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凤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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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丫头

    sat aug 25 11:07:52 cst 2012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女儿。”

    接生婆急匆匆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满脸堆笑的讨好着面前的大贵人,这可她的财路,是万万断不得的。

    面前的男子身着赭色席地长袍,腰别紫金白玉环,足登金丝蚕云靴,后跟处那两块鹅卵石般大小的翠玉更显得家世显赫,单单那块翠玉,没有万两雪花银是得不来的,还一式两块,形状大小颜色完全相同,可是几世不得一见的旷世奇珍。

    得知夫人诞下一女,他饱经沧桑的脸上有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虽然他已人过中年,但年轻时的他绝对是风流倜傥之人。

    高高的额发,被一支镶嵌有血红色宝石的簪子别在头顶,已有几丝银发若隐若现,挺挑的剑眉透出一股帝王般霸气,鼻梁高挺,薄唇殷红,深邃的眼神让人望而生怯。

    在他的背后,定有与众不同的经历。

    与别的官宦人家不同,这个大户人家不喜男子,早在产婆进去为夫人接生前,这家的老爷就已对她言明。

    产婆抱着襁褓内的女婴来到老爷面前,老爷饶有深意的笑了笑。

    产婆望着老爷,心里打起了算盘:这家老爷还真是奇怪,生个男婴不高兴,倒是对个女娃这么看重。

    看着老爷脸上有了笑容,产婆立即满脸堆笑:“老爷您看小姐,打小就生得这般惹人怜爱,这长大了,必定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

    老爷并没有抬眼看那产婆,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奴才便紧跟上来,“老爷。”

    “小奴,把那银子给她。”

    小奴是老爷的贴身仆人,也是老爷的心腹,就连夫人也不能随意的进出的皖画苑,这人却可以自由进出。

    产婆笑嘻嘻的跟着小奴跑去库房,转眼没了踪影。

    “启禀老爷,夫人醒了,想看看孩子。”

    一个身穿翠绿色衣服的丫鬟从房间里跑出来,低着头向老爷回禀。

    “好,我马上就去。”

    老爷望了一眼天边的晚霞,已近黄昏,太阳的光芒还没有完全收敛起来,几丝淡淡的余光照的堂内暖暖的。

    他的眼中多了几丝深邃之意,随即迈步进了夫人的房间。

    “夫人,不知给这孩子起何名字?”

    深沉的嗓音在屋内响起。

    “老爷,您是这一家之主,就您决定吧。”

    低婉的女声随即附和。

    “好,那就先叫她绒丫头吧。”

    窗外,残阳如血,绒丫头,戎丫头。

    绒丫头从一出生就被老爷送去了乳母那里,没有他的准许,就连夫人都不能见到绒丫头,每天,她都在学习礼仪诗书,从来没有朋友。

    偶尔有时候,她才能见到娘亲,娘亲很漂亮,很年轻,可是却很忧郁,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绒丫头很是机灵,她看得出娘亲额头上的愁容。

    自打绒丫头记事起,每年都有所谓的哥哥认祖归宗,她跟他们不曾相识,就算是见了面,也只是礼节性的唤声哥哥罢了,有不顺心意者她连哥哥都懒得唤。

    可她十二岁那年,偷偷的溜出来与丫鬟们在秋千架上嬉戏,却见到了那个少年。

    已记不清他的容貌了,只记得哥哥的身上带着一管白色的玉箫,哥哥爱穿白色的衣服吧,她只见过哥哥一次,哥哥很秀气,弱弱的书生气质,很是文雅。

    她从那年起开始学习吹箫,没有老师的循循教导,她就自己慢慢的琢磨,短短几年光阴,竟也能吹的有模有样。

    转眼间已然十六年了,绒丫头已经出落成了婷婷少女。

    皖画苑里,总是不时的传来阵阵箫声,或悲哀婉转,或低沉深邃,或恬静幽雅,或彻人心肺。

    在皖画苑的碧瓦之上,总是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他蒙着面,青丝在风中飘动,眼神也总是凝视着远方,不过十**岁的年纪,却能站在琉璃碧瓦之上能纹丝不动,可见这个男子的轻功绝非常人可比。

    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悲伤还是嘲讽?这么多年,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忘记。

    他明白,他的出生对这个家来说是种多余,所以几年前养母把他送回这个家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

    现在,他已是武林盟主钟山癸的入室弟子,习得绝世武功。又承蒙青翼韦蝠的青睐,教他蝙蝠凌空这绝世轻功。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那个看别人眼色过活的孩子,早已不是那个被亲情抛弃的孩子。

    现在的他,是潇洒度日的江湖侠客,比之那些认祖归宗后贪图安逸享乐的兄弟们,他要自由得多。

    可那天,他看见了一个丫头,她小小的,一席青鸢色长裙,还有些孩子气,可已经是个小美人了。

    那时的她正在和府内的一群丫鬟们嬉戏,眼神中透着欢乐,那是他这么多年都未曾拥有的东西。紧紧地握住腰间的玉箫,那一刻,心,被紧紧的羁绊住了。

    他的命运会和她紧紧纠缠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离开她,可是他知道,自己终究会失去她,那么在失去她之前,就让我陪你最后的一程。

    诺大的庭院里,每天都有师父们教绒丫头学习礼仪,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女工女红,学习吟诗作对,可是她还是偷偷的练习一管短箫,他的父亲并未有反对之意,所以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教她,她自己慢慢的练习,慢慢的摸索,竟能有今日的造化,当真是一块可塑之才。

    她锦衣玉食,可是没有亲人的温暖。父亲对她很好,却总是很疏远,母亲很少见她,在她的记忆里,永远都是师父们的教导,丫鬟们的敬畏,兄长们们的嘲讽孤立,她没有朋友,她只能孤独。

    她还在吹着箫,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哥哥会回来,回来带她离开这个阴暗的魔窟,带她去一个很温馨的地方,那里有朋友,有亲人,有欢乐。

    碧瓦上的少年踮起脚尖,双袖一挥,便飞了出去。

    耳畔响起了师父的话:“鸿儿,为师要你去莫家寨一趟,传闻莫家寨莫如风已练成祭生掌,为师要你去探清原委,若当真是出现了走火入魔之人,你便除之以慰武林同道。这一去要些许时日,务要小心谨慎”

    祭生掌,以三千性命生祭修炼者,功成之时,杀妻弑母,以祭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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