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枕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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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情凄意切.下

    赵鸿宇大步上前,拱手道“禀将军,鸳鸯招认他们兄妹感情较好,平日只是一起练习书法丹青。”

    凌奕沉默良久,语调深沉地问“还有吗?”

    赵鸿宇小心看着脸色,顿了顿,又说“据赵府的老人讲,夫人的生母当年入府仅七月就生下了孩子,后被正室毁容。我派人去了夫人生母当年所在的听雨阁,可靠消息,她当年与一名叫顾尘子的男子两情相悦,那男子本承诺迎娶却一去不返,而顾尘子的真实身份正是绝尘。”

    怪不得她的反应那么激动,原来如此!竟然如此!绝尘是她的父亲,而赵沐泽也不是她的哥哥!听至此,凌奕心里一时天覆地灭,想到赵沐泽藏着的荷包,只觉得周身热血奔涌。

    天际幻起丝丝缕缕的晚霞,如同水中涟漪,层层漾漾,光彩流离,屋顶被覆上暖色的光芒。

    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南絮神色萎靡,目中没有神采,只是一片荒芜,不肯吃东西,手臂紧紧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

    凌奕的心痛如灼烧,眼眶一热,将养胃的粥喂到她嘴边,低声说“文翰太想立功,没有让我知晓,你父亲并未受刑是自戕,我已命人将他安葬。”

    放下碗,凌奕将她轻轻抱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如你所愿,慕儿已经走了。”

    时间缓缓流逝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她的心死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像个木头一动也不动。

    凌奕嘴角漾起苦涩的弧度,痛心地说“你珍视身边所有的人,为何不肯珍视我?我也是人,你为何看不见我的痛楚?”

    得不到她的回应,她冷静得可怕,凌奕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仿若她是空气,又似一团永远抱不紧的云朵,低哑的声音说“爱一个人很难隐藏,只是一眼,我从他眼睛里觉察到了他对你的爱,而你,我分不出你对他是爱还是怜惜。”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低声在她耳边又说“那个荷包不能代表什么,你不爱他,你爱的人是我。”

    “南絮,不要逼我!我想将你关起来,封闭在这世间最美的地方,那里开满蔷薇,只有你和我,你没有办法逃离,更不要幻想着有人会来救你,因为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收紧抱着她的力道,痛心又说,“我说的地方已经存在,我想将你禁锢在那里,你愿意对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有悔意?悔自己不该肆意强占,形同野兽?”凌奕苦苦一笑,将她抱到梳妆台前坐好,“我不会后悔,如果得不到,我宁可亲手毁了你,因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拿起玉梳笨拙地帮她绾好发,第一次替女子描眉,最后执起她的纤纤玉手,在指甲抹上玫红的蔻丹,他半蹲着,动作小心翼翼。

    赵沐泽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见到愈发清瘦的她,热泪盈眶,再也克制不了思念之情,轻轻将她抱在怀中,心疼地说“才分开数月,怎么会这样?”

    南絮神色恍惚,愣怔许久,终于哭了出来,紧紧抱着他,片刻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将他推开,“你怎么来了?”

    赵沐泽脸上尽数憔悴,慢声问“听说你病了,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只是流泪不肯相告,白皙的指尖深深嵌入手心。

    丫鬟端来满满一大碗药,赵沐泽接过来,闻到浓重的气味,见那药汁黑幽幽的,定是苦得能透进五脏六腑。

    南絮脸色惨白,额上的发汗湿了腻在鬓畔,身体虚弱得微微发抖。

    仔细试过温度后,将药喂入她嘴边,赵沐泽的泪水在眼眶里徘徊,“你要快些好起来。”

    他的关切令南絮愈发委屈,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赵沐泽心中苦涩,尽力控制情绪,安慰道“你再瘦下去就不漂亮了。”

    她软弱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泪水盈满眼眶。

    待她喝完药,赵沐泽想着那药极苦,拿了糖块喂入她口中。

    南絮的情绪再次崩溃,泪水涔涔而下,情景总是惊人的相似,那年他也是这般将糖块喂入自己口中,那时的他温柔备至,仿若自己是他生命中的至宝。

    思念之苦千头百绪,赵沐泽的心没个安置之处,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流着泪说“南絮,我该怎么办?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的心难受到了极致,将脸埋在他胸膛前痛快地大哭了一场。

    多完美的一对,女方柔弱纤细,男方温文尔雅,他们抱在一起是那么耀目,仿佛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安抚的心。凌奕的心似被生生撕开了般,痛不欲生,极力自持,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双拳握紧,迈着异常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

    凌奕数日不理事务也不出门,凌候震怒之下带着重兵将整座府邸团团包围,见事情的严重程度不在管控范围内,赵鸿宇只得陪着好话急忙赶去禀报。

    凌候脸色阴森,大步上前,喝道“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为了一个生病的女人,你的理智呢?雄心抱负呢?”

    凌奕想起那一幕,心像是极钝的刀子慢慢锉着,鲜血淋漓,又似有人向伤口拼命撒盐,灼痛难当,“这是我的事,不必父亲费心!”

    凌候气得胡须颤抖,握紧手中的刀柄,怒道“这个女人能分你的心,这回她是活不成了,今日她和为父你只能选一个!”

    凌奕冷冷一笑道“父亲这是在威胁我?”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凌候目光炯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竟为一个情字所困,你面前的险风恶浪尚未平息,身后系着数以万计人的性命,而你颓靡甚至自暴自弃!”

    原来上次将自己被活埋的人是凌奕的父亲!南絮小步走了进去,行礼后,凛然道“父亲不必这样逼他,我自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凌候冷哼一声,斜眼细瞧着她,陡然一把将刀抽出来扔到她面前。

    南絮微微一笑,坦然地说“我会死但不是现在,您先回罢!”

    听闻她持剑杀进七玄门还取了文翰性命,见她态度严谨,凌候知道她有些本事,也想试探虚实,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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