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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她的祈祷彷佛很有效。

过了很久限久,葛先生都没有出现。

星己渐疏。

长夜已将尽,这一天奇*书*电&子^书总算已将过去。

田思思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间觉得全身都似已虚脱。

她忍不住问自已道:“这一天,我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

这一天,就仿佛比她以前活过的十八年加起来还要长。

这一天她骗过人,也被人骗过。

她甚至杀了个人。

骗她的人,都是她信任的,她信任的人每个都在骗她。

唯一没有骗过她的,唯一对她好的人,却被她杀死了!她这才懂得一个人内心的善恶,是绝不能以外表去判断的。

“我做的究竟是什么事?”

“我究竟还能算是个怎么样的人?”

田思思只觉心在绞痛,整个人都在绞痛,就仿佛有根看不见的鞭子,正在不停地抽打着她。

“难道这就是人生?难道这才是人生?”

“堆道一个人非得这么样活着不可?”

她怀疑,她不懂。

她不懂生命中本身就有许许多多不公平的事,不公平的苦难.

你能接受,才能真正算是个人。

人活着,就得忍受。

忍受的另一种意思就足奋斗!

继继不断的忍受,也就是继继不断的奋斗,否则你活得就全无意思。

因为生命本就是在苦难中成长的!

星更疏,东方似已有了曙色。

田思思然觉得自己仿佛已成长了许多。

无论她做过什么,无论她是对?是错?她总算已休验到生命的真谛。

她就算做错了,也值得原谅,因为她做的事本不是自已愿意儆的。

她这一天总算没有白活。

她的确已成长了许多,已不再是个孩子。

她己是个女人,的的确确是个女人,这世界上永远不能缺少的女人!

她活了十八年,直到今天,才真真实实感觉到自身的存在。

这世上的欢乐和痛苦,都有她自已的一份。

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她都要去接受,非接受不可!

大小姐与猪八戒

(一)

东方已出现曙色。

田思思眼睛朦朦胧胧的,用力想睁开,却又慢慢的阖起。

她实在太累,太疲倦。

虽然她知道自已绝不能够在这里睡着,却又无法支持。

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大小姐,田大小姐……”

是谁在呼唤?

这声音仿佛很熟悉。

田思思睁开眼睛,呼声更近。她站起来探出头去。

四个人正一排向这边走来。一个是铁胳膊,一个是刀疤老六,一个是钱一套,一个是赵老大。

看到这四个人,田思思的火气就上来了。

若不是这四个王八蛋,她又怎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但他们为什么又来找她呢?难道还觉得没有骗够,还想再骗一次?

田思思跳出来,手叉着腰,瞪着他们。

她也许怕王大娘,怕葛先生,但是这四个骗子,田大小姐倒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她毕竟是田二爷的女儿,毕竟打倒过京城来的大镖头。

她武功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但毕竟还是有两下子的。

这四人看到她,居然还不逃,反而陪着笑,一排走了过来。

田思思瞪眼道:“你们想来干什么?”

钱一套的笑脸看来还是很自然,陪着笑道:“在下等正是来找田大小姐的。”

田思思冷笑道:“你们还敢来找我?胆子倒真不小哇。”

钱一套忽然跪下,道:“小人不知道大小姐的来头,多有冒犯,还望大小姐恕罪。”

他一跪,另外三个人也立刻全都跪了下来。

赵老大将两个包袱放在地上,道:“这一包是大小姐的首饰,这一包是七百两银子,但望大小姐既往不咎,将包袱收下来,小人们就感激不尽了。”

这些人居然会良心发现,居然肯如此委曲求全。

田思思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中,又不免有点得意,板着脸道:“你们都已知道错了吗?”

四个人同时陪着笑,道:“小人们知错,小人们该死……”

田思思的心早巳软了,正想叫他们起来,四个大男人像这祥跪在她面前,毕竟也不太好看。

谁知这四个人刚说到“死”字,额角忽然多了个洞。

鲜血立刻从洞里流出来,沿着他们笑起来的皱纹缓缓流下。

四个人眼睛发直,面容僵硬,既没有呼碱,也没有挣扎。

八只服睛直直地看着田思思,然后忽然就一起仰面倒下。

田思思又吓呆了。

她根本没有看出这四人额上的洞是怎么来的,只看到四张笑脸忽然间就变成了四张鬼脸。

是谁杀了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

田思思又想起梅姐死时的倩况,手脚立刻冰冰冷冷。

葛先生!

田思思大叫,回头。

后面没有人,一株白杨正在破晓的寒风中不停的颤抖。

她再回转头,葛先生赫然正站在四具死尸后面,冷冷地瞧着她,身上的一件葛布衫庄夜色中看来就像是孝子的淼杰,

他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全元表倩,他身子还是笔笔直直的站着,动也不动。

他本身就像是个死人。

这四个人还没有死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站在这里了。

田思思魂都吓飞了,失声问道:“你……你来干什么?”

葛先生淡淡道:“我来问你一句话。”

田思思道:“问什么?”

葛先生道:“你打算什么时侯嫁给我?”

同样的问话,同样的回答,几乎连声调语气都完全没有改变。

田思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会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她迷迷糊糊的就问出来了。

因为她实茌太伯,实在太紧张,自己已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葛先生道:“这四个人是我叫他们来的。”

田思思拼命点头,道:“我……我知道。”

葛先生道:“东西他们既然还绐了你,你为什么不要?”

田思思还是在拼命点着头,道:“我不要,我什公都不要。”

她一面点头,一面说不要,那模祥实在又可拎,又可笑。

葛先生目中跃没有伶悯之色,更没有笑意,淡淡道:“你不要,我要。”

他抬起包袱,又慢慢地接着道:“这就算你嫁妆的一部分吧。”

田思思又大叫,道:“你无论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还有很多很多比这些更值钱的首饰,我全都给你,只求你莫要迫我嫁绐你。”

葛先生只是冷冷地道:“你一定要嫁绐我,你答应过我的。”

田思思不由自主抬头看一他叫眼。

她从没有正面看过他。

她不看也许还好些,这一看,全身都好像跌入冰窖里。

他脸上没有笑容,更没有血。

但他的脸却比那四个死人流着血的笑脸还可怕。

田思思大叫道:“我没有笞应你……我真的没有答应你……”

她大叫转身,飞奔而出。

她本来以为自己违 -步路都走不动了,但这时却仿佛忽然又从魔鬼那里借来了力气,一口气又奔出了很远很远。

身后的风声不停的在响。

她回过头,偷偷瞟了一眼。

风在吹,没有人。

葛先生这次居然还是没有追来。

他好像并不急着追,好像已算淮田思思反正是跑不了的。

无论他有没有追来,无论他在哪里,他的影子正像恶鬼般缠住了田思思。

田思思又倒下。

这次她就倒在大路旁。

乳白色的晨雾正烟一般袅袅自路上升起,四散。

烟雾飘绕中,近处隐隐传来了辚辚的车轮声,轻轻的马嘶声。

还有个人在低低地哼着小调。

田思思精神一振,挣扎着爬起,就看到一辆乌篷大车破雾而来。

赶车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田思思更放心了。

老头子好像总比年轻人靠得住些。

田思思招着手,道:“老爷子,能不能行个方便,载我一程?我一定会重重谢你的。”

老头子打了个呼哨,勒住缰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田思思几眼,才慢吞吞地问道:“却不知姑娘要到哪里去?”

到哪里去?

这句话可真把田大小姐问住了。

回家吗?

这样子怎么能回家?就算爹爹不骂,别的人岂非也要笑掉大牙。

才出来一天,就变成了这副样子,非但将东西全都丢得干干净净,连人都丢了一大个。

“田心这小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逃了,她本事倒比我大些。”

去找田心吗?

到哪里去找呢?她会逃到那里去?

若不回家,也不找田心,只有去江南。

她出来本就是为了要到江南去的。

但她只走了还不到两百里路,就已经变成这样子,现在已囊空如

洗,就凭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就能到得了江南?

田思思怔在路边,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了。

老头子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忽然道:“姑娘你莫非遇着了强盗吗?”

田思思点点头,她遇到的人也不知比强盗可怕多少倍。

老头子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一个大姑娘家,本不该单身在外面走的,这年头人心已大变了,什么样的坏人都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