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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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调、戏?

话分两头,熙夜和浔欢策马追赶熙无言等人之时,在冰凨府邸中,媚儿不再躲避李沐萱,而是如同姐妹般守在她身侧。少主还未归来,刚刚又听祀儿说城主也外出不知何处,除去守卫和侍婢,府中现在就剩下缪然军师,还有那个舞姬言倾魅……“慕容哥哥整日研制药物不得空,缪然军师又代城主处理事务,其他人……”端着李沐萱喝完汤药的碗,媚儿经过石阶处时忍不住停下脚步,回首望了望偌大的来仪殿,轻轻叹了口气呢喃道:“还不知其余人想如何暗害沐萱姑娘呢……既然在府中那么危险,她为何不离开呢?……”这句话一说出口,媚儿瞬间愣怔住,“我刚刚说了甚?我说了甚?”她秀美紧蹙,不断在心中问自己,“李沐萱之所以会呆在府中,全然是因为她无家可归,好不容易寻得一席之地又被有心人陷害是妖。不想保护好她,我竟还欲让她出府去……这城外战火四起,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该如何过活?媚儿啊媚儿,你心肠几时变得如此狠毒了?……”握着药碗的手紧了紧,媚儿忍不住又思量,反正李沐萱在府中不安全,这府里人哪个不是城主当年精心挑选进来的?若要害她这么个弱女子,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倒不如出府出城去,也许她会遇到和少主一样仗义的人呢?这样一来,她自己安全了,少主也……少了一件事,不是么?

    媚儿且行且思量,全然没注意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人,那人见她似乎心中有事,便直接开口道:“媚儿?”还沉浸在思虑中的媚儿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唤醒回神,反射性地旋身想看看是谁,不料对方直接站在了自己身后,一下子差点被人撞下石阶去。那人眼疾手快,见媚儿似乎站不稳,立马伸手揽住她娇小的肩膀带进自己怀中。媚儿小小惊呼一声,来不及反应过来一抬头,就见到“救”了她的人正眼带调侃笑意地盯着自己。“傅余……将军!”她吓了一跳,赶忙想挣脱开来请罪,奈何对方的手臂就如同铁箍一样,任她挣扎也纹丝不动,媚儿不由自主脸一红,低着头嗫嚅道:“将、将军莫要玩笑,请放开媚儿”

    说完,对方一句话没说,媚儿只感到对方的手多了一份气力,随后头顶的光线似乎慢慢变暗,属于男性的霸道气息开始弥漫在她周边。低着头的媚儿不明就里,忍不住又是抬头,不想,她这一抬头,看到的就是男子光滑的下颏和脖颈,自己印堂间一块地方微热,好像是一块软软的东西印了上来……媚儿木然,手中的药碗“咣”一声摔了下来破裂在地上。“将军!”她突然心中害怕,下意识摇头希望摆脱那个东西,男子这才稍稍离开她,那刚刚贴上她额间的薄唇带着满足的意味肆意勾起。媚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再也不敢抬头,红着一张脸是又羞又气,眼睛被水雾浸染,朦朦胧胧的随时都会掉眼泪。“请将军放开我”媚儿喉咙好像哽着一块咽不下去的石头再次对人道。那人这才肯放开她,媚儿快速退开一步,道了句“谢将军”后便蹲下来默不作声地收拾脚下破碗的碎瓷片。

    傅余凤霄看着始终不抬头看自己的人儿,心中感到些许好笑,不就是亲了她一口么?他又不是不会对她负责。他心是这么想的,但眼睛一见到媚儿白皙纤细的小手正捻着尖利的碎瓷片……“这些琐事,让下人处理便是了”正小心收拾到一半的媚儿一愣,捡拾的手被刚刚揽住自己肩膀的大手一把握住,“陈武,收拾一下”听到傅余凤霄低沉隐带气势的嗓音吩咐石阶两旁站着的守卫,媚儿摇摇头,示意不必让守卫帮忙。傅余凤霄不理,握着她的手就势便要拉她起身。媚儿一看躲不过,唯有低首道:“将军,媚儿也是下人”这种事是她该做的。傅余凤霄闻言不置可否看着媚儿的头顶挑眉道:“还要我抱你起身是么?”“不不不”媚儿一听,立刻站起身来,笑话,还要将军抱她起来,她在府里的名声不要了是不是。

    见她一副火燎火急的模样,傅余凤霄朗笑两声,随后收起笑容,心中却是涌起一丝不痛快,这女子竟如此避他。看来自己是太少来城主府上,以致她怕自己更甚过城民。若旁人知晓他心中所想,估计得骂他,要知道当年霸城初起之时,他们的新城主便将城中原有的一些固步自封的规矩给去了,其中便包括些甚女子必须三从四德、女子不可多阅书、女子未到成年便不可出门见人、女子只可在家相夫教子不可外出习武等专门折腾女子的条框。但虽如此,之前留下的一些旧俗规矩还是根深蒂固地保留到了现在,比如女子不可与无关男子有肌肤接触……对媚儿而言,傅余将军就是那个无关男子,而他竟就这样亲了她,这样的肌肤接触传出去可不得了,傅余凤霄竟还嫌媚儿躲着他。如果可以,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了!“媚儿,你很快就不会只是下人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人儿,傅余凤霄心中感到无比喜悦,刚想对她说出心里那句话,武功高深的他就察觉到不远处来了个人。见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傅余凤霄也不恼,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说,便负手身后站在媚儿身侧等着那人的到来。

    李沐萱还未走到媚儿身边就见到她和一个男子蹲在地上不知在作甚,她担心媚儿出什么事,便一路小跑着上前。等两人都站起身后,她才来到他们身后,无奈,她身子尚虚弱,本又不是喜欢动辄的人,这一路小跑来已经是让她气喘了。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媚儿又是一惊,慌乱的将手腕从傅余凤霄手中抽出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回身看去,就见到李沐萱一脸微红地朝自己而来。也许是因为见到李沐萱跑的辛苦,也许是因为身后还立着个“非礼”了自己的男子,媚儿如芒在背般跑去接李沐萱并扶住她两手问道:“沐萱姐姐怎一个人过来了?”李沐萱稳了稳身子,微微笑道:“我在房中等你许久,不见你回来……你没事就好”媚儿回道:“我在府中没事的,沐萱姐姐多想了,你身子还未养好,今日又临傍晚,风大,可不能再着凉了啊”李沐萱气息渐缓,听到媚儿这么说,她摇了摇头,道:“是我总拖累你……”她说着,余光看到刚刚和媚儿一起的男子已经转身离去,便问道:“方才那位公子是?”

    媚儿稍稍回头,见到傅余凤霄离去的高大背影后才松了口气回首对李沐萱道:“他不是公子,是本城的守城将军,傅余凤霄”“原来是傅余将军,我见他与你一同蹲着”李沐萱说完,看了看不远处的地面,只见一个守卫打扮的男子正在捡拾地上的碎片,看着那白色的瓷片,再看看媚儿空空如也的两手,李沐萱赶紧捉着媚儿的两手细细检查,一边问道:“媚儿,你没事罢?”想起药碗打破的原因,媚儿脸上未消红晕又起,极其不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低着脑袋支吾道:“没,没事,就是被、被自己的右脚绊了一下,没拿稳……”李沐萱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她本就心思细腻,自然看出媚儿在对自己说谎。但她不说破,而是亲昵地揽着媚儿的手臂,道:“怎如此不小心?还好那位将军帮了你的忙,没让我们媚儿的小手受伤,改天我该去谢谢他呢”“没有……沐萱姐不用特地去谢他”媚儿心里一阵气结,如果不是他,她的碗会掉下来么?还谢谢他,哼,想都别想!随后,她看着两旁的守卫又是忍不住担心,虽然傍晚时分府中侍女都在里头忙碌,来仪殿中无人议事,她们便也不用在殿中做事。但刚刚傅余凤霄对自己的那一幕定然被这些守卫尽收眼底,若他们回去后说出去……那少主听到,该怎么看她?媚儿想着想着,之前在傅余凤霄面前她便羞恼地想哭,现在想起更是带起一列的麻烦事,她更加压抑,直想拉着李沐萱好好哭一场。

    李沐萱看着媚儿蹙眉的样子,知道她心情低落,但却不知为何如此,毕竟她们不久前还待在一块。媚儿那时候还是笑呵呵的,哪想只离开了一会,她就这模样了,难道是那位将军?李沐萱暗暗想了想,觉得不可能是那个将军影响到媚儿,媚儿应该是见到熙夜未归,担心他了。于是她便对媚儿柔声道:“我想将军蹲下是让你不要碰瓷片罢?媚儿开心些,熙公子应该很快就会平安回来了”媚儿胡乱点点头,没有把李沐萱的话听进去,她脑子里想的都是熙夜回来知道这件事情她该怎么办,被一个无关男子亲吻或者碰触其他肌肤是件大事。这要放城里一些地方,要么男的被痛打一顿然后赶出城去,要么女的被赶出城,再要么就是……两个人成亲。在媚儿看来,傅余凤霄身为守城将军,是绝对不可能被人打一遍再赶出去的,他是将军,自己是城女,外人怎么都不会相信一个将军会非礼地位低下的城女,说是城女gou引将军还差不多。这样一来,媚儿就要被赶出城去了,除非两个人成亲……

    这怎么可以?媚儿暗暗咬牙,情急之下她快速想了想,然后对李沐萱道:“沐萱姐,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谢谢帮我捡碎片的守卫大哥!”她说完都不理会李沐萱,直接转身跑到那个守卫身边,然后瞅了瞅不远处的李沐萱,见她并没有跟过来后,媚儿悄声对守卫道:“多谢陈、陈武大哥帮忙”那守卫脸上略带稚气,听媚儿这么说,他笑了:“媚儿姐姐,不必多礼”“诶?姐、姐姐?”媚儿愣,她一下觉得自己今天整个人都不晓得怎么说话了。守卫脸上笑出两个酒窝:“是的,媚儿姐姐来找我并非只是为了谢谢吧?”“呃……”看着守卫陈武机灵的样子,媚儿这回真无话了。陈武笑嘻嘻的小声道:“媚儿姐姐放心,我和兄弟们都是傅余老大带出来的,老大没让我们说出去我们绝对不会透露半句,所以方才的事……”

    “好好好,多谢了!”媚儿没让陈武继续说下去,一听到他竟然是傅余凤霄的手下后她感觉浑身一凉,但听到对方这么说后她又稍稍放下心来,虽然被看到了,不过只要没人说出去……就暂且没事的吧。

    媚儿想着,摸了摸依旧滚烫的双颊,沉重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定定神走向李沐萱,重新挽着她的手臂勉强笑道:“好了,沐萱姐我们回去吧,天越发冷了”李沐萱点点头道:“好,媚儿,那个将军是如何的人?可否跟我说说?”媚儿闻言回头看了后边一眼,摇首道:“我与他不熟,不晓得他性子如何”说完,她脑海却浮现出这样一个人来:男子高八尺体健身壮,他漆黑长发高束头戴银盔,剑眉下一对瑞凤眼眸黑如墨,挺鼻薄唇冷然不亲。当年,他就这般身披纹龙锁子银甲,不携配饰,手执方天之戟站在兵营中,目光锐利地看着前方操练的将士。此人便是傅余凤霄,对媚儿而言,这个人的气势最像熙无言,然而性子却没有熙无言那般冷清寡言罢了。她依稀记得那次自己和安素去集市的时候,偶然走到兵营附近,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女侠的媚儿求了守卫许久,才看在她是城女的份上破例让她进去看士兵操练。也就是那时候,她记住了傅余凤霄的身影。那并非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一种羡慕,媚儿羡慕他能够成为一位将军,更欣赏他这副冰冷严肃的模样,那专心致志的模样相及了当年看自己练武的城主。如今,她却再看不见熙无言那时的神情了,现在的城主,即便千军在他面前操练,他应也只是冷看一眼便罢……

    熙夜和浔欢策马刚出城门,便看到不知几时停在路边的熙无言正注视着自己。他一愣,缓缓驭马上前恭敬道:“孩儿见过义父!”身后的浔欢亦上前行礼。熙无言看了看他们二人,“嗯”了一声便勒马前行,他身侧的安倍万斋朝两人笑点了点首,却是对另一边道:“青离,少主他们便交予你了”他说完也腿碰马腹跟上熙无言走了。“是,家主”安倍青离在一旁道,然后脸皮一改之前的紧绷状态,咧嘴笑嘻嘻地看着熙夜道:“嘿嘿,又见面了,熙夜,还有浔欢少侠”熙夜和浔欢纷纷回礼,然后熙夜看着安倍青离问道:“义父和你们是去何处?作甚?”安倍青离神秘道:“你跟上来就是了,很快就会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你们要跟上次那样,呆在我身边乖乖的,没有让你们作甚便不能妄动”他顿了顿,哈哈大笑两声一手拍到马背上:“真没想到你们会来,我真开心!”天知道他在家主和城主这两个主之间憋的有多难受,这一路上半声都不敢乱吭。

    听到安倍青离这么说,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的熙夜皱起眉头道:“难道……”“对没错,就是你所想的那般,否则也不必让我家主出身处理了”安倍青离说着看向浔欢,道:“那个浔欢少侠,你之前应该没试过一些事情,就请你与我一起,不可妄动,多谢了”浔欢点点头道:“没问题”“那好”安倍青离脸色一正,道:“那么就出发了,记住,无论你们看到什么,都不可自乱阵脚。一乱,整座城的命运便也乱套了!”熙夜和浔欢郑重点首,三人便跟着前头的熙无言和安倍万斋,往寅山而去。十里外的深山中,一团黑雾似有重量般翻腾搅动,与上次安倍万斋处理长颈时的情况不同,这次黑雾里传出的声音就像上百个男女老少在狂笑般,诡异而刺耳:“安倍万斋,熙无言父子!你们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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