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海情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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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学武原本意是强身,万不得已方可用作自卫,可是今天的局面,却成了强存弱亡的禽兽了,这是多么可悲的事。

这些宇内凶人一日不死,江湖怎会有安宁之日。

想到恨处,暗暗地一咬牙,凝视着劫后的凄凉河谷,用手虚空一指,象是将宇宙拂掉。

恨恨地说:“是的,就象这场洪水一般,让他们一切全行毁灭吧!”

这一道:“恨”的洪流,将他自小理的心中“恨”的种子引得重行发芽,长大,开花结了恨的苦果。

他嘴角涌起一丝狞笑,双目神光突过。

想起自己的仇恨和所许的宏言,必须练到绝世武功方能达到,便盘膝坐下,按照师父所授行功心法,将体内先天真气运行不息。

看看到了四更将,他才在物我两忘中缓缓归回现实,猛听北方山峡口,传来一阵令人毛发直竖的奇特声浪。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他知道这是绝不是兽类所发的声音,其声清晰,震波直透耳膜,分明是武林内家高手所发。

不久,异声突绝,却传来一声长啸,声浪直冲云霄,豪壮而又悲凉,宛若大漠中胡前齐奏。

听声源,暗道:“这绝域中意然隐有高人,何不去找他指示出山贵州这路呢?”

便收抬停当,沿山腹向峡谷口走去。

山势起落不浑,看只不过是五六里,实际上有一二十里之遥,因为河谷不能行走,只得绕山而行。

这时,天色大明,朝霞一片淡红,峰壑间空气特别清新,视界甚佳,

看看到左面山腹下,距发声小山不过二三里。

暮地里,一声令人心惊的狂笑声,从小山顶林中飞起,划长空而过,久久不绝。

他倏然止步。

笑声突敛,他想:“这人笑的是怎么这样难听?”

他一移步,笑声又起:“哈哈哈……哈哈……”

他一停,笑声即止,屡试不爽。

“难道他已发现我么?不管先上去再说。”

足下一加紧,将笑声置之不理,象一头猛兽向前急扑。

怪!笑声反而寂然无声了。

这座小山在河谷左岸,与对岸那座高崖对峙,恰将溪流夹在中间。形成一处二、三丈宽的缺口。

洪水还在缓缓奔流,只是水已小得多了。

小山在左岸,要上去轻而易达。

山顶是一片低矮灌木树林,近山顶东面,有一株盘虬千年古松。

他一口气奔上山顶,眼光刚落在东面古松下,突见一条灰影,已经贴着林梢闪电似地掠到。

他目力奇佳,尽管那灰影快如闪电,仍被他看清是个人影。

赶忙一长身纵上矮林,正想开口发问,那灰影已经惊雷也似地迎头扑到,一股奇猛极沉的劲风压体,令人气为之窒。

文俊想不到灰影有那么快疾,心知不好。不容他思索,本能地双足一点,向旁横飘一丈,一沉身便落下矮林。

不等他落地,头上劲风已临,文俊骇然变色,求生是人的本能,情况不容他躲避,只好拼命右足一点,身形左移,并即一掌向上急拍。

“啪”一声掌与劲风接实,文俊只觉得右臂被震处发麻,身形已被震得加速向左飘去,把矮树都撞倒了不少。

灰影震退了文俊,身形并未落地,也未见他作势,平空随文俊斜掠,如影附形追到。

这种下扑转为斜掠的身法,实在有点骇入,其快无比,根本就没有躲避的余地。文俊被震得斜飞丈余,身形犹未着地,只觉得眼一花,劲风已经压体,胸前肋下一震,玄机穴和章门穴挨了两下重击。

他虽已运气护身,浑身穴道也可自行封闭反震,无如灰影功力太高了,下手又重,雷霆一击之下,也自禁受不起,吧一声响跌了个仰面朝天,浑身气血翻涌,半响动弹不得,灰影也在他身畔停住了。

这灰影长象端的唬人,简直是个老怪物,除了下身一条破烂犊鼻裤则无寸缕,肌肤惨灰令人心寒,瘦骨鳞刚,只见骨而少见肉,脸皮干皱,全割下也没有四两肉,只那一双寒光波动的大眼,放射出冷电也似的光芒,令人神为之夺,打背梁上冒出阵阵寒意。

一头凌乱的白发白须,却白如雪,光彩照人。

怪人一落文俊身侧;脸上涌起迷惑之色,一触文俊饱含怨毒的眼神,不由一怔,脸中惊骇地咦了一声说:“好小子!你竟然没死,分明内功已有像当火候,怎么身手却这般下乘。”

说完,飞起一脚,将俊踢个元宝大翻身,大喝道:“你的穴道也未被制住,倒有点鬼门道,给我滚起来!”

文俊忍住疼痛,气虎虎地站起来,剑眉一竖,怒声说:“你这怪人好没道理,怎么不会青红皂白,见面就突下毒手,你这算是哪门子英雄?哼!”

怪人仰天狂笑,声如厉鬼。

又听他说:“哈哈!道理?告诉你,那玩意不值半文钱。”

说完又是一阵嘿嘿冷笑,令人闻之毛发皆竖。笑完又说:“瞧你不上眼,乳毛未脱,骨头倒有些斤两,好吧!快跪下叩头,破例饶你不死!”

文俊气往上冲,剑眉竖扬,哼了一声说:“放屁!大丈夫生而何欢,生而休惧?要小爷讨饶你别做那清秋大梦。”

声落手扬,一耳光向怪入左颊打去。

怪物嘻嘻一笑,突一翻腕,闪电似向他腕上扣来、

文俊猛一撤招,向内斜切,一圈一翻,反搭敌时,两下里快如电光石火,抢制机先。

怪人手掌向外一勾,轻描淡写往怀里一带。

文俊连看也未看清,只觉无数掌影一晃,腕骨已被一支钢钳扣住,力道尽失,浑身发软。

怪人一扔手,文俊身形不由自主地飞起,“吧”一声又跌了个仰面朝天,几乎晕了过去。

怪人怪眼一瞪,喝道:“好小子,你用的是软掌,荆山是你什么人?说!”

文俊狼狈地爬起来,恨恨他说:“那是在下先师,你问这干什么?”

怪人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瞬即又恢复原来阴冷笑可怖的神情,木然地问道:“你说是先师?荆山那娃儿莫非已让阎王爷勾去了么?”

文俊一听这怪物竟叫他师父是娃儿,心中老大不高兴,星目怒睁,气虎虎地答道:“用不着你过问。凭什么你敢小看我师父?”

怪人接着又狂笑道:“死得应该,死得不冤!你不要不服气,快说,你师父是怎么说法?”

文俊只道怪人与师父生前有过节,想起师父惨死之状,不由气涌如山切齿叫道,“你该心满意足!俗语说“父债子还,师债徒偿。”

家遇仙逝不足十日,有债就冲我来算好,你们这些丧心病狂之徒,我梅文俊一日不死,你们也将自食其果,你上吧!”说完,默运功,准备全力一击。

可是怪人没理他,双手一张,仰天哈哈狂笑,其声凄厉,难听至及,眼角似乎还有泪光,晶莹夺目,只看得文俊大不解。

怪人笑着面色仍然狰狞可怖,指指文俊鼻尖,厉声道:“听你言中之意,你师傅定然遭了仇家毒手,是吗?”

文俊高声答道:“在下先师潜修荆山,那来的仇家?而仅因为一件无用废物,被人掠夺惨杀难道说在下先师先与你也有仇怨么?”

怪人目中寒不闪动,头上凌乱白发无风自摇,沉声道:“老夫自行道江湖以来,在叔诡云满中升沉,于鬼域蛇,中苟全性命,平生就只看过三个好人,你师父就是其中之一。

那年,他还是个年青后辈,满口子武林道义,豪气干云,装了满脑子胡说八道的真理,是非,黑白………呸!到头来仍落个横尸荒山。”

说至这儿,用手指着文俊鼻尖狂笑道:“哈哈!这所说的天道循环,这就是所谓鬼神呢,呸!滚他娘的天道,去他娘的鬼神,那些天道鬼神,不知坑死了多少愚顽。

哈哈笑着,笑着却又反手蒙面大哭起来,令人闻之毛骨惊然。

文俊被弄个满头雾水,心说:“这怪物定个是神经病,又笑又哭,看来并非与师父有过节了,但他又怎么知道师父名字,口气又那么托大呢?”

怪人哭着,又仰夭狂笑不已,声如鸟鸦夜啼。

最后却向文俊一裂嘴道:“娃儿,你师父为人谦和,却教出你这一身做骨的徒弟,着时费解。”

哈哈,倒合了老夫脾胃,随我来。

文俊可不愿跟他走,刚要开口,岂知眼一花,右手腕已被怪人左手扣住,一股浑雄的潜力,将他身形带起,凌空向东面古松纵去,想抗拒根本已不可能。

古松下是快宽约十米丈的短草坪,左侧是座高有十余丈的大石壁,壁下有个一丈见方的大石洞。里面堆了许多枯草细枝。

古松下松钱厚约寸余,经过昨天的大雷雨竟然没被冲掉,真是奇迹。

怪人将他放在松钱上,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脸色柔们了许多,已没有先前可怕。

他用鸡爪似的双手,在文俊全身筋骨一陈轻揉拍打,脸上涌起笑容,久久方说:“荆山倒有福缘,调教出你这个好徒弟,端的没教人失望,且把你的身世和师父遇害的经过说来听听,我的事等会儿再告诉你。”

文俊已看出怪人对他并无恶意,便含泪将经过一一详说了。

怪人听完,叹口气说:“难怪!你师父已届石稀之年。功力虽佳怎是那字内凶人的敌手?闻入杰这个家伙我倒有点面熟,早年他与他的师父塞北入摩黄飞鸿同时行道江湖,师徒俩为人一般的阴狠毒辣,功于心计。工力也饺饺不群,六十年前,老夫在漠北专程打入魔的斗气,拼斗了三天三夜,打成平手,自此,我俩人的名号更响,我从此不入漠北,他也自觉不进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