越蓝天,更是由开始稍逊一筹的起跑速度,迅速追了上来,然后渐渐遥遥领先了所有人。

    “嗯?不准抢跑,停住,停住,重来。”此时反映过来的口令员老师,立马出声制止。可箭已离弦,即便冷冽的逆向寒风,咆哮的阻挡着他们迷途的身影。但,依旧挡不住他们那强健有力的脚步。

    此时林悦天站在起跑线上,扭动着颈脖与脚手腕,静待群狮愤恨归来。而万青在看向林天悦的同时,右手拇指摸了摸鼻尖,便是走回自己的跑道。

    “刚才你们几乎只有一人没有抢跑,按规定理应抢跑的人,全都要给红牌罚下场。”口令员老师大声的说道。

    此言一出,引得在场的全校学生一阵哗然,纷纷吐槽。广场跑道边缘的阶梯上,那成排女学生反对的言语,如摇响清脆的银铃,声音不绝于耳。

    不久,口令员老师再度出声,大声道:“当然,这不是国际联赛,我们的比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若是你们不再抢跑,那么接下来依旧是你们时间,请各位同学放下心中的包袱,尽情的奔跑吧!”

    口令员老师的话平息了所有心潮起伏的决赛人员和观众,不过林天悦观越蓝天的面色,却始终不曾变化,心中难免惊疑不定。

    所有运动员准备就绪,口令员老师再度喊出口令:“各就各位,预备,跑。”

    此次,果然无一人抢跑,当跑字被喊出,所有人都是奋力的往前奔跑,向着胜利的终点迈进。

    此时的林天悦奔如狡兔,快速的在众人之中冒出身形。紧接着,越蓝天奔若猎豹,紧随其后,飞速的追逐着林天悦,即将与他持平。

    奔!奔!奔!……

    “该死的,这家伙速度居然不减,哼!我们本就势均力敌,你以为你现在的状态还会超越我么?”林天悦的神思一闪而过,速度迅速提升。

    而越蓝天似乎如影随行,如狗皮膏药般死死的粘着林天悦不放。此时距离终点大概还有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啊!”林天悦与越蓝天同时咆哮了起来,如同猛兽般向着前方红绳奔去。听得这猛兽般的怒吼,全场所有男生女生一片欢声鼓舞,个个热血沸腾,尖叫出声。全都看向了终点的红绳,热切的等待着这场龙腾虎跃的比赛里,最终的胜出者。

    此时的两人已经远远的甩开了后面的人群,现在距离红绳大概还有十米、五米

    、一米。

    终于林天悦的腰间触碰了红绳,并且挂着红绳跑出二十几米方才停下脚步。可此时的广场却是一片惊呼的声音。

    “天呐,越蓝天摔倒了。”

    “怎么可能?越蓝天居然摔倒了。”

    “噢!我的男神,你怎么可以倒下去?你一定要站起来。”

    ……

    ……

    当所有的运动员都跑过终点,林天悦缓缓的走向了越蓝天,看着趴在终点边缘的越蓝天,努力的平息着奔跑带给心脏的剧烈跳动与起伏,随后冷声的说道:“强如你,却也终究是输了。可惜能让我拉他起来的那个人,还不是你。”说罢,转身便摇摇的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二)

    申时,在风雅小巷的北街头,有一名为《名笔斋》的卖字铺子常年打开,里面摆设陈旧,书画泛黄,一看便是有些年份了。

    铺子里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他躺在睡椅上,滋滋的啜了口茶,睡椅的前后摆动,让得他睡意渐渐朦胧,口中不由的念叨着:“哎!好多天都没开张了,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少顷,一个肌似凝脂,气如幽兰,面若桃花的貌美女子,身着一袭素衣,手握青玉笛,踏进了名笔斋。她莲步轻移,旁若无人般仔细的观阅着铺内的字画,她所表现出的神情时而惊奇,时而若有所悟,时而嗤笑,时而不置可否。

    “名笔斋的字画全城皆知,不知玉人可有相中的字画?”此时在睡梦中的中年男子被一股香风惊醒,待得睁开眼时,看得目眩神驰,故而希冀的上前询问。

    “掌柜,这些字画,大多为前朝仿品呢!可还有更好的名典珍藏?若有,能否让小女子一阅?”貌美女子大眼转动,朱唇轻启,靡靡谈来。

    “玉人真是好眼力,想来也是行家,我这真品不多,但说起真品确实有一两幅,不过还需玉人稍做休息,等待片刻。”中年男子目光灼灼的看向貌美女子,最后似乎浮现一抹深意。

    “似水光阴本就为心中追逐,若有真品可阅,小女子自然不惜等待。”貌美女子温文尔雅出语,继续观阅铺内的字画。

    而中年男子则轻轻摇头,叫醒内屋的小书童,吩咐取出文房四宝于柜台,然后自语道:“光阴似水,你不虚度光阴,那我便以光阴为题。”

    书童研墨,墨已至浓,持老笔入墨,直至精神饱满。中年男子看了看柜台上的纸卷,又看了看观画玉人,当即提笔出砚,如青天白日中的黑暗流星,闪烁落笔。

    笔锋粗重而落,如一片无尽平旷的大陆上突然浮现的万丈沟壑,雄浑豪壮,气势冲天,醒人夺目。

    紧接着中年男子挥笔如流水,来去自如,轻重有度。片刻间,字画轮廓尽显,潇洒的狂草,展现的淋漓尽致,随后收笔还童,一气呵成。

    最后,便是画龙点睛的色彩之笔,桃花,美人,黄沙,流水等展现的淋漓尽致,惟妙惟肖,真乃妙笔生花神扬扬。

    此时的貌美女子早已摒弃了铺内的字画,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这幅,美人花下浣沙图与画中诗词,一脸动容的观阅着诗词,然后便是惊叹的读道。

    “花飞流年藏不住,指间流沙任逍遥。”

    回味片刻,她首先再度看了看屋角四处和那少年小书童,然后又看向了中年男子。在其眼神深处,似乎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宣布,当即说道:“先生才学惊人,倒是小女子眼拙了。如此潇洒凌厉画风,当朝几人能有?晚雪,慕先生才学非凡,愿常年侍奉先生左右。”

    “这……玉人抬举了,在下以前不过一穷酸书画生,眼下十数日更是颗粒未收,哪能让得玉人在此受罪?”听得貌美女子此话,中年男子心中一阵剧烈狂跳,但想到自己与小侄儿都难糊口度日,便出言婉拒。

    屋内一片宁静,突然,一道不和谐的糟老头的嘶哑声音,打破了宁静。

    “林掌柜,你个小兔崽子,又骗老头子眼神不好使啊!邻居说你这墨迹是新的,这种纸卷也是今朝才有的,分明是假货。哼!废话少说,马上给我退钱。”

    这时一个白发老头拄着拐杖拿着字画,眼睛眯成一细线般走了过来。他是风雅巷子的前朝老秀才,即便快要行将就木了,也依然在捣鼓着些前朝的玩意儿。

    这时,那自称晚雪的貌美女子走上前去,搀扶着白发老头拿字画的手说道:“老爷爷,我付双倍的价钱这幅字画归我,怎么样?”

    白发老头一听,一线眼猛然睁大,紧接着用那苍老又嘶哑的声音,大声说道:“好啊!小姑娘,你且等下。林掌柜,再拿两幅字画。”

    “……今日不买画……”说完,中年男子摔门入铺。

    “这小兔崽子,好心跟他做生意还不做了?不过老头子我倒是想问问,那小子与姑娘你又是何关系呢?”很明显,白发老头似乎发觉了什么。

    “还不知道呢!看他画中美人的神色,兴许他将会是我未来夫君吧!”晚雪那羞涩的脸庞之上,明亮的双眼之中似有神茫闪烁。

    (三)

    黄昏,凤花街,百家酒馆。这是整个蓝枫城酒水最齐全的酒馆,所谓百家,意为不管是什么阶层的人,只要有铜币,来到这便是都能够喝得起酒。

    此时一个风烛残年,满脸皱痕,衣衫缝补无数次的白发老头。他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提着一个陈旧的酒壶,蹒跚的走进了百家酒馆。

    “掌柜,来半斤烧米酒。”老人对着柜台掌柜说完后,不急不缓的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币,与手中酒葫芦放在了柜台上。

    柜台上一中年掌柜,看着这仅有的一个铜币,便皱着眉头说道:“老先生,这一枚铜币只能够买一两烧米酒呢!要半斤的话还需四枚铜币。”

    白发老头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当即额头紧皱,眉毛斜上直指两鬓,像两把即将要收割的镰刀,他质问的向着掌柜说道:“年轻人,你可不要骗我这个老头子,上次我来也是一枚铜币打半斤烧酒的,你忘记了吗?”

    掌柜回思片刻,突然,眼神中有了异样的光彩,当即满脸歉意的说道:“哟!您看我这记性,这么快就忘了,都不如老先生您了。”

    他接着对着身旁的年轻伙计说道:“这位老先生需要一个铜币半斤的那种烧酒。”

    伙计看了一眼掌柜,似是明了其中真意,二话不说,拿着酒壶匆匆去了后房,取出酒水,替给了白发老头。

    此时,老头乐滋滋的拿着手中烧酒,头也不回的向着凤花街上走去,他拄着拐杖蹒跚的走了很久,走着走着突然,一道黑影从侧脸方向袭击来。

    “啪!”

    老头应声倒地,壶中酒水也跟着洒落满地,苍老的白色长发散乱开来,更是掩埋了老头整个悲愤的面庞。

    “大爷的路你也敢挡?老家伙,我确定你是活腻歪了。”

    “哟!杨爷来了,看来今儿个姐妹们有福了,姐妹们快点出来,杨爷来了,接客了,接客了”

    “哈哈!爷今儿个想你们了,所以过来看看。”

    ……

    一阵喧哗声音,带走了那道嚣张跋扈的身影。

    老头一个人默默的站了起来,披头散发的找到酒壶与拐杖,他当即抿了一口葫芦中为数不多的烧酒,然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淡淡的酒香,说道:“水酒,水酒,百家酒馆的酒果真是好酒啊!只可惜出门遇鬣狗,吓了老头子我一大跳……”

    时间渐渐晚去,老头也一路蹒跚的从走向了凤花街的尽头,街道尽头有两条分叉的小道一条通往幽幽的乡下山林,一条通向另一条繁华街道月华街。老人思索了片刻,向着月华街走去,走着走着,他终于无力的停下脚步,感叹道:“看来真是老了啊!走几步就走不动咯!”

    “哐哐锵锵……汰!来者何人?”

    “吾乃常山赵子龙,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好,好,快打……”

    此时通道上传来了,皮影戏的声音,老头强打起精神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寻思片刻,最终端坐在戏院最后排的一块青石板上。可,渐渐的,视线随着皮影晃动,人声逐渐淅沥嘈杂,让得他强行打起的精神慢慢萎靡了下来,连眼皮也慢慢的低垂了下去。

    但他再度下意识的强行睁开眼睛,但他的目光却看向了,风雅小巷的名笔斋方向。他一把将葫芦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然后用着他所能展现的最强大,最不甘屈服命运的声音,向着黑暗的天空大声喊道:“若有来生,我要让这江海大地为我疯狂颤栗,要让这苍天睁开狂怒的双眼,永世都在我脚下匍匐。”

    顿时天地异象浮现,大地在猛烈振动,江海在狂啸不已,在其头顶之上,条条闪电如龙遍布夜空,顷刻间降下倾盆大雨,人们恐惧至极。

    “让苍生共同见证我与晚雪厮守到老。”老头似乎是没有在意,振动的青石板和倾泻在身上的大雨,黯然的低声喃喃。

    天地异象来得快去的也快,当老头说出后面那句话时,天地异象一切归于宁静。只是在那昏暗的戏台灯光下,老头的眼神看向戏院众人混乱的身影,渐渐模糊,直到永沉无尽的黑暗。

    “一切,都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