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潮记I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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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百年

    “沧潮历五百二十五年,处战祸,民离失所,东皇合八荒之力,镇海妖于魂渊,永世不出。海国损,鲛人奴,其身鲛脂可做灯油,百年不灭,其眼加以炼化成碧魄珠,价值千城。”《八荒书-异志篇》

    千里飘雪,以大地为刀俎,万里冰封,视众生为鱼肉。苍穹做熔炉,炼万物化残魂。

    沧潮历八百五十七年,冬末。

    从斑斑点点的星空向下望去,模糊的大地上银光闪闪,狂暴的风从沧浪海上袭击来,穿越过锦州吹到凉州的明月湖旁,被天寂山脉挡下形成风暴,肆意的虐杀着萨米尔草原上的一切生命,仿佛是上天对这个勇敢民族的惩罚。每年的冬季牧民们都会在这个时候去乞求天寂山上的雪域女神,让她保佑萨米尔的人畜。

    对于一年一度的朝圣,凉州的郡守也无法派兵阻挡。帝都月城的法文有明确的规定禁止牧民大规模的聚会,以防叛乱,可每年的风暴朝圣,法令在这也显得苍白无力,郡守只有睁只眼闭只眼的处理此事。

    十五年前的那场暴乱,泽之郡差点就被各部的牧民攻破,最后月城派出帝国的五万精锐镇天军团,经过两个月的平叛,事件才慢慢得到稳定。

    白色的月光夹杂的雪花散乱的洒落在发着银光结冰的湖面,凉风袭过斑斑点点,就像满地的宝藏静静的堆积在山脚下闪烁银光。

    颜殇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次去往极北会遇见前来朝圣的游牧各部,仓郁劝说过她不要太接近这些牧民,一切以继承为主,可颜殇低着头说跟着牧民一起走会减少麻烦。说这话时,仓郁能从颜殇的眼睛里看出谎言。

    因为鲛人是不会说谎话的,说出违心的话时声音会变得颤抖。

    “颜殇,你快逃,快逃呀,逃的越远越好,从此不要再回来,我已不能保护你了。”百年前的声音带点绝望与悲伤,还有少许的无奈,仿佛要从内心把她撕碎。

    那是个少年的声音,只是越来越模糊,眼前剩下火海吞噬着皇宫,她穿着宫女的服饰一路从皇城向着东方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该去往何处,心里只想着跟随少年离去的方向期望某天能再相遇。

    火海过后颜殇就像个孤独的弃儿,无依无靠,在天地间寻觅。

    “同心结,结同心,我等你。”颜殇对着渐渐消失的背影说道。以至于后来她流落四海八荒,再无寻得少年的踪影,时常也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这个月里的奔波,躲过几次帝都爪牙的围剿,最后顺着水路才来到明月湖,身边的同伴已减少过半。望着死去的鲛人,薄薄的嘴角边都是带着微笑的,没有一丝痛苦,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死才能回家,回到那个碧海蓝天的地方,化成雨水,融入大海。成为人们眼中那漂亮的彩虹,当别人投来仰慕的目光时,却不知道这美丽的背后是以生命为代价。

    月色下的篝火,被四面八方的野风吹得噗噗作响。草原上的壮汉裹着厚厚的羊毛皮躺在雪地里,已深深睡去。微弱的火苗印在她蓝色的眸子里轻轻跳动,望着极北上空闪闪发光的七星,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之轮何时才能安定,静待岁月。

    树梢上的雪沫被吹得七零八落,细细去听如林子里的雪豹在扑食前的潜伏,等待时机发起致命一击。

    “明天还要赶路,海皇怎么还不睡。”仓郁看着秋波似水的颜殇带点苍凉的说道。

    在他心底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岂能容下令人徒增烦恼的儿女情长。

    认识颜殇有二十年了,仓郁依稀记得,初见她时是在幽冥山下,她像个不入凡尘的神,惊鸿一瞥的把自己从地狱里拉出来。

    迷岛战役刚过去三年,辟海军团从迷岛撤离,沧潮历八百三十六年。收到消息称,辟海军团三队的洵柯少将,收罗天下美人给帝都的帝君暮雪过寿。

    这世间除了鲛人,那里还有什么种族称得上美字,传说当年神在世间游走时听了鲛人美妙的歌声后,心情愉悦,让鲛人许愿即可得到需要的东西,鲛人的先祖认为只有美丽的外表和善良的心才配得起自己的歌喉,最后选择了善良与美貌。

    而美貌,也成了鲛人一族的灭顶之灾。

    给帝君过寿正好成了洵柯抓捕鲛人的借口,当时为了得到东方祭司的暗中支持,他已经送去了大量的金钱和美女,而狼厥就是头狮子,吃进去的东西连骨头渣都不吐,洵柯想到借此机会打着皇帝过寿的幌子,大量抓捕鲛人送到月城的醉香楼卖掉。

    离二十年一度的西方祭司大选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洵柯抓捕了三百多名国色天香的鲛人,用来铺平他官途的道路。

    幽冥山是沧浪港口进入月城的陆上必经之路,洵柯没有选择水路,是因为鲛人最近越来越猖狂,连辟海军团驻守的港口营地都敢公然袭击,三年前就是自己驻守的迷离岛,离鲛人军团的大本营最近,也是战乱最多的地方。

    那场迷离岛战役不过几个月,辟海军团伤亡过半,不得已撤离。军职从大将被贬到少将,成为帝都月城里的一大笑话。洵柯已经三十五岁了,虽没有接近帝国的权力核心,但也是有名的人物,对于这样的耻辱,是无法容忍的,鲛人在他眼里就是玩物和奴隶。

    清晨的阳光从天边翻起鱼白肚,山谷里烟云缭绕,鸟鸣声清晰可听,湿润的露水未干。

    天险的尽头缓缓走来数百人的一支队伍,战马上拖着精铁打造的囚笼,一个笼子里关押二十个鲛人,鲛人身体长时间的脱水,嘴角已经干裂,身上多处留着脓血。身旁是拿着鞭子皮肤因长年在海上受到光照的原因变得黝黑的沧潮军人,看向笼子里的鲛人时眼神里没有半点怜悯,在这些鲛人的手里可吃了不少亏,战船,曾经一夜之间被毁数十艘,就连他们的军饷因此也被扣了不少,帝都的理由是用来修复战船,虽然心里有怒火但是脑袋要紧,只好把这一切全部归咎在鲛人身上。

    壮硕的身体上穿着灰黑相间的军戎,衣领处绣有朵纯白的浪花,那是辟海军团的标志,帝国里最优秀的海军战士,守护着沧潮的第一道防线。

    行军至天险中间看着两旁被开凿出的石壁,领头的百户长,眼神里多了点鄙歧,做了个停军待察的手势,手心里的军刀不觉的握紧几分。

    一个爱幻想的小作者,请大家多多关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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