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卖柴与雯玥邂逅
sun jun 28 03:02:27 cst 2015
一个天中午，太阳很辣，照在人的身上会让人觉得倦怠，王晓军上山砍了一车杂木树用手推车拉到厂里去卖。在九十年代的一些边远山村，由于生活条件的匮乏，生活燃料主要还是依靠烧柴。因此，王家屯的村民们一年四季不管是生活用火还是烤烤烟都是用柴作为基本的生产和生活燃料，除了满足自己的需要以外，杜民们为了改善生活条件，也时常把从山上砍来的杂木用手推车拉到厂里去卖，一车柴禾只能卖到10块钱，比用电划算，所以，厂里的工人也愿意买村民的柴禾当引火的燃料。
王晓军拉着一车梨树来到厂里的闹市区，或许是厂里的工人在上班的缘故，街上的人不多，等了将近一个钟头也无人问津，他便想着到生活区转转，也许能够卖得快一点，他拉着手推车沿着厂矿生活区的柏油马路转了几圈，在经过子弟学校门口时，校园里不时地传出阵阵朗朗的读书声和操场上学生上体育课时的喧闹声，校园里的情景让他倍感一种久远的亲切，他不由得停下车来，斜靠着车辕一边休息一边看着操场上的学生来回地奔跑、跳跃，不知不觉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向自己微笑着走来……
“这柴禾怎么卖？”一个留着卷发身体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打断了他的幻想。
“十块”王晓军随意地回答。
“八块。”
“最少九块。”
“行，小伙子，那你得给我把柴劈好。”卷发女人说道。
反正农村人力气活算不了饭食钱，我有的是力气，王晓军想了想便应承下来，跟随着卷发女人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来到了她家，停下车来，一幢上下两层青砖白墙的楼房面前有一个宽敞的院落，围墙边的角落里种着一团团一簇簇各色艳丽的花朵，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欲加的五彩缤纷娇艳欲滴，王晓军打量着宽阔的院场和别致的楼房，心想这家人肯定是厂里的什么领导，要不怎么这么阔绰。卷发女人嘱咐了几句就进屋去了，王晓军将车上的杂木抬下车来，然后脱去外衣，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光着膀子就干起活来。
正当他挥汗如雨干得起劲的时候，从里屋传来一阵歌声和钢琴的伴奏声，王晓军不由得停下来，静静地聆听着动听的歌声在空气中肆意地流淌……
“小伙子，你在这里发什么愣哪？赶快干活，干完活赶紧离开明白吗？”卷发女人出来催促道。
王晓军应了一声，赶紧甩开膀子干活，两根烟的功夫，他就把一棵棵树木劈成了柴禾，还剩下最后一棵树没劈，卷发女人又开始嚷嚷道：“小伙子，你看你把地上弄成这样，乱糟糟的，赶紧收拾一下，把柴禾码到墙角，然后打扫干净听见没有？”王晓军极不情愿地放下斧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弯下腰把散落在地上的柴禾一根根地码在墙角，码好后又接着砍剩下的一棵犁树，正当他抡起斧子准备劈柴时，背后传来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声音：“别砍了，吵死人了！”
王晓军不由得回过头来，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斜靠在门框边，眼睛怒视着他，嘴巴噘得很高。王晓军没怎么在意，转过身来抡起手中的斧头用力地一劈，梨树顿时分成了两段。
“叫你别砍了听见没有？”女孩加大了音量。
王晓军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不叫你叫谁呀，难道我在和地上的木头说话不成？”女孩用带刺的目光剜了他一眼。
女孩的话语有点带刺，让他听着颇为不悦，便不想搭理她，继续干起活来。
女孩怒气冲冲地上来一脚把他刚刚码好的柴垛踢散在地。
“你……”王晓军正欲发火。
女孩不由得怔了一下，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便以一付胜利者的资态质问道：“我就这样了怎么着？谁叫你在这里制造噪音的？你影响我弹琴了知道吗？”
王晓军不想和她纠缠，耐着性子弯下腰把散落在地上的柴禾拾起来重新码好。
“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女孩狠狠地骂了一句，昂着高傲的头，转身走到墙角边的一个水桶里拿起一个茶壶接满水，又走到花台边挨个往花盆里浇水，女孩一边摆弄着盆里的花，一边哼着电视剧《渴望》的主题曲《好人一生平安》，当她有意无意地瞥见王晓军劈柴的样子时，顿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伙子浑身充满着一种力量，尤其是他手中的斧子劈下去的一瞬间，动作刚劲有力，有一股男人的阳刚之美，随着斧子的上下翻飞，王晓军肩部的肌肉一块块的隆起，黝黑的皮肤上沾满了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幅立体感很强的油画，短而有力的头发是那样的倔强而有性格，健壮的身体释放出一股男人特有的野性和力量，见惯了学校里皮肤白得像女人一样的男生，女孩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注视一个浑身充满力量的赤膊男子，心里有了一些异样的变化，她放下茶壶，折返身回屋里,拿了条毛巾，倒了杯水出来，走到王晓军身旁微笑着说：“累了吧，喝口水歇一会儿！”
王晓军依然只顾着砍柴，对女孩的‘好意’充耳不闻。
“对不起呀，刚才我说话有些过分，希望你不要往心理去。”女孩端着杯子真诚地道歉说。
王晓军直起身来，也许是女孩长得漂亮的缘故，王晓军禁不住打量了一下，女孩很耐看，全身上下显得很匀称，面部的器官，躯干和手臂，好像一件没有经过雕凿浑然天成的艺术品，脸上的每个部位都摆放得恰到好处，头上扎着个马尾辫，微卷的刘海垂到眉际，清秀的眉毛下不高不低地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明亮的眸子里有两颗乌黑的童仁，小巧玲珑的鼻子下面是一张微微翘起的嘴唇，上身着一件白色圆领t恤，天蓝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休长的双腿，勾勒出苗条健美的曲线，浑身释溢出一股清纯的青春气息，青春的年龄把眼前的这个女孩蕴藏着的美表现出来，就好像花朵含苞欲放时的一种可爱的姿态和色泽，叫人看了一眼忍不住还想看第二眼。王晓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刹那的瞬间，他想起了一个星期前在水库边救过的女孩，这个女孩怎么这么像她，难道真是她，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感觉到一股热浪窜上了脸颊，握着斧子的手渐渐沁出了汗。
“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呀？！”女孩的话让王晓军如梦初醒，赶紧躲闪开女孩的目光，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还给女孩杯子的同时说了声谢谢你。
“呵呵……呵呵……”女孩的嘴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王晓军不知所以然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女孩嗔怒地说：“你的样子好滑稽哟，就好像少林寺里的和尚。”
“我……”王晓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头上刚长出来的一层短发。
“给，擦擦汗吧！”女孩递给她一条洁白的毛巾。
女孩脸上的笑容婉如一束阳光照进了王晓军干涸的心田，暖暖的。他迟疑地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没想把一块白毛巾擦成了黑毛巾，心理有些惴惴不安：“对不起！我把你的毛巾弄脏了。”
“没事儿，我洗一下就行了。”女孩接过毛巾爽朗地回答。
女孩的笑容使他不再觉得陌生，紧崩的心渐渐放松下来，为了证实心中的疑虑和猜想，王晓军禁不住问道：“你就是雯玥吧？！”
女孩怔了一下，惊呀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以前见过你。”
“你见过我？”女孩的疑惑加深了，“在哪儿？”
王晓军如实地说道：“十几天前，你在王家屯水库里游泳时不小心落水了，我……”说到这，他打住了。
女孩眉头紧锁疑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水库边见过我，那你一定见到过救我的那个人喽？”
王晓军言不由衷地点点头。
女孩兴奋地继续追问道：“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我们一家人正找他呢。”
“这——”王晓军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
女孩叹了口气：“我爸妈找了好些天了，一点音信也没有，我只是听老师和同学说是一个放牛的农村小伙子救的我，可是当时他们忙着送我去医院，也没顾得上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王晓军又问：“你们找他干嘛？”
女孩肯定地回答：“当然是想谢谢我的救命恩人啦！要是没有他，我恐怕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如果你找到他了，你打算怎么谢他呢？”王晓军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忐忑不安地问道。
女孩想了想说：“如果我能找到他的话，我要说一千遍一万遍感谢的话，还要重金酬谢，总之，只要我能做到的，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听了女孩的一翻话，王晓军的心理热乎乎的，不由得一阵傻笑，他很想告诉她救你的人就站在你身边，可他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或许是因为自己腼腆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不张扬的个性使然，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救人的目的是为了让别人报恩，自己救人的举动仅仅只是一次纯粹的偶然，没有任何的目的。
“你笑什么，知恩图报乃天经地义的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王晓军由衷地说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感谢他。”
“为什么？”女孩不解地问。
“见义勇为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在别人危难的时候不管任何人遇到了都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你用不着去谢他，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找你的救命恩人，而是要认真地吸引经验教训，以后别再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可我还是想找到他，不然我心会不安的。”
“就算你找到了他，要是他不领你的情，你又该咋办？”
“他领不领我的情没关系，重要的是我这样做了也就问心无愧了，要不然我总觉得自己欠了别人的东西一样，心理不踏实。”
听着女孩标准的卷舌普通话，王晓军越发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可爱极了，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简直就和电视里的一样。”
“是嘛？谢谢夸奖，那你知道我的普通话为什么讲得这么好吗？”女孩自豪地反问说。
“因为你是北方人。”王晓军回答。
“你说的也对但不全对，我爸妈是北方人，他们从云锋厂建厂的时候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就来到了大西南，但我是在这里出生的，所以呀，我也算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只不过我打小就跟着爸爸妈妈说普通话，厂里的人都讲普通话，在这样的语言环境里，普通话不好才怪呢。”女孩一边说着话，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表情自然且丰富。
“刚才是你在弹琴吗？”
“恩，好听吗？”
王晓军赞美道：“你不但普通话讲得好，琴也弹得很好，琴声里有一种诠释命运的悲凉韵味，如泣如诉，哀婉缠绵，幽怨惆怅，让人听了不免有些伤感。”
女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懂音乐？”
“音乐我不懂，只是刚才听到了你的琴声，有些感触罢了！”
“音乐是我的业余爱好，爸爸妈妈从小就培养我在艺术方面的特长，希望我考艺术院校，我的理想呢就是要像***一样当一名歌星……”女孩沉浸在自己的理想里，欣喜地对他说，“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我……”王晓军沉默良久，吐出几个字来，“我没有理想。”
“不会吧，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想，只要拥有理想，人才会有目标和希望，人的生活才会因此而精彩，人生才有意义，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这些道理我懂，可是我已经被剥夺谈论理想的权力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明白。”女孩有些疑虑。
“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地干活，能够养家糊口，不生病不住院不出什么意外就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哪有什么资格奢谈理想和抱负。”王晓军有些悲观。
“你怎么这么悲观呢，你不能这样，只有有理想的人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要相信自己知道吗？”女孩一番数落。
女孩略带责备和鼓励的话语让王晓军的心理泛起了一丝丝温暖的涟漪，不由得回想起曾经拥有的那些美好时光，可一想到眼下的现实处境，心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徒然暗淡下来：“对于我来说，我的理想就是两个字——挣钱，因为我要生存，如果自己连温暖问题都解决不了，再多的理想也只是一种空想，要不然我也不会到厂里来卖柴禾了。”
女孩停顿片刻，又问：“你现在没上学了吗？”
“我已经回家务农了。”
女孩见他阴郁的脸上布满了同龄人不该有的厚重和沧桑，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认真地说道：“我叫张雯玥，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们交个朋友吧！”说着，女孩大方地向他伸出了右手。
王晓军一阵谔然。
“怎么，不愿意呀？”
“不……不是……”王晓军看看了自己这双粗糙且沾满汗水的手，难为情地在身上擦拭了几下，然后犹豫着伸出右手，当他的手触摸到女孩温暖而细腻的手指时，一股热浪迅速流遍了他的全身，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骤然升起，王晓军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好，我……我叫王晓军，认识你很高兴……”
正在此时，四五个男女学生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院子，一名女生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喊了一声雯玥的名字。
王晓军见有人来，赶紧松开女孩的手，转过身去装作拾柴的样子。
“晶晶，你们怎么来了？可想死我了。”雯玥见同学来了，欣喜地跑将过去和两名女生拥抱了一下。
其它几个同学纷纷围拢过来一阵嘘寒问暖，雯玥蹦跳了几下说：“我已经好了，不过我妈不让我去上学，叫我在家再休息几天，真是闷死我了。”
名叫晶晶的女生不经意间瞥见在地上拾柴禾的王晓军，指着他问道：“雯玥，这个人我好像在那里见过。”
“他叫王晓军……是我朋友。”雯玥介绍道。
王晓军直起身来，冲她笑了笑。
晶晶友好地问候了一声：“你好！”
“你好！”王晓军回应说。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在水库边我见过你，你就是……”晶晶惊奇地问道。
突然，其中一个瘦高个男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推了他一把，并大声地斥责道：“怎么又是你，乡巴佬！你来这里干嘛？”
王晓军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倒退了几步，不等他站稳，男生骂骂咧咧地又冲上来打他，雯玥见此情景，赶紧拉住男生说：“高强，你干什么你？他是我朋友，你怎么能这样无理？”
“雯玥，你闪开！这没你的事。”男生一把将雯玥推开，指着王晓军破口大骂，“乡巴佬，那天我还没找你算仗呢，今天你又跑到这里耍流氓来了，你他妈的欠揍。”男子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想把他按翻在地，王晓军反手一个勾踢，男子叭地一下重重地摔摔在了地上，王晓军上前一步举拳便打，就在拳头接近对方额头的时候停下了，王晓军认出他来，眼前这个瘦高个男子就是十几天前在王家屯水库边对他恶语相伤的男生，王晓军拳头捏着格格响，他真想一拳打他个满脸开花，可他忍住了，愤恨地丢下一句：“给我放尊重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旁边另外两名男生过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雯玥满头雾水：“高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尿照照自己什么德形。”高强气一脸的愤怒。
雯玥看看王晓军，又看看高强，不知其所以然。
王晓军拾起柴禾上的外衣甩在肩上，拉起手推车黯然地离开了院子，雯玥跑过来拦住他问道：“王晓军，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晓军停下了脚步：“没什么，我和他有点误会，或许那天我不应该……。”
“小玥，你给我回来。” 卷发女人出来把雯玥拖进了屋里。
“妈!我就是想问个明白……”女孩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不停地张望，最后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王晓军拉着小推车慢慢地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个天中午，太阳很辣，照在人的身上会让人觉得倦怠，王晓军上山砍了一车杂木树用手推车拉到厂里去卖。在九十年代的一些边远山村，由于生活条件的匮乏，生活燃料主要还是依靠烧柴。因此，王家屯的村民们一年四季不管是生活用火还是烤烤烟都是用柴作为基本的生产和生活燃料，除了满足自己的需要以外，杜民们为了改善生活条件，也时常把从山上砍来的杂木用手推车拉到厂里去卖，一车柴禾只能卖到10块钱，比用电划算，所以，厂里的工人也愿意买村民的柴禾当引火的燃料。
王晓军拉着一车梨树来到厂里的闹市区，或许是厂里的工人在上班的缘故，街上的人不多，等了将近一个钟头也无人问津，他便想着到生活区转转，也许能够卖得快一点，他拉着手推车沿着厂矿生活区的柏油马路转了几圈，在经过子弟学校门口时，校园里不时地传出阵阵朗朗的读书声和操场上学生上体育课时的喧闹声，校园里的情景让他倍感一种久远的亲切，他不由得停下车来，斜靠着车辕一边休息一边看着操场上的学生来回地奔跑、跳跃，不知不觉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向自己微笑着走来……
“这柴禾怎么卖？”一个留着卷发身体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打断了他的幻想。
“十块”王晓军随意地回答。
“八块。”
“最少九块。”
“行，小伙子，那你得给我把柴劈好。”卷发女人说道。
反正农村人力气活算不了饭食钱，我有的是力气，王晓军想了想便应承下来，跟随着卷发女人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来到了她家，停下车来，一幢上下两层青砖白墙的楼房面前有一个宽敞的院落，围墙边的角落里种着一团团一簇簇各色艳丽的花朵，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欲加的五彩缤纷娇艳欲滴，王晓军打量着宽阔的院场和别致的楼房，心想这家人肯定是厂里的什么领导，要不怎么这么阔绰。卷发女人嘱咐了几句就进屋去了，王晓军将车上的杂木抬下车来，然后脱去外衣，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光着膀子就干起活来。
正当他挥汗如雨干得起劲的时候，从里屋传来一阵歌声和钢琴的伴奏声，王晓军不由得停下来，静静地聆听着动听的歌声在空气中肆意地流淌……
“小伙子，你在这里发什么愣哪？赶快干活，干完活赶紧离开明白吗？”卷发女人出来催促道。
王晓军应了一声，赶紧甩开膀子干活，两根烟的功夫，他就把一棵棵树木劈成了柴禾，还剩下最后一棵树没劈，卷发女人又开始嚷嚷道：“小伙子，你看你把地上弄成这样，乱糟糟的，赶紧收拾一下，把柴禾码到墙角，然后打扫干净听见没有？”王晓军极不情愿地放下斧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弯下腰把散落在地上的柴禾一根根地码在墙角，码好后又接着砍剩下的一棵犁树，正当他抡起斧子准备劈柴时，背后传来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声音：“别砍了，吵死人了！”
王晓军不由得回过头来，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斜靠在门框边，眼睛怒视着他，嘴巴噘得很高。王晓军没怎么在意，转过身来抡起手中的斧头用力地一劈，梨树顿时分成了两段。
“叫你别砍了听见没有？”女孩加大了音量。
王晓军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不叫你叫谁呀，难道我在和地上的木头说话不成？”女孩用带刺的目光剜了他一眼。
女孩的话语有点带刺，让他听着颇为不悦，便不想搭理她，继续干起活来。
女孩怒气冲冲地上来一脚把他刚刚码好的柴垛踢散在地。
“你……”王晓军正欲发火。
女孩不由得怔了一下，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便以一付胜利者的资态质问道：“我就这样了怎么着？谁叫你在这里制造噪音的？你影响我弹琴了知道吗？”
王晓军不想和她纠缠，耐着性子弯下腰把散落在地上的柴禾拾起来重新码好。
“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女孩狠狠地骂了一句，昂着高傲的头，转身走到墙角边的一个水桶里拿起一个茶壶接满水，又走到花台边挨个往花盆里浇水，女孩一边摆弄着盆里的花，一边哼着电视剧《渴望》的主题曲《好人一生平安》，当她有意无意地瞥见王晓军劈柴的样子时，顿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伙子浑身充满着一种力量，尤其是他手中的斧子劈下去的一瞬间，动作刚劲有力，有一股男人的阳刚之美，随着斧子的上下翻飞，王晓军肩部的肌肉一块块的隆起，黝黑的皮肤上沾满了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幅立体感很强的油画，短而有力的头发是那样的倔强而有性格，健壮的身体释放出一股男人特有的野性和力量，见惯了学校里皮肤白得像女人一样的男生，女孩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注视一个浑身充满力量的赤膊男子，心里有了一些异样的变化，她放下茶壶，折返身回屋里,拿了条毛巾，倒了杯水出来，走到王晓军身旁微笑着说：“累了吧，喝口水歇一会儿！”
王晓军依然只顾着砍柴，对女孩的‘好意’充耳不闻。
“对不起呀，刚才我说话有些过分，希望你不要往心理去。”女孩端着杯子真诚地道歉说。
王晓军直起身来，也许是女孩长得漂亮的缘故，王晓军禁不住打量了一下，女孩很耐看，全身上下显得很匀称，面部的器官，躯干和手臂，好像一件没有经过雕凿浑然天成的艺术品，脸上的每个部位都摆放得恰到好处，头上扎着个马尾辫，微卷的刘海垂到眉际，清秀的眉毛下不高不低地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明亮的眸子里有两颗乌黑的童仁，小巧玲珑的鼻子下面是一张微微翘起的嘴唇，上身着一件白色圆领t恤，天蓝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休长的双腿，勾勒出苗条健美的曲线，浑身释溢出一股清纯的青春气息，青春的年龄把眼前的这个女孩蕴藏着的美表现出来，就好像花朵含苞欲放时的一种可爱的姿态和色泽，叫人看了一眼忍不住还想看第二眼。王晓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刹那的瞬间，他想起了一个星期前在水库边救过的女孩，这个女孩怎么这么像她，难道真是她，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感觉到一股热浪窜上了脸颊，握着斧子的手渐渐沁出了汗。
“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呀？！”女孩的话让王晓军如梦初醒，赶紧躲闪开女孩的目光，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还给女孩杯子的同时说了声谢谢你。
“呵呵……呵呵……”女孩的嘴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王晓军不知所以然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女孩嗔怒地说：“你的样子好滑稽哟，就好像少林寺里的和尚。”
“我……”王晓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头上刚长出来的一层短发。
“给，擦擦汗吧！”女孩递给她一条洁白的毛巾。
女孩脸上的笑容婉如一束阳光照进了王晓军干涸的心田，暖暖的。他迟疑地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没想把一块白毛巾擦成了黑毛巾，心理有些惴惴不安：“对不起！我把你的毛巾弄脏了。”
“没事儿，我洗一下就行了。”女孩接过毛巾爽朗地回答。
女孩的笑容使他不再觉得陌生，紧崩的心渐渐放松下来，为了证实心中的疑虑和猜想，王晓军禁不住问道：“你就是雯玥吧？！”
女孩怔了一下，惊呀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以前见过你。”
“你见过我？”女孩的疑惑加深了，“在哪儿？”
王晓军如实地说道：“十几天前，你在王家屯水库里游泳时不小心落水了，我……”说到这，他打住了。
女孩眉头紧锁疑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水库边见过我，那你一定见到过救我的那个人喽？”
王晓军言不由衷地点点头。
女孩兴奋地继续追问道：“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我们一家人正找他呢。”
“这——”王晓军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
女孩叹了口气：“我爸妈找了好些天了，一点音信也没有，我只是听老师和同学说是一个放牛的农村小伙子救的我，可是当时他们忙着送我去医院，也没顾得上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王晓军又问：“你们找他干嘛？”
女孩肯定地回答：“当然是想谢谢我的救命恩人啦！要是没有他，我恐怕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如果你找到他了，你打算怎么谢他呢？”王晓军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忐忑不安地问道。
女孩想了想说：“如果我能找到他的话，我要说一千遍一万遍感谢的话，还要重金酬谢，总之，只要我能做到的，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听了女孩的一翻话，王晓军的心理热乎乎的，不由得一阵傻笑，他很想告诉她救你的人就站在你身边，可他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或许是因为自己腼腆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不张扬的个性使然，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救人的目的是为了让别人报恩，自己救人的举动仅仅只是一次纯粹的偶然，没有任何的目的。
“你笑什么，知恩图报乃天经地义的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王晓军由衷地说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感谢他。”
“为什么？”女孩不解地问。
“见义勇为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在别人危难的时候不管任何人遇到了都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你用不着去谢他，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找你的救命恩人，而是要认真地吸引经验教训，以后别再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可我还是想找到他，不然我心会不安的。”
“就算你找到了他，要是他不领你的情，你又该咋办？”
“他领不领我的情没关系，重要的是我这样做了也就问心无愧了，要不然我总觉得自己欠了别人的东西一样，心理不踏实。”
听着女孩标准的卷舌普通话，王晓军越发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可爱极了，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简直就和电视里的一样。”
“是嘛？谢谢夸奖，那你知道我的普通话为什么讲得这么好吗？”女孩自豪地反问说。
“因为你是北方人。”王晓军回答。
“你说的也对但不全对，我爸妈是北方人，他们从云锋厂建厂的时候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就来到了大西南，但我是在这里出生的，所以呀，我也算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只不过我打小就跟着爸爸妈妈说普通话，厂里的人都讲普通话，在这样的语言环境里，普通话不好才怪呢。”女孩一边说着话，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表情自然且丰富。
“刚才是你在弹琴吗？”
“恩，好听吗？”
王晓军赞美道：“你不但普通话讲得好，琴也弹得很好，琴声里有一种诠释命运的悲凉韵味，如泣如诉，哀婉缠绵，幽怨惆怅，让人听了不免有些伤感。”
女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懂音乐？”
“音乐我不懂，只是刚才听到了你的琴声，有些感触罢了！”
“音乐是我的业余爱好，爸爸妈妈从小就培养我在艺术方面的特长，希望我考艺术院校，我的理想呢就是要像***一样当一名歌星……”女孩沉浸在自己的理想里，欣喜地对他说，“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我……”王晓军沉默良久，吐出几个字来，“我没有理想。”
“不会吧，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想，只要拥有理想，人才会有目标和希望，人的生活才会因此而精彩，人生才有意义，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这些道理我懂，可是我已经被剥夺谈论理想的权力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明白。”女孩有些疑虑。
“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地干活，能够养家糊口，不生病不住院不出什么意外就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哪有什么资格奢谈理想和抱负。”王晓军有些悲观。
“你怎么这么悲观呢，你不能这样，只有有理想的人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要相信自己知道吗？”女孩一番数落。
女孩略带责备和鼓励的话语让王晓军的心理泛起了一丝丝温暖的涟漪，不由得回想起曾经拥有的那些美好时光，可一想到眼下的现实处境，心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徒然暗淡下来：“对于我来说，我的理想就是两个字——挣钱，因为我要生存，如果自己连温暖问题都解决不了，再多的理想也只是一种空想，要不然我也不会到厂里来卖柴禾了。”
女孩停顿片刻，又问：“你现在没上学了吗？”
“我已经回家务农了。”
女孩见他阴郁的脸上布满了同龄人不该有的厚重和沧桑，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认真地说道：“我叫张雯玥，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们交个朋友吧！”说着，女孩大方地向他伸出了右手。
王晓军一阵谔然。
“怎么，不愿意呀？”
“不……不是……”王晓军看看了自己这双粗糙且沾满汗水的手，难为情地在身上擦拭了几下，然后犹豫着伸出右手，当他的手触摸到女孩温暖而细腻的手指时，一股热浪迅速流遍了他的全身，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骤然升起，王晓军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好，我……我叫王晓军，认识你很高兴……”
正在此时，四五个男女学生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院子，一名女生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喊了一声雯玥的名字。
王晓军见有人来，赶紧松开女孩的手，转过身去装作拾柴的样子。
“晶晶，你们怎么来了？可想死我了。”雯玥见同学来了，欣喜地跑将过去和两名女生拥抱了一下。
其它几个同学纷纷围拢过来一阵嘘寒问暖，雯玥蹦跳了几下说：“我已经好了，不过我妈不让我去上学，叫我在家再休息几天，真是闷死我了。”
名叫晶晶的女生不经意间瞥见在地上拾柴禾的王晓军，指着他问道：“雯玥，这个人我好像在那里见过。”
“他叫王晓军……是我朋友。”雯玥介绍道。
王晓军直起身来，冲她笑了笑。
晶晶友好地问候了一声：“你好！”
“你好！”王晓军回应说。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在水库边我见过你，你就是……”晶晶惊奇地问道。
突然，其中一个瘦高个男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推了他一把，并大声地斥责道：“怎么又是你，乡巴佬！你来这里干嘛？”
王晓军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倒退了几步，不等他站稳，男生骂骂咧咧地又冲上来打他，雯玥见此情景，赶紧拉住男生说：“高强，你干什么你？他是我朋友，你怎么能这样无理？”
“雯玥，你闪开！这没你的事。”男生一把将雯玥推开，指着王晓军破口大骂，“乡巴佬，那天我还没找你算仗呢，今天你又跑到这里耍流氓来了，你他妈的欠揍。”男子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想把他按翻在地，王晓军反手一个勾踢，男子叭地一下重重地摔摔在了地上，王晓军上前一步举拳便打，就在拳头接近对方额头的时候停下了，王晓军认出他来，眼前这个瘦高个男子就是十几天前在王家屯水库边对他恶语相伤的男生，王晓军拳头捏着格格响，他真想一拳打他个满脸开花，可他忍住了，愤恨地丢下一句：“给我放尊重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旁边另外两名男生过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雯玥满头雾水：“高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尿照照自己什么德形。”高强气一脸的愤怒。
雯玥看看王晓军，又看看高强，不知其所以然。
王晓军拾起柴禾上的外衣甩在肩上，拉起手推车黯然地离开了院子，雯玥跑过来拦住他问道：“王晓军，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晓军停下了脚步：“没什么，我和他有点误会，或许那天我不应该……。”
“小玥，你给我回来。” 卷发女人出来把雯玥拖进了屋里。
“妈!我就是想问个明白……”女孩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不停地张望，最后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王晓军拉着小推车慢慢地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