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柳南江苦笑道:“这样也好,免得无功受禄,令人不安。”
秦茹慧背过身子,声音轻柔地道:“只要你答应娶我为妻。”
柳南江不禁大吃一惊,凌菲可说是一个豪爽的女子,她尚且不敢直爽的说出这句话,而秦茹慧却毫不费力地说了出来。
秦茹慧方才对他的呵护,对他的柔媚情态,原来在此,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回复对方。
秦茹慧见他沉吟不语,转过身来问道:“是茹慧不配吗?”
柳南江道:“是在下不配。”
柳南江如何能答应呢?即使他有心答应她,他此刻也无法点头了,因为他早已答应凌震霄,要娶他的女儿凌菲为妻的。
可是,他也考虑到拒绝的后果,得不到铁剑玉佩无法解救那十三条性命,固然非他所愿,同时使秦茹慧伤心,也非他所愿。
因此,他较为含蓄地说道:“这件事在下无法据作答复,因为在下可能终生不娶,一旦答应,岂不误了姑娘的青春?”
秦茹慧却螓首一点,道:“可以,只要你真的此生不娶,茹慧也矢志终生不嫁。”
柳南江沉吟了一阵,道:“秦姑娘,你将来也许会反悔。”
秦茹慧摇摇头,道:“我绝不反梅。”
柳南江语气肯定地说道:“一定会的,因为你这样做,就等于是反叛了你的父亲。”
秦茹慧眸子一转,道:“柳相公!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秦羽烈的亲生女儿。”
柳南江不禁大惊,原以为这个秘密秦茹慧不会知道,但是现在却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了,不禁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茹慧道:“我听他和公孙总管谈过,我是一个不知父亲是谁的私生女。”
柳南江咋舌道:“真的?”
他吃惊的不是秦茹慧所说的事实,而是惊于她竟知道得如此详尽?同时也惊讶秦羽烈何以会与公孙彤谈论此事?
秦茹慧念声道:“柳相公!我曾托你代寻生母,为了要尽一点反哺,但是,我此刻的主意却改了,我要质问她为何不守妇道?为何与人私通?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谁?”
她越说越激动,面上也出现了腾腾杀气。
柳南江低喝道:“秦姑娘!快不要如此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秦茹慧突然将面上所有的怨忿之色一扫而空,妩媚地笑道:“好了!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话,你现在更不会答应了,因为我是一个出身不明的私生女,也许会玷污你们柳家的门风。”
柳南江疾声道:“姑娘快不要如此说——”
秦茹慧两道柳眉一挑,道:“那么,你到底答不答应呢?”
柳南江道:“在下宠蒙看重,不胜荣幸,只是在下此刻有求于姑娘,轻率应允,似乎对姑娘太以不敬,是以在下……”
秦茹慧连连挥手,道:“好啦!我也不强迫你此刻答应我,不过我却视同你已答应,你一旦与那个女人接近,我就杀她。”
柳南江骇然道:“秦姑娘……”
秦茹慧一摆手,道:“不必说了,今晚子时此处见面,我拿走铁剑玉佩之后,我也不打算回‘祥云堡’了。”
柳南江道:“秦姑娘!你还要多加思考才是。”
秦茹慧道:“我早已决定!不过,你却不能像以前甩凌菲那样甩我就行了。”
言罢,飞也似地向“祥云堡”奔去。
柳南江茫然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此刻,他已无法考虑到以后的演变,或者秦茹慧跟定他的麻烦,一十三条人命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
他一边沉思,一边漫无目的地提剑向东缓行,穿过杂乱的叶林,来到一片草坡。
草坡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在那里站着一个瘦长人影,竟然是欧阳玉纹。
他们师徒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此刻竟然落单了,柳南江不禁感到一丝怪异。
欧阳玉纹已先启唇发话道:“相公因何提剑而行?”
柳南江笑道:“寒星出鞘未溅血,只好一直提在手里了!”
欧阳玉纹语气淡然地道:“那倒是稀罕的事!”
语气一顿,接道:“可曾看见家师?”
柳南江讶然道:“姑娘与令师失散了吗?”
欧阳玉纹道:“家师有事他往,约好腊八在杜曲见面的,想不到他老人家却没有来。”
柳南江发觉欧阳玉纹面带忧戚之色,因而以安慰的语气说道:“令师也许因事所羁,稍迟一二日就会到了,姑娘稍安勿躁。”
欧阳玉纹紧蹙额眉,星目凝注在柳南江面上,轻声道:“柳相公!你可知令师和家师以往之事?”
柳南江不胜困惑地摇摇头,道:“不知啊!”
欧阳玉纹道:“不过,在家师的语气中,似乎有负于令师之处。”
柳南江微微一愣,讶然道:“真的吗?”
欧阳玉纹沉吟了一阵,忽又扬眉问道:“柳相公!以你猜测,如果家师确有负令师之处,两者相遇,令师会遽下毒手吗?”
柳南江连连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那是绝不可能之事,家师一向崇尚恕道,而且目下正在闭关,两者根本不可能相遇。”
欧阳玉纹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柳南江,道:“实不相瞒,家师此番他往,就是要去会见令师。”
柳南江道:“令师怎知家师居住何处?”
欧阳玉纹道:“听家师说,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令师居停之所。”
柳南江久久未曾说话,半晌之后,方道:“家师目下正在闭关,令师纵然真个知晓,两人也是无法见面的。”
欧阳玉纹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脱口说道:“家师临行之时曾说,此番前去一定要见到令师,如果令师闭关不出,家师要捣毁令师闭门潜修之所。”
柳南江惊道:“真的吗?”
欧阳玉纹点了点头,幽然说道:“玉纹正因此而为家师担心。”
沉吟半晌,柳南江方皱眉问道:“令师因何要如此作呢?”
欧阳玉纹道:“想请令师前来中原。”
欧阳玉纹沉思一会儿,问道:“柳相公!令师会来吗?”
柳南江摇摇头,道:“家师目前是不会前来中原的,否则家师也不至于在在下临行前夕而闭关了。”
欧阳玉纹道:“可是家师却说,他老人家有把握将令师请来中原。”
柳南江道:“家师必然不肯答应,这大概就是令师晚归的原因吧!”
两人的话题似乎已到此为止,柳南江正想作别,欧阳玉纹忽又问道:“柳相公!你是否觉得这几个月来江湖上格外沉静?”
柳南江随口应道:“也许与天寒有关。”
欧阳玉纹沉思一会儿问道:“柳相公,玉纹有一点不情之请,不知相公可否应允?”
柳南江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在下前次在‘子午谷’外多有冒犯,情非得已!尚祈姑娘不要耿耿于怀才是。”
欧阳玉纹神情凛然地说道:“玉纹凡事皆听家师之命而行,上次的事情相公不必再提了,目下玉纹原想与……”
她突然将语气顿住,目光深沉地逼视着柳南江,那两粒晶亮的眸子一丝也没有眨动。
柳南江见她欲言又止,于是背过身子说道:“有何事情,姑娘尽管直言吧!”
欧阳玉纹道:“家师临行之际,曾叮嘱玉纹,如果他老人家腊八未归,教玉纹与相公结伴,今后凡事以相公之动向为准则,共策进退。”
柳南江大感意外,诧然说道:“令师曾作如此交待吗?”
欧阳玉纹道:“玉纹早知相公不会答应的。”
柳南江疾声道:“姑娘千万别会错了意,只是在下觉得男女同行……”
欧阳玉纹不待柳南江说完,就插口说道:“玉纹恪遵师命如此之求,现在请柳相公直言是否应允,玉纹俾便遵循。”
柳南江迟疑地说道:“男女同行实感不便,只得有违尊命了。”
其实,他此时不过是以男女同行不便为搪塞之辞,想想秦茹慧方才对他的约束,以及他自己对那方王佩和那铁剑所作的期望,此时此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欧阳玉纹所求的。
欧阳玉纹被拒后并未激怒,也没有感到失望,似乎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当即语气谈然说道:“有柳相公这样一句话,玉纹来日也好向家师复命……”
边说边掉头走去,走了几步,复又回转身来,接道:“柳相公只能拒与玉纹结伴同行,并不能拒绝玉纹以相公之动向为行事准则。为了明白相公今后之动向,玉纹既未蒙允随行在侧,只得暗中窥伺了。到时请相公万勿责怪是幸。”
说罢,掉头而去,没入林中。
柳南江心中感到烦躁不已,欧阳玉纹虽是奉命行事并无恶意,但是,却又为他带来不少麻烦,如果秦茹慧发现她在暗中尾随,更易引起争端。
正思念间,身后忽然传来一丝冷笑。
柳南江回身一看,冷笑之人竟然是那祝永岚。
柳南江横剑平胸,郎声道:“尊驾来得正好,黄衫客正在回处找你。”
祝永岚冷笑了一声,道:“老夫也正要找他,他在何处?”
柳南江道:“尊驾如有心找他,在‘七柳斋’中等候就行了。”
祝永岚嘿嘿笑道:“不用你这娃儿指点,娃儿进招吧!老夫让你三招。”
柳南江早就看到了对方的敌意,因此才横剑平胸,凛然戒备。
此时,见对方挑战,也就不觉惊奇,冷声道:“在下不动无名之师,剑下更不战无名小卒,报上尊骂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