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院
mon jul 06 23:43:26 cst 2015
事情过后一个星期，在林登的强烈要求下，医院让他提前出院疗养，他告诉医生自己实在受不了跟一张平时见面多得恶心的脸住在同一间病房。这天护士查完房后，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亚德里茨少校就来看我，我不禁觉得讽刺：“少校是来把我从病房扔回禁闭室去吗？”
“得了吧，哪个男人是没受过伤的，再说禁闭室最欢迎你这种有自虐倾向的纵火犯了。”亚德里茨少校叹口气，拿来张椅子坐下。
“我不得不疏散居民动员救火，安抚情绪让他们回家。要知道那天晚上全团都因为你被打乱了，很多人可是要找你算账的，韦森中尉就强烈要求我直接把你交给苦力营去。”
“看来至少还有比这个鬼地方更像猪圈的地方。”我笑道。
“我们当然是在猪圈里。那天晚上我忙得焦头烂额，整个安伯米尔来找我来投诉，镇长投诉我们在市民中制造恐慌，市民抱怨我们扰民，全团抱怨你。托你的福，我们差点要提前调回奥山前线了。”
至少我出名了，后来安伯米尔的镇历史学者还把这次事件写进镇史成为一大笑柄。
我说句很抱歉，犹豫了一下，问少校那间房子如何了。
“烧的连二楼都塌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找不到。”少校摇头道。
“谢天谢地，法官找的人一致说没有你在场的证据，”少校插了一句，“除了韦森和奥萨马尔都坚决证明你跟现场有联系，可是没有证据。”
我坦诚对少校交待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这是我对林登他们都没说的事，可是面对少校我实在不敢隐瞒。少校沉思了一段时间，找我要来那个布包和铝丝。问我：“你从这条铝丝中明白什么了吗？”应该是用来开锁得，毕竟有弯曲过的痕迹很明显，不像是第一次用，我说。
“你不知道的是这条铝丝包含的价值，”少校嘴角微微上翘，把铝丝递到我面前，“铝即使在和平时期也是被政府限制购买的，因为它的耐腐蚀性，金属质地轻，经常作为银器具的替代品。这种珍贵金属资源市面上现在是被禁止购买，一般用作武器护甲的防锈处理。可是提炼成本依然比一般钢铁高，有些买不起银制器皿贵族家庭专门收藏铝制餐具，这说明你所谓的那个观察者在这里是很可能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即使是这段短短的铝丝，少说也价值五个金币。”
我为少校的渊博学识折服，这个五个金币几乎就是我两个月的津贴，如此看来那个人非富即贵，居然用铝丝去做钥匙。
作为一个侦查兵，你确实被我训练的不错，少校的恭维使我略感不爽。
“确实调查的不错，不过要是屋子还在，说不定能多找几遍。”少校有点惋惜。
可不是，被我一把火烧成灰了。我惭愧地低下头。
现在手上暂存的东西只有这条铝丝，土渣，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愿同安伯米尔同室操戈，光是冲着安伯米尔人的热情就让实在我下
不了手，少校也一定想得跟我差不多。
探望的时间即将结束，亚德里茨少校交待我，即使是林登也不准告诉他，他会调查铝丝和土渣的来源，我半信半疑地答应了，我请求少校把我的腿放下，让我顺便送他出去并上厕所。我身为男人的尊严十分无法忍受被护士当面解开裤子，为了我的隐私，我必须独立上厕所。跟我相比，每次护士带夜壶来的时候，林登却是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有一次护士不小心碰到我那宝贝，吓得我惊叫起来，之后态度对我很冷淡，林登笑我不懂人情事故。他跟护士们的关系笼络得不错，很快融进她们的交际圈，可就是摸不准心仪的那位在想什么，那是他的禁区。医院的护士都喜欢他的幽默风趣，喜欢来找他聊天，后来经常晚上来找他。他出院前一天居然收到了各式各样的内衣，搞得我还以为他有异装癖呢，十几件什么尺寸颜色都有。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他向护士承诺，姑娘们亲吻他的脸颊道别。
他走后，病房就冷清许多了，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医院里散步，到处走走，眺望流淌的安伯米尔河。只从少校走后我显得更焦躁，我实在是没心情在医院里安心养病，我可不能把自己置身事外，琢磨着怎么继续调查线索。我在护士的休息间停下了脚步，拐杖不停地发抖，硬着头皮轻敲了几下。
“对不起，请稍等一下。”门里传来回应。
停顿了几秒，门自动打开了，还是那名给我查房的护士，依然是棕发，印象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没有变化。请问有什么事，她礼貌地询问我。站她面前我实在
是不好意思让她答应自己很不讲道理的要求，只好先提出能否先进去说话。
“怎么回事，杰西，我们是不能让伤患随便进来的。”房间里另一位护士提醒她，
杰西护士，林登心仪的对象，小声地向我道歉，说她不能让我进去。我请求她能否稍微打开点房门说话吗？她同意了，紧接着我把她朝后推搡，撞得壁橱里的
被子瓶子磕磕碰碰。我敏捷地抢入房内，用身体堵住关上的房门。杰西被我的动作吓得轻声惊呼，另一位护士像反射一般腾地站起来，桌子上弥漫着咖啡被打翻的黑色液体，她把受惊的杰西一把拉到身后。我认识那个护士，她叫瑟琳娜，熏陶过阳光的肤色比其他女孩深一点。虽然已过豆蔻年华，但依然保持着少女时代青春活力的浪漫，特别喜欢笑，是林登混得比较熟的一个。
“二等兵先生，我警告你，我和同事对此时发生的一切皆视作向军事法庭提交的证词。”瑟琳娜脸色像咖啡那样阴沉，跟以前她那种灿烂的笑容截然不同。
我孰视着瑟琳娜的军衔臂章，她的军衔是医护上士在作战部队里等同军士长属于我的上级。我放下自己的拐杖，举起手来，示意我并无非分之想，我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只是迫于无奈的行为而已。两位护士护住握住自己的衣领，紧贴着有窗户的墙像要陷进去一样。
“你想要干什么？”冷静一点的瑟琳娜一面询问我，一面眺望窗外，咖啡像雨点一样从桌上流下。我说我需要马上出去逛一圈，需要一个人陪。杰西与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这么古怪的请求还是头一次听到。
“为什么是晚上，先生，现在已经4点半了，”瑟琳娜口气缓和了点，“规定是病人不能滞留在病房外，更别说护士和病人都不能脱离医院的管理范围，换做军营里是什么你知道吗？――不服从纪律。”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向她们哀求，咖啡最后一丝余热在空气中挥发殆尽。
我告诉她们，我需要她们中一个人帮我混过查岗、巡逻的士兵。瑟琳娜说：“处于职业道德方面，先生，我不能容许病人自由地想到什么地方去到什么地方去。病人的健康事关医院的声誉，如果在院病人在医院以外的地方……比如死亡，那么医院会被军事法庭起诉。”
“先生您知道，军人必须服从命令。”瑟琳娜挺起胸膛，令我无话可说了。
“你是林登的朋友，让人看到你在这里我们很不方便，所以……”瑟琳娜疲倦地坐下，开始整理桌上咖啡的水渍。没有直接的拒绝，只有委婉的请求。
我最后一次哀求她们，杰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她湿润的眼睛强忍着泪水，说“看着我的眼睛，你发誓自己说的是真话吗？”她的视线和我对上了，明亮的眼睛里
闪耀着光芒。
是的，我认真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哭。
她迅速躲开我的眼睛，泪水从指缝间流下跑开了，只剩我如同幻影一般地站着。不知道为什么，这无声的肢体语言比瑟琳娜的拒绝更让我心如绞痛。
我痛苦地转身离开休息室，瑟琳娜望着两人各自的背影分道扬镳。
夜幕即降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除了靴子踩踏声外，黄昏的街头空无一人。只有守灯人被允许拖着孤独的影子给街灯添上燃油，偶尔一只野猫窜过镇中心的广场。我强行把石膏拆掉，试着弯曲下脚裸，行走也没什么大碍。我从床下换下备用的衣服，把枕头做成人的形状，把林登用过的床单扯成布条，打结扎实系在窗子的铁栏杆上。门外传起一阵的脚步声奔我而来，我转身看向身后。那人穿着黑色皮裤，皮靴和浅色风衣，健美的小腿在黑色皮裤下的线条更加清晰笔直。
“下班的楼梯不是走这边。”我看到是杰西后愣住一会说。
我知道，她回答，那你怎么办，举报我吗？还是把我绑在床上？我很冷漠地说。
我和你一起走，她回答我。你最好走楼梯，这段路很陡峭的，说完我就翻出窗外，准备顺着绳子从四楼降落。
她两只手居然扯我的胳膊死死不放，“我想去看看你隐瞒的原因，因为你的眼睛是没有撒谎的。”
事情过后一个星期，在林登的强烈要求下，医院让他提前出院疗养，他告诉医生自己实在受不了跟一张平时见面多得恶心的脸住在同一间病房。这天护士查完房后，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亚德里茨少校就来看我，我不禁觉得讽刺：“少校是来把我从病房扔回禁闭室去吗？”
“得了吧，哪个男人是没受过伤的，再说禁闭室最欢迎你这种有自虐倾向的纵火犯了。”亚德里茨少校叹口气，拿来张椅子坐下。
“我不得不疏散居民动员救火，安抚情绪让他们回家。要知道那天晚上全团都因为你被打乱了，很多人可是要找你算账的，韦森中尉就强烈要求我直接把你交给苦力营去。”
“看来至少还有比这个鬼地方更像猪圈的地方。”我笑道。
“我们当然是在猪圈里。那天晚上我忙得焦头烂额，整个安伯米尔来找我来投诉，镇长投诉我们在市民中制造恐慌，市民抱怨我们扰民，全团抱怨你。托你的福，我们差点要提前调回奥山前线了。”
至少我出名了，后来安伯米尔的镇历史学者还把这次事件写进镇史成为一大笑柄。
我说句很抱歉，犹豫了一下，问少校那间房子如何了。
“烧的连二楼都塌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找不到。”少校摇头道。
“谢天谢地，法官找的人一致说没有你在场的证据，”少校插了一句，“除了韦森和奥萨马尔都坚决证明你跟现场有联系，可是没有证据。”
我坦诚对少校交待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这是我对林登他们都没说的事，可是面对少校我实在不敢隐瞒。少校沉思了一段时间，找我要来那个布包和铝丝。问我：“你从这条铝丝中明白什么了吗？”应该是用来开锁得，毕竟有弯曲过的痕迹很明显，不像是第一次用，我说。
“你不知道的是这条铝丝包含的价值，”少校嘴角微微上翘，把铝丝递到我面前，“铝即使在和平时期也是被政府限制购买的，因为它的耐腐蚀性，金属质地轻，经常作为银器具的替代品。这种珍贵金属资源市面上现在是被禁止购买，一般用作武器护甲的防锈处理。可是提炼成本依然比一般钢铁高，有些买不起银制器皿贵族家庭专门收藏铝制餐具，这说明你所谓的那个观察者在这里是很可能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即使是这段短短的铝丝，少说也价值五个金币。”
我为少校的渊博学识折服，这个五个金币几乎就是我两个月的津贴，如此看来那个人非富即贵，居然用铝丝去做钥匙。
作为一个侦查兵，你确实被我训练的不错，少校的恭维使我略感不爽。
“确实调查的不错，不过要是屋子还在，说不定能多找几遍。”少校有点惋惜。
可不是，被我一把火烧成灰了。我惭愧地低下头。
现在手上暂存的东西只有这条铝丝，土渣，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愿同安伯米尔同室操戈，光是冲着安伯米尔人的热情就让实在我下
不了手，少校也一定想得跟我差不多。
探望的时间即将结束，亚德里茨少校交待我，即使是林登也不准告诉他，他会调查铝丝和土渣的来源，我半信半疑地答应了，我请求少校把我的腿放下，让我顺便送他出去并上厕所。我身为男人的尊严十分无法忍受被护士当面解开裤子，为了我的隐私，我必须独立上厕所。跟我相比，每次护士带夜壶来的时候，林登却是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有一次护士不小心碰到我那宝贝，吓得我惊叫起来，之后态度对我很冷淡，林登笑我不懂人情事故。他跟护士们的关系笼络得不错，很快融进她们的交际圈，可就是摸不准心仪的那位在想什么，那是他的禁区。医院的护士都喜欢他的幽默风趣，喜欢来找他聊天，后来经常晚上来找他。他出院前一天居然收到了各式各样的内衣，搞得我还以为他有异装癖呢，十几件什么尺寸颜色都有。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他向护士承诺，姑娘们亲吻他的脸颊道别。
他走后，病房就冷清许多了，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医院里散步，到处走走，眺望流淌的安伯米尔河。只从少校走后我显得更焦躁，我实在是没心情在医院里安心养病，我可不能把自己置身事外，琢磨着怎么继续调查线索。我在护士的休息间停下了脚步，拐杖不停地发抖，硬着头皮轻敲了几下。
“对不起，请稍等一下。”门里传来回应。
停顿了几秒，门自动打开了，还是那名给我查房的护士，依然是棕发，印象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没有变化。请问有什么事，她礼貌地询问我。站她面前我实在
是不好意思让她答应自己很不讲道理的要求，只好先提出能否先进去说话。
“怎么回事，杰西，我们是不能让伤患随便进来的。”房间里另一位护士提醒她，
杰西护士，林登心仪的对象，小声地向我道歉，说她不能让我进去。我请求她能否稍微打开点房门说话吗？她同意了，紧接着我把她朝后推搡，撞得壁橱里的
被子瓶子磕磕碰碰。我敏捷地抢入房内，用身体堵住关上的房门。杰西被我的动作吓得轻声惊呼，另一位护士像反射一般腾地站起来，桌子上弥漫着咖啡被打翻的黑色液体，她把受惊的杰西一把拉到身后。我认识那个护士，她叫瑟琳娜，熏陶过阳光的肤色比其他女孩深一点。虽然已过豆蔻年华，但依然保持着少女时代青春活力的浪漫，特别喜欢笑，是林登混得比较熟的一个。
“二等兵先生，我警告你，我和同事对此时发生的一切皆视作向军事法庭提交的证词。”瑟琳娜脸色像咖啡那样阴沉，跟以前她那种灿烂的笑容截然不同。
我孰视着瑟琳娜的军衔臂章，她的军衔是医护上士在作战部队里等同军士长属于我的上级。我放下自己的拐杖，举起手来，示意我并无非分之想，我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只是迫于无奈的行为而已。两位护士护住握住自己的衣领，紧贴着有窗户的墙像要陷进去一样。
“你想要干什么？”冷静一点的瑟琳娜一面询问我，一面眺望窗外，咖啡像雨点一样从桌上流下。我说我需要马上出去逛一圈，需要一个人陪。杰西与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这么古怪的请求还是头一次听到。
“为什么是晚上，先生，现在已经4点半了，”瑟琳娜口气缓和了点，“规定是病人不能滞留在病房外，更别说护士和病人都不能脱离医院的管理范围，换做军营里是什么你知道吗？――不服从纪律。”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向她们哀求，咖啡最后一丝余热在空气中挥发殆尽。
我告诉她们，我需要她们中一个人帮我混过查岗、巡逻的士兵。瑟琳娜说：“处于职业道德方面，先生，我不能容许病人自由地想到什么地方去到什么地方去。病人的健康事关医院的声誉，如果在院病人在医院以外的地方……比如死亡，那么医院会被军事法庭起诉。”
“先生您知道，军人必须服从命令。”瑟琳娜挺起胸膛，令我无话可说了。
“你是林登的朋友，让人看到你在这里我们很不方便，所以……”瑟琳娜疲倦地坐下，开始整理桌上咖啡的水渍。没有直接的拒绝，只有委婉的请求。
我最后一次哀求她们，杰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她湿润的眼睛强忍着泪水，说“看着我的眼睛，你发誓自己说的是真话吗？”她的视线和我对上了，明亮的眼睛里
闪耀着光芒。
是的，我认真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哭。
她迅速躲开我的眼睛，泪水从指缝间流下跑开了，只剩我如同幻影一般地站着。不知道为什么，这无声的肢体语言比瑟琳娜的拒绝更让我心如绞痛。
我痛苦地转身离开休息室，瑟琳娜望着两人各自的背影分道扬镳。
夜幕即降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除了靴子踩踏声外，黄昏的街头空无一人。只有守灯人被允许拖着孤独的影子给街灯添上燃油，偶尔一只野猫窜过镇中心的广场。我强行把石膏拆掉，试着弯曲下脚裸，行走也没什么大碍。我从床下换下备用的衣服，把枕头做成人的形状，把林登用过的床单扯成布条，打结扎实系在窗子的铁栏杆上。门外传起一阵的脚步声奔我而来，我转身看向身后。那人穿着黑色皮裤，皮靴和浅色风衣，健美的小腿在黑色皮裤下的线条更加清晰笔直。
“下班的楼梯不是走这边。”我看到是杰西后愣住一会说。
我知道，她回答，那你怎么办，举报我吗？还是把我绑在床上？我很冷漠地说。
我和你一起走，她回答我。你最好走楼梯，这段路很陡峭的，说完我就翻出窗外，准备顺着绳子从四楼降落。
她两只手居然扯我的胳膊死死不放，“我想去看看你隐瞒的原因，因为你的眼睛是没有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