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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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偷天换日(三)

回到储秀宫时已是晚膳时分,澜漪早已身心俱疲哪还有心思用膳,与又菱等人道了声“身体不适”便独自回南熏馆休息了。澜漪在等待命运给她下的最后判决,她独自倚靠在床头,目光迷离不做声响。残阳如血,赤色的云霞被窗疏离打落在澜漪散落的长发上,宛如一幅秋意尚浓的哀景。

    澜漪默默伸出手,感受夕阳划过手掌残留的余温久久不肯放手,亦或许澜漪也贪恋这样有生命的温度。过了良久,直到最后一抹斜阳被夜色吞尽,澜漪缓缓起身走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形销骨立的面容,两行清泪不禁流了下来,“娘,澜儿马上就能来陪你了......您就在黄泉路上等等澜儿吧,澜儿害怕......”泪水已模糊了眼前的视角,瑟瑟颤抖的睫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般。

    骤然间,一声哀嚎划破沉寂的傍晚,澜漪来不及擦干眼泪便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嘈杂,连忙夺门而出,只见储秀宫宫内灯火通明,嵇尚承脸色铁青,带着女官与御卫队包围了整个储秀宫,而跪在她们面前的竟然是上官祺!

    “好大的胆子上官祺,竟敢欺上瞒下,你可知道非处子之身入宫选秀犯的可是株连九族的欺君之罪!如此蔑视皇家门面,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来人啊,还不将这样不知礼义廉耻之人押入司狱司!”嵇尚承眼里迸射出愤怒的火花,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众秀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冤枉啊,嵇尚承,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上官祺敢对天发誓,在入宫之前我未曾干过这等龌蹉之事!还望嵇尚承明察!我这就给嵇尚承磕头!”上官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磕头声“咚咚”想起夹杂着她绝望地哭嚎,不一会儿上官祺已血流不止,可她却依旧没有停止磕头。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换过我与上官祺的宫牌,怎么会这样!”澜漪紧紧咬着嘴唇,丝毫未察觉嘴角渗出一缕血痕,她如何都接受不了事实竟然会发展成这样。“不,我不能让上官祺无端被害,我不能让她蒙上这不白之冤!”澜漪正想冲到嵇尚承面前说出事情,却被人蒙住了嘴巴拖到了暗处动弹不得。

    “是荣公公!”澜漪识别出荣公公身上淡淡的香味,“别出声!”荣公公在澜漪耳边轻声说道,就是这样子毫无人性的声音让澜漪不寒而栗。

    “上官祺,你以为你磕几个头我就能饶过了吗?你未免想得也太轻巧了吧!声泪俱下如何?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情景难道我嵇玉珍看得还少吗?这会子你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有什么话到司狱司再去说吧!那里的女官会让你说个痛痛快快、清清楚楚!”嵇尚承豹头环眼,吓得一旁的又菱哭闹起来,“哭?!哭什么哭!被押入司狱司的又不是你!不过,你们也给我好好记着,若是再让我查出你们做了一些欺君罔上的事情,小心你们的脑袋!”嵇尚承扫了一眼被吓得如同筛糠一般的秀女,好不得意。

    “嵇尚承,我真的是清白的!是清白的!你若不相信,我愿再可滴血验身!”上官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头发早已肆意披散,发梢混杂着泪水、血水,好不可怕,哪里还有秀女敢上前劝慰。

    “够了!这样子闹下去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还是乖乖地去司狱司吧!放心吧,你不会孤单的,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亲眷都会来陪你的!他们可要好好谢谢你,你犯的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想必你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上官祺听完嵇尚承一席话,已然柔肠寸断痛不欲生,哪里还顾得自己的性命,忙爬到嵇尚承跟前,“嵇尚承我求求你了,放了我的家人吧!我愿意当牛做马.......”

    嵇尚承一脸嫌恶一脚将上官祺踢倒在侧,“拿开你的脏手!这些话你还是和你的父母家人去解释吧!御卫队,还不把上官祺压出去!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上官祺见诉求无果,又无人肯替她伸冤,绝望地环视周遭一群人,心中扬起一股悲悯,随即闭上了早已湿透的双眼,“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你们要相信孩儿是清白的!爹娘,孩儿先走一步了!我们来世再见!”说完,上官祺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挣脱了御卫队,一头撞下一旁的宫墙,应声栽倒在地,一行热血流淌在地,宛如盛开的梅花。最后在闭上眼睛那一刻,上官祺隐约看到慌乱逃窜的秀女、惊愕不看的嵇尚承等人,只可惜这是她在世见到的最后一面了,上官祺突然觉得生命开始在自己身子在宫砖上瓦解,好像闻到了鲜血的腥气。

    澜漪一直被荣公公捂住嘴巴哭喊不得,双眼早已泪水潸潸不能自持,极力挣脱却又被荣公公死死按住。“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上官祺,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嵇尚承见上官祺已倒在地上血肉模糊,没有了气息,强压住心中的惊愕,厉声道,“今日之事你们都给我闭紧了嘴巴,谁要是敢泄露出去,小心落得和上官祺一样的下场!我会回禀皇上皇后,这上官祺是被你们揭发而畏罪自杀,到时候我会让皇上皇后好好赏赐你们,嘉奖众位秀女公正之举!”众人秀女哪敢不从,忙头如捣蒜应和着,“好了,今日之事想必你们也受了惊吓,早点回去休息吧!来人啊,讲上官祺的尸体扔到乱葬岗,以此为戒,看谁还敢放肆!”

    说完,嵇尚承领着众人浩浩荡荡走出了储秀宫,又菱这才放声大哭,“上官姐姐!我不相信上官姐姐会是那样的人!她不会是那样的人!”唯有郑滢紧紧拉着又菱,其余秀女见嵇尚承走了如同大赦,哪里还管的上又菱等人,都一溜烟地夺回房中。

    “啪!”一声,荣公公松开了手,但又随即一巴掌将澜漪打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