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反而跑到了李玉楼身后来?
那皆因一个“情”字,也是动情女儿家矛盾心境的表现,就跟她天下之大,那儿都不去,偏跑到巫山来的道理一样。
如今的她,不愿见,怕见李玉楼,却又忍不住不见,只有隐身一旁,偷偷的看李玉楼,那怕只是一眼。
李玉楼不会不懂这些,但是这时候他无暇多想,他所想到的,只是西门飞霜为什么不愿见他。
他一声:“西门姑娘,你这是为什么?又何其忍心?”
他一咬牙、提气、运功,立也加快了奔驰。
西门飞霜再快,快不过身后的李玉楼,就在较眼工夫之后,距离开始逐渐拉近,三丈、两丈——
刚近两丈,前面全力施为,疾速奔驰的西门飞霜突然停了下来,随听她喝声道:
“站住!”
李玉楼见状闻言,突然之间如何收得住势?
他疾作飞旋,身躯猛然一个飞旋,带起了一阵疾风,两脚都已入了地,方始勉强收势停住。
西门飞霜就在丈余外,凝立不动,没回过身。
李玉楼定了定神,道:“西门姑娘!”
他就要过去。
只听西门飞霜冰冷道:“不要过来!”
话声虽冰冷,但却明显的带看微微颤抖。
李玉楼道:“西门姑娘——”
西门飞霜截口道:“你认错人了,西门飞霜早已经死了!”
李玉楼道:“西门姑娘,于奇威追赶你来到巫山,我已经碰见了他,他把姑娘的遭遇都告诉我了。”
西门飞霜道:“我告诉过你,西门飞霜早已死了!”
李玉楼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西门飞霜话声忽转:“于奇成怎么知道我的遭遇?”
李玉楼道:“小红、小绿两位姑娘追赶姑娘,在路上碰见了他,是小红、小绿两位姑娘告诉他的。”
西门飞霜一袭黑衣无风自动,话声也颤抖得厉害:“那你还找我干什么,西门飞霜已经不是以前的西门飞霜;你可以不必再以她为念了。”
李玉楼道:“西门姑娘,事皆由我起,你叫我如何:”
西门飞霜道:“你错了,就是没碰见你,我也不会嫁到东方家去,所以你不必引以为咎,更不必自责。”
李玉楼道:“可是,西门姑娘,你不能把李玉楼当人间贱丈夫。”
西门飞霜道:“我没有,也不会,我只是告诉你,往昔的西门飞霜已死;今大的我不认识任何人。
不只是你,甚至包括我的父母兄长在内,所以你从此不要再以西门飞霜为念,不要再追赶我,不要找我。”
话落,她脱身欲去。
李王楼只见全身气血往上一涌,一阵激动道:“西门姑娘,你不能走。”
他提气闪身,一掠而至,探手一把抓住了西门飞霜的粉臂。
西门飞霜浑身一震.扬急喝道:“放开我!”
李玉楼毅然道:“不,我不能让你走,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你走!”
西门飞霜惊急一声:“你——”
回身扬掌,疾拍而至。
李玉楼没动,一动没动,“砰!”地一声,那一掌正拍在他的左胸之上,不轻,打得他一晃。
他仍然没动,也没放手。
在毫无提防的情形下,这不轻的一掌也打得他胸中血气翻腾,一股热血几乎冲口而出,但是他硬忍下了,硬生生把一口热血咽了回去。
他看见了西门飞霜,如今正跟他面对面。
西门飞霜脸上蒙着一块黑纱。
但是,他能看见她那张娇靥的绝美轮廓。
只听西门飞霜惊声道:“你,你为什么不躲?”
李玉楼吸一口气,缓缓道:“只能留住姑娘不走,休说是挨姑娘一掌,就算是挨姑娘一刀也值得。”
他说的是实话!
丝毫没有虚假。
他也不擅花言巧语,巧言令色。
西门飞霜娇躯再颤,衣衫为之簌簌作响,她颤声一句:“你——”
她突然一只手捂脸哭了,痛哭失声。
李玉楼松开了她的粉臂,她的双手捂住了脸,黑纱尽湿,泪水淌下。
“冷面素心黑罗刹”是从不流泪的,那是因为没到真正伤心处,她尽情的哭,尽情的发泄,因为这份悲痛、委屈,在她心中积压大久了。
如今,她见着了能哭,可以哭的对象李玉楼,真诚的李玉楼,她实在忍不主,而哭了起来。
李玉楼心如刀割,但是他没动,也没说话。
半晌,西门飞霜终于住声收泪,一块黑纱已然湿透,她幽幽地道:“李郎,你这又是何苦”
李玉楼道:“姑娘,我应该。”
西门飞霜道:“李郎知我,我不需要同情。”
“我要给姑娘的,不是同情,姑娘所给予我的,又岂是同情?”
“李郎,我的遭遇,于奇威已告诉你了?”
“我也已经告诉了姑娘,不要把李玉楼当人间贱丈夫。”
西门飞霜娇躯震颤:“李郎——”
李玉楼道:“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希望姑娘不要再说什么了,除非姑娘认为李玉楼不足以信赖。”
西门飞霜悲凄一声,“李郎——”
她低下了头,默然不语,没再说话。
李玉楼道:“前面有地方坐,咱们过去歇歇吧!”
西门飞霜柔顺地点点头,跟着李玉楼行去。
能让“冷面素心黑罗刹”如此柔顺的人,当世之中,恐怕也只有一个李玉楼了。
往前走了不远,来到一片树林边,傍依一条小溪,流水淙淙,落叶片片逐流,情幽而美溪旁几块洁净大石,两个人就在石上坐了下去。
望看眼前的西门飞霜,美好身影,高华优雅气度依旧,脸上却多了一块黑纱,遮住了清丽绝世容颜。
分别没有多久,竟遭逢如此巨大变故,绝代红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造物实在太以弄人。
李玉楼心中不免一阵酸痛,也一阵悲愤。
只听西门飞霜道:“李郎,你是在什么地方遇见于奇威的?”
李王楼把碰见于奇威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西门飞霜道:“当你遍踏巫山十二峰找我的时候,我发现了你,一直跟在你左右,又不敢跟得大近。
我只想看看你,也就知足了,然后我找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终此一生,没想到还是让你发现了——”
李玉楼道:“这是天意,苍天待我总算不薄。”
西门飞霜低了低头,道:“至于于奇威,我知道他追赶我一阵,可却没想到他会追来巫山,于奇威不失为一个英雄人物,算起来他该是我的恩人——”
李玉楼心里又一阵悲痛与愤慨,道:“我听他说了,他的确是个少有的英雄人物,我一见他就觉颇为投缘,他能不远千里的追赶姑娘来到巫山,对姑娘,这恐怕不只是关切了——”
西门飞霜道:“我欠他的,终必会有一报,但不可能是——”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李玉楼道:“姑娘为什么会来巫山?”
西门飞霜道:“我刚刚说过,只是为了想看看你,我怕见你,可是又想看你的最后一眼。”
李玉楼一阵激动,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西门飞霜的玉手,他觉得出,西门飞霜的手冰冷,旋即又泛起一阵轻颤。
她没有躲,任由李玉楼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她缓缓低下了头去,黑纱蒙遮,看不见她的娇靥,但那雪白娇嫩的耳根上,已泛起了羞红。
伸手握人玉手,皆因一阵激动,情难自禁,入目西门飞霜的神态,李玉楼他心头震动,忙松了手,也自觉一阵愧疚不安。
只听西门飞霜道:“刚听你说,那女子想乘机加害你,是一条可以让你迫查的线索,可是由于她咬破预藏口中的毒药自绝了,所以这条线索又中断了,使我想起,不知道你找到了华宫没有?”
李玉楼入耳一声“九华宫”,心里又一阵痛,这阵痛使得他定过了神,道:
“找到了!”
他把找到九华官的经过,告诉了西门飞霜。
静静听毕,西门飞霜覆面黑纱后那一双美目,闪漾起光亮,透过了那层薄薄的黑纱,她忙道:“怪不得人人知道九华宫座落在巫山,却不知道它在巫山的什么地方,原来它有一处这么隐秘而让人想像不到的出入口,怎度样,你有什么收获?”
西门飞霜的这一问,使得李玉楼想起了池映红所告诉他的,他道:“姑娘,你瞒得我好苦!”
西门飞霜一怔道:“池姑娘都告诉你了?”
李玉楼遂又把如何进入九华宫,如何见着九华宫主及池映红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西门飞霜。
但是,他没有提及他的出身来历,以及池映红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之事。
西门飞霜听毕,道:“九华宫主当年曾把‘无影之毒’给了人,给了谁了?”
李玉楼道:“她的一位须眉知己。”
西门飞霜“啊!”了一声道:“九华宫主当年有位须眉知己,谁?武林中的那一位?应该是位很不凡的人物。”
李玉楼道:“是位很不凡的人物,‘一府’中原李家的主人李少侯。”
西门飞霜娇躯一震,脱口惊叫出声:“什么:‘一府’中原李家的主人李——
想不到武林之中还有这么一段秘闻,‘一府’中原李家的主人李少侯,会曾经是九华宫主的须眉知己——”
李玉楼难言感受,没有说话。
西门飞霜忽地目光一凝,道:“李郎,放眼当今武林,从以前,到现在,没几个人见过九华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