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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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先别急。”梦禅决抓住展千帆:“王府戒备森严,寻常人混不进去,再说谷执堂也赶去了,他应该会把事情摆平的,倒是游建成怎么会知道盼归被你安顿在漠阳!”

“天下无难事,怕有心人。”展千帆俊容阴戾:“家难出亡,我留给掬欢姑娘错误的行程,扭乱了金龙帮及游建成搜索的方向,可是当我们撤出野枫林之后,韦俊扬曾经找上野枫林,可见得他们当中,还是有高明人才,即使一时扑了空,以铭恩木材行的名头当当,要寻出蛛丝马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工作。”

梦禅决思忖一下,问道:“你能丢开手边的事么?”

展千帆抬头望一下天色:“幸亏抱琴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弄碟连络魏府的事,办得如何了。”

“魏府?”

梦禅决脸色微变:“哪家魏府?”

“当然是保国公魏显宗府!”

展千帆双眼眯起:“杨勋维拜别师门之后,能够顺利的冒名谋官,而且还有办法透过官方的力量,狱死连老英雄,这背后必然有一股非常的势力,而魏府既然有江湖人出入,卢照川又是魏家侄女婿,我想这其中的关系已经很明显了。”

梦禅决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

楼慧娘来到梦禅决的身旁,挽住丈夫的手臂,轻声道:“这件事还是先请示两位老人家吧。”

梦禅决对妻子温和地笑一笑,转望展千帆,展千帆眸光如炬,正搜视他。

这时候,熊抱琴过来通知展千帆一切就绪,于是展千帆先人送文世全回去,然后邀约梦氏夫妇一块儿回转展家船坞。

“丹柔丫头一向爱凑热开,”展千帆一面上马,一面询问楼慧娘:“这回怎么没随你来?”

展千帆扯一扯马,没听到回答,略带诧异的望向楼慧娘。

楼慧娘目视江上,神情有些抑闷,梦禅决策马驱近妻子身旁,伸手握住楼慧娘的手腕。

“怎么了?慧娘,丹柔又调皮了?”

楼慧娘苦笑一声:“但愿她只是调皮?”

楼慧娘做一个深呼吸,注视丈夫:“丹柔又随谷执堂他们赶往汉阳了。”

梦禅决笑道:“那丫头是一匹无姜野马,一刻也静不下来,你是不是担心她会惹事出绌漏?”

楼慧娘摇摇头,语重心长的道:“我担心的是相思难,倩丝乱,雨打梨花千秋寒!”

两个男人登时都愣忡在当场,直到马嘶萧萧,才惊醒了他们。

“那人是谁?”梦禅决声调微沉。

楼慧娘瞟了展千帆一眼,顿了一顿,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贝琳!”

展千帆眨一眨眼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意会出楼慧娘的话,于是他面容一整,道:“我无意冒犯你,慧娘,可是我也相信见琳,他轻狂其外,刚直其中,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们夫妇的事!”

楼慧娘和善一笑:“我并没有责怪见琳的意思,不过,身为母亲,我了解我的女儿,丹柔她自幼就崇拜她的小叔叔,而且那份崇拜与日俱增,当她到了十三岁的时候,崇拜的情怀更化为倾慕和眷恋了。”

第二十二章

连丝藕穿着一袭淡而柔的绿绒罗裙,伫立在天角扑拙的小亭中。

此刻,春阳亮丽,穿透过枝芽柯叶,凌散成一片槟纷光华;连丝藕置身在流光云影里,望站在她对面的老者。

那老者年逾五旬,满脸刻划了岁月的风霜,然而从他雄伟高壮的体魄中,不难窥探出粗旷而彪悍的馀痕。

老者此际也正端详连丝藕,他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满含了赞许也传递出敬重。

“在下谢观宝,是丹江水寨杨寨主的把兄弟。”

“原来是谢前辈侠驾当前,晚辈连丝藕这厢见礼!”

“不用多礼,连姑娘,在下是个粗人,来不惯那一套!”

“前辈飞笺相召,但不知有何见教?”

“单刀直入,果然爽快!”谢观安面露激赏之色:“在下这儿有“留春住”的解药,想和姑娘交换一个条件。”

连丝藕翦瞳晶莹:“前辈请讲。”

“在下愿以“留春住”的解药为聘,请求你嫁给舍侄……扬勋维。”

连丝藕双眸倏睁:“前辈在说笑吧!”

“谢某句句由衷。”谢观宝神态庄严:“勋维虽然在名份上是我的侄儿,但是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是我在照顾他,督管他,所以算起来那个孩子也是我一手拉拔长大的,我视他如己出,不会拿他的婚姻开玩笑。”

连丝藕微微频额,她先缓和一下自己的倩绪之后,冷静地提醒谢观宝:“前辈应该知道,连杨两家有父仇末了。”

谢观宝须眉盘扎,他双臂交错胸前,目光落在亭前斜互的枝枝上。

“就是这笔仇恨,逼苦了勋维。”

连丝藕紧揪下唇,她的眼底深处逐渐凝聚出一片冷漠。

谢观宝移转视线在连丝藕的脸上,他可以感觉到一股萧寒从连丝藕的眼内迸出,几乎掩盖自云隙射出的一丝暖意。

“连姑娘,茌下是个直肠子,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我看得出来,勋维这孩子积压满腔的情愫,可惜他不能倾吐,也无从发泄。”

连丝藕冷淡地别过头,她紧闭薄唇不开口谢观宝逼上一句:“如果勋维的痛苦能够靠咬牙熬过去,那么在下也不致于老脸皮厚地来打扰姑娘了。”

连丝藕神色微动,她转头望向谢观宝,眼里的冰霜开始溶解。

谢观宝又道:“为了了断杨连两家的恩怨,你和勋维势必兵戎相见,然而勋维却对你一往情深,对他而言,不能争取你是他最大的遗撼,解脱在你的剑下则是他最大的悲哀。”

连丝藕背脊陡僵,层上的血色迅速地消失。

谢观宝沉重的道:“连姑娘,在下护侄心切,说什么也不愿见勋维伤害他自己,然而我知道目前唯有姑娘,才能影响勋维打消颓意。”

连丝藕抬起头,漫视叶间的阳光,谢观宝又道:“连姑娘,你们兄妹和展二魁君的交倩不凡,你若想救展二魁君,这是一条可行之路。”

连丝藕静默少许之后,她收回目光看谢观宝,道:“前辈是否认识二魁君?”

谢观宝摇摇头:“我久闲大名劫缘悭一面。”

“那么也难怪前辈有所不知了。”连丝藕发出一声叹息:“二魁君傲骨峥嵘,他绝不会接受在这种情况之下而得取的解药。”

谢观宝立刻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可以秘而不宣。”

“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展千帆的坚音划过林梢而来。

连丝藕与谢观宝不约而同的望向亭外,在扶疏青郁的林间,展千帆和陆翎青正并肩走来。

展干帆踏上小亭,迳自站在连丝藕的前面,他的神色显得十分愉快。

“丝藕,我很高兴你拒绝了这件事。”

“我没有拒绝。”连丝藕咬牙道:“我只是犹豫。”

“你也无须犹豫。”韦唆扬的坚音由另外一端传来。

在众目姐视之下,韦俊扬快步接近小亭,他的身后则跟随庄敏思。

谢观宝神倩刚猛,直盯韦俊扬。

韦俊扬挺立在谢观宝的面前,他逼视谢观宝,神态威峻:“包叔,请将解药交给我!”

谢观宝双眉攸扬。

韦俊扬脸容一沉,他没等谢观宝开口,已经疾言厉色的喝道:“宝叔,你尽管逼我做强盗,但是不要让我当无赖,给我保留一点尊严和骨气。”

“说得好听!”谢观宝满脸涨红,老羞成怒的反斥:“我叫你回去重整水寨,你怎么不肯听话?”

韦俊扬嘴角徼微抽搐,他浊哑的道:“贼子的骂名不好听,宝叔,由我身受也就够了。”

谢观宝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韦俊扬道:“好了,宝叔。”韦俊扬一整神容,断然说道:“不用再提重整水寨之议,那个话题,每一次谈,每一次争执,已经让我厌烦透顶了,我赶来找你,是为了向你索取解药,并不是来踉你吵架。”

“若是我不肯交出解药。”谢观宝顽强的道:“你又能奈我何!”

“宝叔。”韦俊扬目光冷缩,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说:“假若你真要坚持,我的确拿你没办法,不过,我却可以亲手杀了扬家仅存的一条根。”

谢观宝全身暴震:“你说什么?”

韦俊扬抬目望若亭外。

“庄外,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贼子;庄内,我是数典忘祖的逆子。宝叔,这样的一条命,我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珍惜。”

谢观宝的脸因为痛楚而曲扭,他猛挫钢牙,大步走到栏边,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他探手入壤,取出一只瓷瓶,放在掌心又握了一下,才转身抛向韦俊扬。

“拿去吧!”谢观宝粗犷的脸上出现父性般的温和:“你的事我不再插手了。”

韦俊扬接过瓷瓶,他看看谢额赞,放低了坚音:“谢谢你,赞叔。”

谢观宝挥一挥手,语重心长的道:“懂得珍惜自己,才是谢我。”

韦俊扬的嘴唇不可察兑地牵动一下,他点一点头,转身走向展千帆,将瓷瓶塞入展千帆的手里,道:“明日决战维艰。”接着,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了展千帆的手腕,抵挡展千帆推拒的力量:“先将毒解了。”

展千帆凝视韦俊扬,眼底激漩异采奇芒,他的手倒挽韦俊扬的手腕,引领他来到连丝藕和陆翎青的前面,道:“我不能在你们的恩怨夹缝里苟且偷安,诈狂装痴,丝藕,翎青,勋维,请看我薄面,趁此刻三头六面,大多儿把一切仇隙摊开搁平。”

陆翎青看了连丝藕一眼,连丝藕则低垂眼帘,神情深不可测,陆翎青下巴微紧,他的视线掠过展千帆,停在韦俊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