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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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纪珠道:“既是如此,纪珠理当从命。”

甘凤池抱拳道:“多谢三少。”

纪珠没多说,又一抱拳腾身而去。

甘凤池站在夜色里,望着纪珠飞掠不见,他没再说话,也没动。

口 口

片刻之后,纪珠抵达了安定门内,也就是后日“雍和宫”的“雍王府”。

他一表明身份,站门的戈什哈立即往内飞报。

抹眼间工夫,年羹尧急步迎了出来,带着一脸笑道:“兄弟,可真稀客啊!”

年羹尧往里让,两个人踏着洁净的石板路往里走,年羹尧一边问:“进宫的情形怎么样?”

两个人边走,纪珠边叙述经过,毫不隐瞒。

静静听毕,年羹尧一抬手扬了拇指:“兄弟你够意思,你要是接了那差事,四爷这条路往后可就太不好走,你也真行,就我所知,眼下还没人敢当面顶抗皇上,得罪纳兰的。”

纪珠道:“对皇上我不敢说,那位纳兰公子,也许是我无求无欲,也就没把他放在眼角。”

“只是因为无求无欲,兄弟你太客气---”

两个人说着话。年羹尧把纪珠让进了花厅,落座后包衣献上了茶,然后退出去。

年羹尧目光一凝:“兄弟,你没事是不会上‘雍王府’来,这时候--”

纪珠道:“这时候我自知打扰。”

“这是什么话,我可没这意思,这‘雍工府’你的家只要你愿意随时来去,就怕你见外。”

纪珠笑道:“四爷跟年爷抬爱,我由衷感激--”

“看,是不是,说见外就见外了吧!兄弟,你也等一会儿,马上兑现也不怕人心里难受。”

不管是真是假,纪珠听来都颇感动,道:“年爷,我有件事,来求四阿哥。”

“又来了。”年羹尧叫道:“什么事也用得着你一个求字,你帮了四爷多大的忙?对了。

兄弟,提起这档子事儿,恐怕你还不知道,大阿哥跟八阿哥惨了。”

“皇上告诉我,他已得到应得的惩罚。”

“可没告诉你,他们得到了什么惩罚吧。”

“那倒没有。”

“我告诉你,大阿哥被囚禁起来了,八阿哥眼看也要糟。”

“哦!”

“你可不知道,就在大阿哥把东宫咒得生病之初,皇上因为明珠的搬弄是非,说东宫动手打了平郡王纳尔索,贝勒海善,镇国公普奇夺了蒙古人进贡的马匹,放纵奶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凌普,勒索包衣下人,也恰好十八阿哥生病,皇上说东宫毫不关心弟弟的病。而且每夜逼近和城(皇帝帐篷),裂缝窃机,还说朕不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本有意思废太子,交直邵王大阿哥看管的,哪知道,大阿哥这么一咒,加上他禀奏字八子有帝王之相,不妨立为太子,还有皇上如若想杀太子,不必亲自动手,有人肯做,皇上这才大怒,听说有意废去八阿哥的贝勒爵位呢!”

纪珠道:“这不是年爷说,我还真不知道,那这么一来……”

年羹尧道:“这么一来得利的自然是四爷,不过八阿哥还是有他的才干,连明珠都捧他,还是不能不防。”

“明珠捧八阿哥,纳兰卫护东宫,这倒是--”

“一点也不怪。”年羹尧道:“纳兰是忠于皇上,其他的人他一概不买帐,他老子明珠把他弄进宫去,原是想在皇上身边安插上这么一个,将来对八阿哥会有所助益,没想到纳兰只认皇上,明珠现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纪珠笑笑没说话。

这种事,他不便插嘴,实在也不想多说什么。

年羹尧目光一凝,话锋一转:“兄弟,就凭你对四爷的大功,还有什么用得着你用求的?”

纪珠道:“年爷刚才已听我说过了,我必杀鱼壳跟白泰官。”

“是啊,怎么样?”

“这两个现在躲在大内,不肯出来。”

年羹尧“哦!”地一在道:“那么兄弟的意思--”

纪珠道:“就为这件事,来求四爷。”

年羹尧目光一凝道:“我还是不懂兄弟的意思。”

纪珠道:“想求四爷想个法子,把鱼壳、白泰官赶出大内。”

年勇尧道:“我明白了,兄弟是想在外头下手?”

纪珠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兄弟不愿闯大内?”

这个‘愿’字纪珠懂。

他道:“年爷,我还是真不愿闯大内,我有十分把握,只我闯进大内,不但可以诛杀鱼壳,白泰官,而且也能全身而退,只是,年爷,这么一来,后果不堪设想。”

年羹尧一点头道:“对,兄弟不不能不为自己家跟自己人着想。”

纪珠淡然一笑道:“辽东李家倒并不怕什么,我不能不为自己人着想,可是我也是为大清朝爱新觉罗着想。”

年羹尧‘哦’了一声。

纪珠明白年羹尧不但是不相信,也有点不服气。

他接着道:“当真一旦天下皆动,鹿死谁手。还很难说,而且那么一来,对争储的众家阿哥也不利,是不是,年爷?”

年羹尧一怔:“兄弟,后者,我有点不大懂。”

恐怕他真的没想到,也有点不信、不服气。

纪珠道:“天下无事,事唯储君,众家阿哥可以为自己从容部署,文武群臣也有空闲为自己所拥立尽心尽力,但是一旦天下皆动,文武群臣各有专司,众家阿哥一定闲不住.到那个时候,年爷,情势对哪一位阿哥有利?”

年羹尧沉吟着点头:“有理,我居然没看得那么远、那么透彻,惭愧。兄弟--”

抬眼凝目,接道:“据我所知,你这个忙,四爷恐怕帮不上。”

纪珠微一怔:“哦。”

年羹尧忙道:“兄弟,你可千万别设会,四爷只是个阿哥,鱼壳也好,白泰官也好,都是皇上亲自聘自江南,四爷有什么能耐能把他们赶出大内,再说在这节骨眼儿上,谁也不敢轻碰跟东宫有关的事--”

纪珠一点头道:“这倒是,我没想到,是我强人所难,告辞。”

他欠身站了起来。

年羹尧忙跟着站起,一脸不安之色:“兄弟--”

纪珠截口退:“年爷不必多说,我完全能了解。”

他转身要往外走。

年羹尧突然道:“兄弟,等一等。”

纪珠停步回身道:“年爷--”

年羹尧急急道:“不能把他们赶出大内,把他们骗出大内行不行?”

纪珠倏然一笑:“怪我没把话说清楚,只能让我在外头下手就行。”

年羹尧一拍腿,喜道:“那就好办了,四爷没能耐把他们赶出大内,可是把他们骗出大内的能耐绝对有,好在等他们伏诛了了帐,死无对证,查都没法查,你放心,这么一来,我就能替四爷做主。”

纪珠道:“年爷,我再坐一会儿,您还是去问问四爷。”

年羹尧目光一凝:“怎么,信不过我?”

“那倒不是,年爷还不等于是四爷,只是,一经说定,我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四爷身上了,要不然我得先想法子。”

“我不是已经答应作了么?”

“为了到时候不让年爷为难,年爷还是现在去问一下的好。”

年羹尧看看纪珠,点头道:“好吧,兄弟,你坐会儿。”他转身走了。

纪珠没坐,背着手,看起了两边粉壁上的字画,雍王府的悬挂着出自名家手笔,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刚看了两副画,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纪珠一听就听出来了,来的是三个人。

果然,厅里进来了三个,年羹尧陪着四阿哥雍正允祯,还有个耀眼鹰鼻的瘦老头儿,不用说那是舅爷隆科多。

四阿哥一进来就道:“我正怪小年呢,你来了也不知道知会我一声,我虽不敢说礼贤下士,至少待客之道我还懂。”

纪珠迎过去,浅浅见了一礼:“四爷。”

这是他,换个人就算不磕头,也得打千。(奇*书*网.整*理*提*供)

四阿哥倒是既豪迈又洒脱,抬手一档道:“咱们之间别讲俗礼,见见.这是我舅舅。”

纪珠又见一礼:“舅爷。”

隆科多没答礼,可眯着眼上下直打量:“暇?老四,你跟小年好眼光,就凭这独具的慧眼.不成事才怪。”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笑道:“舅舅,具这种慧眼的可不只我跟小年啊!”

隆科多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分宾主落了座,四阿哥道:“你的事刚才小年跟我说过了,一句话,只是事成之后,你怎么谢我?”

纪珠道:“四爷指示?”

“我可不敢当你这指示二字。”四阿开半正经、半开玩笑道:“这样,事成之后,你正式到我这儿来,我的左手边给了小年,虚右手以待,怎么样?”

纪珠淡然一笑道:“四爷厚爱,纪珠感激,只是。真要让我对四爷有所报事成之后,我最好连认识都不认识雍王府的任何一位。”

那三位,都是一呆,年羹尧点头道:“这倒是,要是让皇上认作雍王府的人杀了东宫的护卫,尤其是皇上亲自从江南聘来的,那还得了。”

隆科多道:“老四,你这个生意打错了,愿望落空了。”

四阿哥微一笑,有点勉强:“不要紧,好在本来就是说笑。”

一顿,话锋忽转:“其实,纪珠,要谢你还得谢我舅舅,他是我的军师,把那两个骗出来,还得他出本意。”

隆科多微一点头笑得得意:“这倒还真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