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靖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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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回 山崖啸歌尽抒怀 宁城遣返起变数

    wed aug 19 18:01:16 cst 2015

    朦胧之中,汝旸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暖暖的药草香包围着自己,好像自己这十几年的生活不过是噩梦一场,此刻终于醒来归家。

    “把药给汝旸喂下去,喂喂,你粗手粗脚的,会弄疼他的。”磬石端着药碗躲开仲嘉,眼神飘向别处,“来,阿狐来,你喂!”

    汝鄢孤喜不自禁,高傲地瞅瞅一脸愤恨的仲嘉,接过药碗。

    汝鄢孤先将药放在一边,再扶起汝旸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

    汝旸只感觉唇上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事,接着便是阵阵苦涩的味道,好在苦涩立刻就被一股清甜冲淡了。

    汝鄢孤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笑盈盈地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汝旸唇边的药渍。

    一边的仲嘉都看傻了,觉得老师还是正确的,若是他,只会搬起汝旸的脖子,将药猛灌下去。

    忽然,汝鄢孤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他扭头一看,汝旸还在昏迷,但手却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他抿唇一笑,附到汝旸耳边轻柔地问道:“还有何吩咐?”

    仲嘉闻言,也快步走到榻前。汝旸迷迷糊糊地说道:“有劳姐姐了!”虽然生病,但是娘亲教的规矩还是不能忘记的,这个姐姐如此体贴,兴许可以给她见见阿父的机会。

    汝旸感激地胡思乱想,这边汝鄢孤的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仲嘉忍不住笑起来,大度地拍拍汝鄢孤的肩膀,长长叹了一口气,哀叹道:“二师姐的名号只怕你要坐实了,还好没让我喂药,哈哈哈!”

    三日后,汝旸终于醒转过来,养了足足一个月,身体才算大好。磬石孤老期间一直居住在山上,有老师和两位师兄相伴,汝旸内心的重创才渐渐平复下来。

    这一日,磬石孤老领着汝旸在山中漫步。

    “明日,你和仲嘉便要下山,以后就要在玉龙台任职,可还恐惧?”磬石孤老走在前面,倏尔,扭头看看亦步亦趋的汝旸。

    沉思中的汝旸像是忽然被惊醒般,怔忪地望着磬石黝黑的面。

    磬石笑笑,点点头,似是了解地说道:“便是恐惧,终要前行。阿旸,你不用在意我这老头的话,莫让我乱了你心神。”

    “老师!”汝旸低低叫道,他垂下头,“老师,最近我的脑子里一直都在回荡着死在我手下的那个兵士说过的话,他说我与他殊途同归,已是满身罪恶。有时我会问是否我真的是如此不堪,原本我以为只要平心静气地面对就好,只是这一次,好像即便我逃避,厄运还是会找上我?”

    磬石孤老像是走累了,他席地而坐,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徐徐说道:“人自生下来到长成为止,如同一枚贝壳放进大海之中,不免要经历过海浪、岩石的磨砺,最终染上各种各样的颜色。你可以讨厌上面的颜色,因为这些往往不能如你所愿,”说到这里,汝旸分明看见磬石眼中神采黯然了一下,接着他又听到磬石说:“阿旸,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珍惜这些颜色。若是嫌弃它们不够好,便劳烦你用十倍百倍的好颜色去盖住它们。忘却是世人的荣幸,也是他们的罪过,当你有一日能立下功业,他们便不会再紧紧揪住你的过去了。”

    “可是,我却不能如此轻易忘却,自己的罪过。”

    磬石抚着汝旸的额头,眼神怜爱而又复杂,说道:“我知道阿旸,这对你很难,但是,你还能如何呢?带着你去驯龙寮的心情再尝试一次,若是你觉得你的罪过定要赎清才行,那,先好好活着。你若不去亲身体验一番,怎知事实如此,又谈何改变呢?”

    汝旸望着磬石孤老的脸,转眼间像是看到许多张脸,他们似曾相识,却又如此遥远,但已然不能扰乱自己神思,他终于坚定地冲磬石点点头。

    磬石见状宽慰一笑,拉着汝旸爬上一处山崖,廓然说道:“阿旸,今日老师再教你一个好玩的!”汝旸困惑地看着磬石,磬石迷迷一笑。

    只见磬石两胸微含,唇口大开,高音瞬间飘出百里,清气游走于四野,响声抑扬,久久不绝。

    “老师,这是?”汝旸听着只觉得心中郁气为之一散,只余下一片空明澄澈。

    “这个,叫啸。《拾遗记》上说汉武太始年,西方有因霄国,国中之民皆擅啸,丈夫啸闻百里,妇人啸闻五十里,如笙竽之音。秋冬则声清亮,春夏则声沉下。”

    汝旸平日也听过人啸叫,但磬石发出的啸明显要比寻常人的高远许多,音声迭起,变化多端,因形创声,因歌随吟,乃是自然之所致,非矫厉之所得。

    “啸的方法多样,前人将之分为十二种,外激、内激、含、藏、散、越、大沉、小沉、疋、叱、五太、五少,这些都是前人摸索而得,阿旸,你想学吗?”磬石眯起双眼,等待着汝旸的回答。

    汝旸学着磬石的样子,撮起嘴唇,深深呼吸,发出的却是喑哑低微的声音。

    磬石笑得前仰后合,拍拍汝旸的背,语气温和地说道:“不对,不对,还是让为师来给你指点一二吧!”

    山崖上又传来阵阵响彻天际的啸声,萦回缭绕,似是强大的气流,直冲云霄。倏尔,又化为林间的一片云岚,轻浮缭乱着,抚平人起伏不宁的心绪。

    翌日,仲嘉和汝旸拜别磬石孤老下山。汝旸出了门,一眼就瞧见汝鄢孤不悦地正看着自己,晃着折扇。

    “二师兄,听仲嘉说,我昏迷中,是你来照顾的,多谢了!”汝旸向汝鄢孤深深长揖。

    汝鄢孤斜睨着他,冷哼一声,不言语。

    汝旸察觉到汝鄢孤没来由的冷淡,又微笑着说:“汝鄢师兄,若是日后有何需要,阿旸自当竭尽全力。”

    汝鄢孤闻言,眼中灼色一跳,轻声问道:“此话当真?”

    汝旸恭敬地点点头,却没想到下一秒汝鄢孤手一伸,牢牢地将自己的腰揽住。他看着贴近的汝鄢孤的脸,魅色依旧,只是自己倒是被汝鄢孤身上的香气熏得偏过头去。

    汝鄢孤却把这理解成害羞,他轻声笑得宛如女子般轻灵,他贴近汝旸耳边说道:“我不喜欢二师兄这个称呼,你以后便叫我阿狐吧!”

    “你们在干嘛!阿狐!给我放开阿旸!”

    汝鄢孤无奈地翻翻白眼,转脸说道:“阿拾,你说你整天这样粗鲁,小阿旸怎么受得了你的!”

    言罢,他收回手,拥住汝旸的肩膀,亲热地说:“阿旸,千万别受阿拾的气,实在不行,就跟着你二师兄!”

    “你给我闭嘴!”仲嘉从汝鄢孤怀中拉过汝旸,谨慎地对汝鄢孤说道:“我告诉过你吧,阿狐,你给我离他远点!”

    汝鄢孤敛色,邪魅一笑,沉声说道:“那得看你守不守得住!”

    言罢,又上前冲仲嘉小声说道:“你的东西,我都要!呵呵!”

    仲嘉厌恶地瞅瞅汝鄢孤一脸得意的样子,拉起汝旸就走。

    “再见,阿狐。”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汝旸,扭头冲汝鄢孤说了一句,便转过头去,紧跟着仲嘉。

    仲嘉倒是不惊奇,反而觉得汝旸这是在羞辱汝鄢孤,毕竟汝旸向来重视礼数。

    汝鄢孤闻言,脸上原本倨傲得意的神色却瞬间凝固,他停了手上摇晃不定的折扇,悠悠目送着那二人的身影远去。

    仲嘉和汝旸回到驯龙寮的消息迅速传开,二人却先去了少幸伯尚那里。

    “贺喜公子,不仅成为锐士,更一举拿下司使之位。”少幸伯尚的话语虽稳,但汝旸却不知是否真实。

    他挑眉看向伯尚,目中带了几分猜忌,伯尚看出,也不发怒,淡淡一笑,转眼又看向仲嘉。

    少幸仲嘉为着陆勤的死和伯尚过于理性的处理方式,还是怨恨着少幸伯尚。只听到伯尚缓缓说道:“陆勤已安葬在荃山上了,洪岭亦是,我只想让你们知道,少幸家有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每一步都不能再走错了!你终究会明白的!”

    面对少幸伯尚投来的期盼目光,仲嘉倔强地阖上眼,不去理会。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帐外传来,季昭搀扶着一个青年男子走进来。

    “大哥,让我来看看我的接班人,如何?”

    “你怎么来了?!”

    少幸伯尚猛然起身,仲嘉扭头一看,一跃而起,快步走向男子。

    汝旸惊异之下,也连忙站起,正好迎上了男子投来的目光。

    “你是高汝旸?”男子推开季昭和仲嘉的搀扶,有些趔趄地走向汝旸。

    汝旸看清了那男子的容貌,宽脸盘上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唇边弧度甚是明显的笑纹,似乎都不能指正这就是那个整日生活在黑暗中,充当黑暗执事的前任司使——少幸叔徽。

    可他也分明听说过叔徽的战绩,想象中应当是个心机深沉,眼神诡谲之人,可看上去与一般兵士无异。

    “如何,我这个司使,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吧?”叔徽爽朗大笑。

    “不敢!”汝旸真心地说道:“相由心生,司使大人心底磊落,手段不过是谋事的工具而已。”

    叔徽闻言一怔,默默说道:“果然老练,眸儿没骗我。”倏尔,他猛然冲汝旸一拜,伏在地上,沉重说道:“日后,就有劳公子了!待罪之臣,不敢以前辈自居,只拜托公子,善待玉龙台诸位!勿要,勿要再犯下像我一样的错误!”

    身后的季昭和仲嘉全然惊呆,汝旸连忙也跪下,想要扶起叔徽,“司使,您身上有伤,还请快快请来。你这样行礼,实在折煞我了!”

    高踞台阶上的伯尚未发一语,理解地看着叔徽。

    “三弟的伤,不仅是身上的,还有心里的。他向来乐观,当年很多人比他强,他却依然被推举为司使,就是因为他对局势时刻保有一种清醒冷静,万万不会被人为拖进杀戮深渊中。如今,这一次,却伤成这样。可能,他也觉得对不住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吧,无颜与他们死后相见,因此才活着的。”仲嘉在回到营帐后,向汝旸感叹道。

    “非畏死,只因心难安,故求生。”汝旸轻声念道,释然一笑,“我与叔徽大人从某些程度很像呢!”

    仲嘉了然一笑,拥住汝旸的肩头,说道:“好好休息,收拾一下,明日我带你去玉龙台。”

    言罢,他起身向帐门前走去,行到门前,又转身看着正在收拾书籍的汝旸,问道:“阿旸,以后我主内,你主外,你我便各有事情要做,我不能时时照顾着你,你会不会害怕?我把你拉进玉龙台,真的对吗?”

    汝旸拿起书卷,轻轻拍打着,“会惧怕,但也能克服,仲嘉,你会因为对一些东西的未知,而停下脚步吗?”

    仲嘉看着烛光下面貌成熟起来,已然棱角分明的汝旸,笑了,摇摇头,放心地走了出去。

    “阿旸,你看!”少幸直高兴的单手端着一个托盘,一瘸一瘸地走进来。

    汝旸抬眼看到少幸直放在自己面前的托盘,盘中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玄色裤褶和披风,中央摆的金线勾画的玉龙台标识同仲嘉的一样,熠熠生辉。

    “阿旸,你看,这跟二叔的裤褶一样!”少幸直难得的激动,感染了汝旸,他伸手去抚摸着衣服上的玄色,还有标识上盘曲的苍龙。

    “阿旸。”

    汝旸抬眼,温柔地看向阿直,“你想说什么?”

    “阿旸,你生病的日子里,我想了很多。你说的很对,我不该放任自己,怨天尤人。”少幸直忽然说,“你觉得我变了很多,是吗?受伤之后,过去那个坚韧的少幸直似乎已然死去。我也讨厌自己像个懦夫一样,深究起来,我只是担心父亲会不要我!所以,我......”

    “长君大人不会抛弃你,这一点我想,阿直你心里有数。”汝旸扶着少幸直坐下。

    “是,他说了要把我当儿子。可是,阿旸,”少幸直轻声笑起来,“是不是人向来很贪心,过去父亲严厉,我便想让他对我温柔。如今,他对我愈好,我却又觉得他只是可怜我,我还想成为他的希望。”

    汝旸理解地笑笑,说道:“阿直,会的,你一定可以的!阿直很聪明,而希望有很多,阿直未必定要通过提级才能实现。”

    少幸直困惑地看着汝旸,汝旸起身,搬来一个箱子,说道:“阿直,我没甚好东西送给你,这个算我的心意。若是你在三年之内读完这些书,还觉得求途无门,我便由你处置,要打要杀都行。”

    少幸直急忙打开书箱,随手拿起一卷书翻看起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汝旸留下的注解。他抬头冲汝旸感念一笑,上前扑进他怀中哀哀而泣。

    “阿直,无论未来怎样,你都要好好活着。因为你好好的,才是对身边关心你的人,最大的安慰。”

    少幸直在汝旸怀中拼命的点头。

    “少幸直这个名字,很好。但是,阿直应该有自己的字才行,你给自己取个字吧。”汝旸想让阿直舒缓一下,提议道。

    少幸直挠挠头,问道:“我不太会,不然阿旸,你给我取吧。你取什么,我都喜欢。”

    汝旸坐下,抚着下巴想了一会,说道:“正见,如何?”

    见少幸直还是一脸困惑,汝旸笑着,取来笔墨,在纸上郑重写下二字——正见。

    “正见,既是直本来的意思,又有着正确见知的意思,阿直,你看,如何?”汝旸耐心询问着。

    “正见?”少幸直拧着眉头,默念着,“少幸正见?”

    “我叫少幸正见?!对,我就叫少幸正见!”少幸直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他拉起汝旸说道:“嗯,谢谢你,汝旸,这个字我很喜欢!对了,你放心,这些书我会爱惜它们,一定一字不落地读完!”

    自宁城归来就一直悬心不已的汝旸,此刻终于放下心来,在临走之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阿旸,你的字呢?你也告诉我,好吗?字乃是表德之字,友人之间都应如此相称的。”

    汝旸笑笑,说道:“阿旸,听起来也很亲切,家里的大哥都是这样叫我的。不过,你倒是现在第一个想知道我表字的人。”

    少幸直一听,想到知道以后就可以跟叶姜和二叔炫耀,更加兴奋。

    “鄙人名汝旸,表字是曜初。”

    少幸直看着汝旸眼中的波光粼粼,反复默念着“曜初”二字,却实在不理解这与他名的关系。

    汝旸也不再解释,只让少幸直自己想去。

    叶姜走进来,看见自家公子在一旁悠然整理着书卷,而少幸直一边将书放进箱子里,一边像丢了魂一样念叨着“曜初”。

    不过,少幸直伤好后,性格就一直很奇怪,所以叶姜小心翼翼地躲过他,步向汝旸。

    “公子,我给你收拾,你去里间洗个澡吧。热汤我已经给你放好了。”

    驯龙寮中有专门供兵士沐浴的地方,但是叶姜想着要让公子清清爽爽的,所以经常自己烧热汤。

    汝旸感激地一笑,话说他也想放松一下,毕竟山上的泉水太凉,自己刚刚养好的身子还有点受不住。而兵士洗浴的地方,又怎么能让自己安安静静地歇上半天呢。

    叶姜看着汝旸出去,便开始整理起公子的衣物,总共也没有多少。但叶姜还是细心地将它们分类排好。

    “小叶子,你真是细心啊!”少幸直由衷感叹着。

    叶姜呵呵一笑,忽然他的手从衣服袖子里,缓缓退了出来,他摸到一个柔软的物事。

    “阿直,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好轻好软啊!”

    叶姜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少幸直不在意地接过,放到眼前一看,一下子站起来,拿着那物事,到灯下查看。

    “越罗纱?!”少幸直大叫一声,手不禁颤抖起来,说道:“天哪!这样的好东西,阿旸从哪里弄来的?”

    “可能是将军府里带来的,又或者是盈姜小姐给公子留念的。”叶姜没搭理少幸直,继续收拾着。

    “不是我说,便是皇宫也未必有这样的东西!”少幸直微微冷笑着,“你可知道这样的纱料只有当年莘朝王室用过,织造技法在其覆灭后,已然失传。现在就是用一座城池也未必能换来这样一块纱料。”

    “那,那这纱料到底有何神奇?”叶姜听得神奇,也发问道。

    “你看,”少幸直将纱料展开,叶姜近看是一片透明之色,像是两人中完全不存在这层纱。

    “再看!”叶姜见少幸直将纱贴到烛光上,上面竟然跳动着鸟兽山水的花纹。

    “这越罗纱,神奇就在于,单层透亮,而在沾染了绚烂的日光,才能看到上面所织出的花纹。而且,若依了寻常光线看去,只是简单的一色而已。”少幸直细细摩挲着纱面,痴痴说道:“听闻,莘朝最后一位公主殉国之时,便穿的是越罗纱织就的华服,这位公主乃是**而亡,因此迎着火光,公主身上的凤凰艳丽无比,似是要脱离火海,冲出庙宇。那吞噬一切的架势当时就喝住了阶下的魏国兵士。”

    “这么惨烈,那这越罗纱到底是怎么做的呢?”叶姜问道。

    “不知道,这种纱料技法自莘朝亡后就失传了。莘朝真是个挺自私的朝代,什么都秘传。”少幸直无奈地耸耸肩膀。

    “阿直,你知道得还挺多!”

    “这是父亲告诉我的,他比较喜欢历史。”少幸直冷冷地说道。

    叶姜看着少幸直起伏不定的脸色,忽然问道:“可这怎么会到公子的口袋里呢?”

    “对呀,这是挺奇怪的!”少幸直恍然说道,“而且,看着款式,明显是女子用的特制面纱。莫不成......”

    “阿直!”叶姜反应过来,猛地扑在阿直身上,两齿打颤,艰难说道:“公子,公子,有人喜欢公子了,是不是?送这样贵重的东西,她得多倾慕公子啊!”

    少幸直眼波流转,小声说道:“也许是阿旸有多爱慕那女孩子,不然怎会,这样贴身收着!”

    相视一会儿,两人不禁倒在地上,大笑一阵。

    “对对对,一定是!如此私密贴身的东西,怎么能乱赠与别人呢?除非,但我相信公子的眼光不会差的,一定是个守规矩的好人家姑娘!”叶姜说道。

    “这个阿旸,等会我们问问他!”

    “不要!公子向来内敛,他不说,可能是觉得现在还不能好好照顾人家,或许此刻他正承受相思之苦呢!我们哪能再给他添堵呢!”

    少幸直听着叶姜的话,觉得十分有理,遂也答应下来。

    叶姜将衣物打包好,那块面纱被他放在汝旸的贴身衣物里,“好了,这样公子就很容易看到了!”

    话刚说完,汝旸走了进来,他擦着头发,有些困惑地看着像是受惊的两人。

    “怎么了?”汝旸温和地问道。

    “没事,公子。”叶姜掩饰着,“包袱都整理好了,那个我也放好了。”

    汝旸看着叶姜向自己一个劲眨眼睛更加困惑了。

    “好了,阿旸你休息吧。”少幸直说道。

    晚间,汝旸放空心绪,看看两边,少幸直和叶姜似乎已然入睡,不禁回想起这些年在驯龙寮中的日子。

    虽然有过痛苦的时候,但是好在都过去了,况且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少,是应该知足的。想到这,汝旸望着屋顶天窗,长长舒了一口气。

    装睡的少幸直和叶姜听到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得有多想念才会这样啊。

    “公子,你一定可以的!”叶姜似是呓语。

    “阿旸,别放弃!”少幸直也说。

    汝旸听到,诧异地向两边瞅瞅,欣慰地笑了,阖眼入眠,“好,我不会放弃的,这一次,不是怕辜负父亲,而是为我自己。希望我可以为你们带来安慰。”汝旸心中默念道。

    他没看见那两人双双起身,凝视着他,同样默念道:“可怜,只能梦里相见。阿旸(公子),要早点带她来见我们啊!我会祝福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