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海情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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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她那深潭也似的剪水双瞳中,随着那些狂笑厉音,不时透出一丝儿令人心悸的冷电寒芒,虽则一闪即逝,但他那冷电寒芒中,仍教人打心底涌起如陷冰窖的感觉。

她敛往凤目中的冷电寒芒,芙蓉似的脸蛋荡起一丝笑意。突然她似有所见,向要中一皱黛眉,随之又恢复那闭目羞花的美貌,酒涡儿好叫人心跳啊!

文俊随笑声前扑.还看不见长亭,葛地感到颈上一凉,耳中响起一个细小而清晰的嗓音说:“娃儿,别在鬼门关上闯,快在十几丈外找草丛隐住身形,用耳朵不许用眼睛,不然必有杀身之祸,小心了,好戏上场啦广声落颈上的大手募然失踪,跟角灰影一闪不见,好快的手法!

文俊咽然叹道:“江湖中奇人异事比比皆是,这位怪人要取我性命的话,不比探囊取物还容易么?”我这点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如不苦练那里会有大成就啊!”

他依言找处草丛隐住,一面运功练气,一面静听,亭中一切景象他根本就无发过目,狂笑声起落不绝,酒香随风飘荡。

突然,狂笑停止,一个粗哑的嗓音说;“老四,喝掉这一坛子酒,我可等不及了,看你的啦!”

一个洪亮的嗓音说:“慢慢来,老大,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别吓坏了雌儿哩!”

“哈哈哈……老四什么时候开始懂得怜香借玉呀?奇闻!太阳莫不是打西山爬上来了吗?”

“哈哈哈……”随着响起无数的狂笑声,呼得文俊火起,正待发作,却听耳中响起先前那细小而清新的声音说:“娃儿,用不着你哩?给我听着就是。”

笑声一落,又听那被称为老四的人说:“姑娘,我叫金老四,有一个相当雅致的绰号粉面狼,嘿嘿!有下动问姑娘。”

“阿!你就是金老四?失敬失敬,别说动问,说就是了!””声音美极了,娇滴滴,甜密密,象百灵鸟在叫!

“这个……这个吗!姑娘由何处而来,又往何处去?”

“你问这个么?姑娘我冲你金老四的金面,说也不防。”

“好说好说。我金老四在洗耳恭听,嘻嘻!”

“你听着,来自虚无幻影,要往成都走走。”

“虚无幻境?这名儿陌生得紧。”

大概他在大惑不解,又道:“成都吗?倒是大大有名,就在四川忠州西南,涪州东北,姑娘你孤孤单单,迢迢千里到那儿干什么?”

“你这人问得奇怪,用不着你管那么多啊!”

“好,不问就不问,娘子的芳名总告诉我罢!”

为小子竟然叫起娘子来啦,怪得的是姑娘并没有生气,仍娇滴滴他说:“这倒无妨,看姑娘面子,金四爷你得先将来意说出。”

“没什么,没什么,嘻嘻!我兄弟六人,落脚对面小孤山下,看姑娘生得美丽过人,想请姑娘芳驾暂驻,不知姑娘可肯赏脸?”

“素昧平生,真不好打扰,金四爷,还是免了吧!”

“免了,嘿嘿,娘子,我看还是去的好。”

“要是姑娘我不去呢?”

“不去还成?小孤山六义竟然调不动姑娘劳驾,岂不是天下奇谈?””

顿了一顿,说:“大哥,咱们请姑娘和这两个小雌儿上马。老太婆,你用不着去了,你年纪太大啦!”

一阵哈哈狂笑,夹着沉重的足音响起,文俊想起身闯出,他已忍不住啦!突然,姑娘又说话了,平静,甜蜜,不带丝毫紧张。文俊心中一动。突想起那八具逐渐化成灰的尸体,心中一惊,又伏下了。

“且慢!金四爷,我看用不着请我到小了孤山,这样吧,你肯不肯陪我往成都走一趟呢?”

“哈哈四太爷可没工夫,日后陪你不迟,今天得随

“不成。你今天就得走,还有那五位爷,全算上。姥姥,劳你老人家的大驾,送他们一程。”

“姑娘,老身这就送他们上路。”

“恩……”

“哼……”

“呼呼……”

一阵马嘶,两声银铃似的轻笑,蹄声急如骤雨,瞬间即这去百十丈。等文俊纵出官道,只看到两点翠影和一个白发者妇的灰背影,三匹快马如流矢渐渐远去。

长亭四周,四仰倒躺着的六具尸体在逐渐缩小,冒丝丝青烟。

文俊大骇,他想不到六大汉竟然无声无息地毙命,这位姥姥的功力,确实骇人听闻,他脱口叫道:“好利害!我得看看她们是那一门派的人物。”

他刚要追,耳畔又响起那细小而清晰的嗓音:“傻蛋!你要追去,十条性命也是白搭?走哇,咱们前面碰头,不见不散。左侧灰影一闪,已隐入密林不见。

他目力极佳,也不能分辩那灰影是人是鬼,但却让他看清那光秃秃的脑袋。他又是一惊,感慨他说:“这怪人不但轻身功夫出神入化,那传音入密的绝艺,再过十年,我也难望其项背。”

紧了紧背上包裹,走上官道,闷闷不乐,转头对青烟袅袅的认具细小尸体,“呸”一声,吐口唾沫,大踏步走了。

道上行人稀少,他放开脚程急走,申时初;竟然赶过一鼓泽,远望小孤山微微冷笑,仍向下赶。入黑时分,到了江边一座大镇。土名儿就叫望江镇,距湖口还有六十里。他本想连夜往下赶,但不知怎么地又入镇投宿,他自己也说不出其理何在。

望江镇不算小,约有三四百户人家,地处来住要道。镇面倒也相当繁荣。镇西有间迎宾客寓,规模相当宏大,三进院,右首还有一座望江楼,是客人灌黄汤的好所在。一文俊风尘扑扑地经过迎宾客寓,店伙计眼睛雪亮,知道是要落店的财神爷,别看文俊穿的是两截青布裤褂,看上去有点寒酸,但他那绝代风华不是衣着可以掩得住的,光那魁伟的身材就给人刮目相看的感觉。

“大哥才来呀。辛苦辛苦!请进小店歇歇脚,请请!”

文俊没感到奇怪,淡淡一笑道:“小二哥你好,真的累了,给我要上次那间小客房。”

小二哥一怔,心说:“怎么?咱们面生得紧哪!”

但他可不敢说,一连串往里请,说:“小的理会得,就给老哥你留着哪。”

这儿是第二进东跨院十分雅致的客房,店主人不俗,院中花木扶疏,幽香扑鼻,文俊洗漱毕,拒绝了小伙计到望江楼晚膳的建议,叫来酒菜在房中饱餐一顿。

刚吃完,忽听前厅传出掌柜老先生的苍老声音说:“五爷,小的实大无可奉告,未入黑她们就落了店,整个三进院全包了,除了那个小丫头出来吩咐准备吃食外,任何入不准进入打扰,也未见她们外出。五爷的吩咐小的不敢违命,只是客人不准进入打扰,故而无法探出他们的来路。”

“混蛋!”一个低沉的声音轻吼,接着,“啪”一声脆响,哼啥之声不绝。低沉的喉音又说:“不许哼哈!耽误五爷的事,你小心皮内受苦,五爷自己走趟,滚开!”

履声急急,直向院内响来。

望江镇这地方不是歇宿之处,到江口不过六十里,大约半日旅程,因此,这时客人少得可怜,就连院内文俊也算上,不到十个,却有十二间二进客房之多,且除了文俊独居一室之外,都是四五个客人共宿一问。这时天黑不久,客人都外出到望江楼消遣去了。

两廊下挂着六盘大红灯笼,光度甚佳。三进院那月洞门有一条青石走道穿过院中花衣也挂了两盏死气风灯,所以整个院子十分明亮。

文俊听他们的对话,知道有人要找三进院客人的麻烦他侠骨天夭生,就是见不得人间不平事,悄悄拉开房门,在廊下背着手,专等好戏上场,星目有意无意地向院内瞧,wωw奇qìsuu書còm网手中托着一杯香茶,不时吸嚼几口,又放在身后。

在灯光照耀下,前院门履声低闻,进来了一个中年人,狰头鼠目,小鼻尖嘴,长象虽狠丑,但身体却修伟。头戴十字消遥中,身上围在着罩袍,足下是薄底快靴,看上去真是不伦不类。

这人昂首直入,冷冷地瞥了文俊一眼,故意踱着方步;沿青石道向月门洞走,距月门洞不到一丈,突然他们“哎哟”一声惊叫,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狗一样,一蹦三尺高,转身骂道:“谁活得不耐烦的,敢在五爷身后捣鬼!”

用手抚着屁股蛋,鼠目中凶光暴射,四下里张望。可是四下里静悄悄鬼影俱无,灯光照耀下,似没有藏身之地。

文俊也是一怔,他的目力有异常人,就没有看见这家伙是谁捉弄的,更没有看见有任何微小的暗器出现。

大汉见没人答腔,鼠目一扫文俊,似要发作,旋又向月门洞冲去。

这同时,月洞门现出一条绿影迎门站着一位小葱也似的少女,真美!乍看去,几乎怀疑是仙姑临风,翠绿罗衫翠绿裙,翠绿方鞋隐隐约现,翠翠绿丛中一点红,原是那令人想入非非的樱桃小口。

她迎门一站,稚容未退的脸泛起甜笑,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愿,足以驱走登徒子的卑鄙龌龊怪念头。她笑得那么纯真,那么自然,未渗任何虚假,不带任何娇柔。

大汉本是怒气冲冲,大有择人而噬的狰狞模样,但被少女纯真的笑容所慑,不自主地低头止步,蹑喘他说:“我乃江口五霸的凌波鼠何五元,请问姑娘一声,文俊心中暗骂,这家伙竟用驿驻二字,荒诀之至!

少女仍然笑答道:“何爷找错人了。我家小姐不姓绿,不叫雁,更不是什么令主的千金哪。”

“哦,也许是孩儿们招子不亮,致有此误会,那么,姑娘贵姓呀,你们小姐又怎么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