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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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又希望些什么没有?”

千幻剑红着脸说道:“孩儿愚鲁,从未想到这些,只想到我能为她做什么?是否能保护 她?是否可以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是否能给她完整的爱?”

“呵呵!儿子,你幸好没想到她对你有思,没想到要感恩图报。不然,恐怕为父早已失 去了你这个佳儿,更休想有一位贤媳了。”

闵老人大笑道:“免了免了,你两个愈说愈不像话,没老没少的,废话连天。别三心两 意的,让他们一双小爱侣去闯荡一番。你们不放心的话,我与元戎兄负责调教柴哥儿,教他 几乎绝活防身,管教他天下大可去得。”

太昊招髯微笑,接口道:“一句话,贫道义不容辞……”

“你别贫道贫道胡说好不?谁不知你是个假老道?真要你穿上道袍做驱神撵鬼的道土, 你不跳下天池自沉才怪。”闵老人笑着接口。

“好好,不自称贫道,称老不死成不成?安闲云这老匹夫过门不入,却尽会替我找麻 烦。”

“咦!你扯上安老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把这支破竹萧交给柴哥儿,真是玩腻了随意送人不成?老匹夫古怪多,还不 是存心拖我下水?”

“哈哈!妙,妙!你不说,我倒被老怪诓住了。”白衣秀士大笑着说,稍顿又道:“他 在乌立芒奈山弄箫,故意将救笙丫头的人情舍给柴哥儿,暗中替我们赶走黄山三魔,还不是 故意弄玄虚请君入瓮?”

太昊脸色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沉吟着说:“安老急于赴粤东之约,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啦!世间要找闲云野鹤两人泄愤的家伙有的是,但谁也不会成功,只有自讨苦 吃。他到粤东赴约,并不一定是死约会,大可不必为他担心。”

在安图族主处又住了五天,然后众人同赴噶达索齐老峰太昊的参修胜境,观赏大河真源 天池,一住半月,方结伴东行。在这半月中,太昊、闵老人、白衣秀士三位老前辈,分别督 策柴哲练艺。千幻剑也少不了替爱女准备一番,免得她日后吃亏。

十八个人冒风雪向西缓缓前行,沿途,柴哲练得更勤,到达乌蓝芒奈山时,他像是换了 一个人。

客人们受到盛大的欢迎,远出迎接的人,赫然有八爪苍龙一群老少。山寨中早两天接到 番人先送回的六匹乌锥,因此知道他们到达的正确时日。

八爪苍龙一群人,半月后告辞东返四川,顺便带走了杜珍娘,答应沿途加以照料,老捕 头朋友遍天下,有他负责照料,大可放心。

四月初,解冻期将届,一双小爱侣启程北上,不走四川而走西宁卫。

老一辈的人,自有一番万全的应变安排。

沈公子预定秋间动身,严家父子日下气焰正盛,洗冤无望,不需急干返回会稽故里候 机。

云笙姑娘外柔内刚,她确是一位不甘雌伏的人物。祖是英雄,父是豪杰,乃姐又是一寨 之主,只有她一无所成,一年到头千篇一律在练功、女红、读书、放牧这些事务上打转,内 心极感寂寞,她心中燃烧着见世面的希望之火,不愿平庸地在牧地过一生。这次遇上了柴 哲,小妮子着心动矣!暗中期望柴哲能留在牧地,更希望柴哲能带她到中原闯荡一番。

她的希望没落空,终于踏上了到中原的旅程。

两人一肩行囊,徒步东上。她坚决拒绝乃父乃祖的协助,要自己照料自己。

到达蓝雕旗的牧地,旗主火里刺特穆津的爱女哈布尔姑娘,坚决送给他们两匹坐骑代 步,方有了属于自己的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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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返乡探亲

七月中旬,晋南地区炎阳似火。

从解州北行的大队客商中,三十辆大车结成浩浩荡荡的行列,扬起滚滚红尘,车声辘 辘,铃声叮当,极为壮观。

前二十部大车,有三十名官兵押送,车上载着边墙需要甚急的军械。后面十部是商车, 载着来自西安的日用品,与解州盐池启运的食盐。那年头,边墙烽火连天。春正月,俺答进 攻宣府。三月,五万蒙骑攻陷辽东广宁中前所。本月初,定犯蓟西。目下大同总兵刘汉,正 在调集兵马,准备出塞反击,大军云集,军需品昼夜不停向北运。

平阳府以南,尚称安靖。以北,迄太原府,则盗贼如毛。太原以北,兵荒马乱,民不聊 生,各地民众结寨筑堡自卫,来历不明的人经常发生意外。

因此,往来的客商皆是要钱不要命,冒险做生意的商贾,如不是本身武艺高强,则雇请 专人保镖。但盗贼亡命太多,各地的镖局通常不接受贵重的红货,太原府的太原镖局甚至已 关了门。陕西威镇江湖的关中镖局干脆不走太原路上的这条买卖。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商客, 为了钱不能不走,只好结伙而行,有时一次集合上百部大车或百十头驮马并非奇事。再就是 随军运车队往来,送些保护费给押送的官兵,便可顺利通行,盗匪们极少抢劫军需,那会招 来大批官兵进剿,得不偿失,自断财路。同时,盗亦有道,前线吃紧,军运是军队的命脉, 军运补给不上,怎能作战?抢劫军需不啻通寇,边墙不保,蒙骑便会长驱直入,等于是自掘 坟墓。当然,盗匪良莠不齐,其中自然也有些唯利是图、丧心病狂的贱贼,胆大妄为,抢军 需品,但为数不多。护送的官兵中,也有不肖之徒与盗匪互通声气,狼狈为奸,互相利用, 大家发财,经常发生跟随军运队的客商,付出了保护费仍受到洗劫的事件。

这一批车队有十辆商车,每辆车有四匹健马,即是所谓四驷货车,是平阳府升平骡车行 专走解州临汾的南线客货车,赶车的车伙都是第一流的赶车好手。

商车的货主并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官兵身上,虽付了保护费,但仍然请了三名武艺高 强的人保镖随行。

三位保护师父的来头不小,号称解州史氏三雄。解州史氏是地方上的望族,重文轻武, 却意外地有三个孔武有力的族人出现,可知必定不是什么安份人物。一双铁拳打天下,敢斗 敢拼便可成名,在解州,史氏三雄确是够硬朗,敢杀敢拼,称得上骑射刀枪门门精通的英 雄。

史氏三雄的老大叫史龙,老二史虎,老三史豹,老大四十出头,老三年未满三十。当 然,这种人在刀口上讨生活,多少总有点自负,而且富冒险精神,少不了会以亡命自居,在 生活、言行、性格方面,也少不了有点失于检点,拆烂污自所难免。

晚间车抵闻喜,投宿在喜来客栈。这里已接近平阳府绛州地境,至平阳府城还有两日行 程。

军车自有官方的宿站,商车则自找宿处。喜来客栈是升平骡车行的站头,该行的车皆在 此店打尖。店伙计只负责照料牲口车辆,货物须由客人自己看守以策安全。店堂上挂了一块 木牌,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货物钱财,贵客自理。丢了财货,只有自认倒霉。

十辆大车卸掉脚力,排列在店前的广场中,由客人派了一名伙计看守,镖师史虎正在检 查车上的货物。

闻喜城小得很,周仅五里,四座门,刚经过修整,城墙上加了砖,绕四周的河宽有三 丈,居然焕然一新,甚具规模,可惜居民不多,只有早晚过往人土启程投宿时方有点热闹。

暮色四起,南门城门将闭前,蹄声得得,赶到了一双年青轻英俊的少年郎,坐骑骏,人 更俊。两人一高一矮,高个儿猿臂鸢肩,高大健壮。矮个儿中等身材,佩了一把剑。两人皆 穿了宽大的青直裰,腰带甚长。头戴圆顶凤翔所出的遮阳帽,人和马仆仆风尘,马儿在店前 边勒住,黄尘滚滚。

两名店伙迎出,接过客人的缰绳,含笑问:“客官,落店么?”

废话,不落店怎会在店前下马?高个儿抹掉口角的灰砂,笑道:“不错,落店,全城只 有贵店有上房,请替咱们哥儿俩准备一间有内间的,劳驾了。马包请代送入房内,里面没有 值钱物品,不必交柜。”

矮个儿用马鞭掸拍身上的尘土,目光不住向四周张望,有意无意地落在刚查完毕车上货 物,大摇大摆走向店门的史老二史虎身上,从头至脚瞥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史虎的佩刀 上。

史虎人生得挺雄壮,粗眉大眼,流露着剽悍粗犷的气息。他受聘保镖,算是江湖人,江 湖人讲究精明机警招子亮,必须经常注意可疑的人时地物。大概他动了疑,也许是看小伙子 佩着剑有点不顺眼,撇撤嘴傲慢地哼了一声,拉开襟顿现出毛森森的胸膛,顺手在额上抹了 一把汗,再随手一甩,不屑地说:“老弟,看什么?踩盘子是不是?”

他不该存心在太岁头上动土,有意生事找麻烦,手上的汗一甩之下,点点滴滴像是下雨 一般,洒了不少在小伙子的裤管上。再就是口没遮拦,开口便说小伙子是贼眼线,这算是最 犯忌的不礼貌举动。

小伙子先是低头瞧了瞧沾在裤管上的汗珠,信手将马鞭交给牵走坐骑的店伙,小嘴角牵 动,大眼睛亮晶晶,显然有点生气,冷冷地说:“你这人简直没教养,谁惹了你啦?”

语声清脆,犹是童音。史虎哈哈大笑,接口道:“喝!公子少爷的火冒起来了。你说我 没教养,大爷真该给你两耳光,打掉你满口乳牙。”

高个儿笑笑,取下遮阳帽扭头叫:“贤弟,别和这些人生气,快进去洗漱,浑身灰土真 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