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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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人身份

张光一个人安静地立在藏书阁的木架旁,刘据借着灯光吃力地看着竹简上的字,眼睛酸涩无比。

    “殿下,夜已经深了,还是早些去歇息吧”,张光提醒他。

    刘据像是没听见一般,仍然拿着朱笔认真的在竹简上圈圈画画。

    “明日乌孙使者来朝,晚上又要举行婚宴,殿下身上的伤刚好,万不可再如此劳累”,张光继续说道。

    刘据这下才放下手中的竹简,舒展了一下胳膊,站起身来。

    他淡淡地问,“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张光沉默了片刻,回答都安排好了。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刘据只是让他派兵把守东西南北四大宫门,尤其北门为重。

    张光不敢去问,但他知道,刘据走的这一步棋像是铺了一张网。

    一天的时光就这么在街市的纷杂中溜过,楚游站在街头,听着这些从宫中传来的消息,“听说乌孙使者来朝,赶上太子大婚,这长安城的喜宴要举行三天呢”,“是啊是啊,怪不得这几天有这么多的官兵出来巡视,原来是因为这个”

    楚游凑上前去,问那人,“太子大婚,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那人嫌弃地看了楚游一眼,“连这都不知道,你是长安人嘛”

    “那姑娘是烟雨楼楼主的女儿,名字不知道,只道她们是姓楚的一家人”

    “长安城里楚姓人可不多啊,听说始皇灭楚国,那时候没有人敢姓楚,高祖统一之后,邦国并存,原来的许多人才纷纷改名换姓,听说姓楚的都是原来楚国来的人”

    楚游愣了愣,管她是哪家姑娘,反正不是他羽弋姐姐就好,嫁给太子那不等于被关进牢笼了嘛,深宫高墙,一去不返,终生都没有自由,楚游不禁抖了抖身子,想想都可怕。

    刘旦推开了羽弋房间的门,吩咐下人将准备好的衣服拿来,放在了木凳上。

    羽弋从铜镜前站起身,走向他,看了看他带来的衣服,淡淡的开口问他,“穿上你送来的衣服,与你一同进宫,和刘据哥哥完成典礼就可以了吗?”

    刘旦没有看她,只是点了点头。

    “我会带你去东宫一边的幽弋园,你姐姐在那里,到时候我会将你姐姐带出来,你们两个身高容貌相差无几,没有人会认得出来”

    “那之后呢?姐姐她会怎样?你会杀了她吗?”

    刘旦沉默了片刻,“这个时候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刘据他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仁慈。就算他发现真相,可为了他皇家太子的面子,也不能追究什么,但…说不定他会将对你姐姐的恨如数倾注在你的身上!”

    羽弋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一场决定了就无法去更改的交易,这是她原本的命运,兜兜转转十年多,一切仍然要让她来承担。

    刘旦转过身,似是准备退出门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好好吃饭,这两天你瘦了许多”,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今天晚上的喜宴会很累”

    羽弋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的确松软了不少,看着门外刘旦离去的背影,竟然有些单薄,脑子里有那么一刻曾经想过好像他也没有那么坏,羽弋重重地摇了摇头,不,他的的确确当着她的面生生挑断了夜升的脚筋,他是她见过最残忍的人。

    秋风吹过古旧城墙,旗帜飘扬,兮行站在长安城的城楼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脚下的这片土地,整齐的仪仗队像两排白杨一般守卫在城门前。

    身旁的一位兵将一路小跑过来,“大人,乌孙使者已到”

    兮行站上眺望台,远处而来的乌孙使者坐在马车里缓缓驶来,浑厚的号角声响彻天际。

    兮行下了城楼,从高大的城门中走来,站在礼仪队的中央。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格尔加身穿乌孙国的礼服,繁琐的服饰装扮却让她显得更庄重,格尔加拉开帘幕,伸手一只胳膊,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姿态端庄地走到兮行的面前,行了乌孙国的俯身礼,“乌孙使者格尔加见过大人”

    兮行愣愣地看着盛装打扮的格尔加,不敢相信,她便是今日他要迎接的乌孙使者?她如此年轻,如此稚嫩,却当此重任?

    格尔加见兮行完全愣住,又重重地喊了一声,“大人?”

    兮行这才回过神来,木纳地回复道,“大汉首使高兮行特在此迎接诸位远道而来的使者,皇上和众位大臣已在宫里等候,请”

    兮行侧身退到队伍的一边,格尔加带着近臣阿达和格尔赞自己两个贴身护卫向前走去,兮行带领礼仪部队跟在使者身后缓慢的向前走去。

    未央宫宣室殿内,文武大臣早早便各立其位,刘彻随后坐在龙椅上,等待着乌孙来的使者。

    格尔加带领阿达和格尔赞走进了大殿,以臣国的身份行大汉的跪拜礼以示对大汉的尊重。“乌孙国公主格尔加”,“敬王格尔赞”,“使臣达瓦”,“参见皇上”

    兮行站在丞相的身后,听着眼前这三人依次介绍自己的身份,个个都尊贵不已,可这一个多月来朝夕相处,却丝毫未有所发现。不得不说他们将自己的身份掩藏的过于严密。

    一个国家的王子走在队伍的前列像一个士兵那般冲锋陷阵,割草喂马,为格尔加端茶送水,做着一个下人该做的事情,丝毫没有一个王子的样子。

    再说那阿达是商队里的长者,却完全听命于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对格尔加无比顺从。

    而格尔加,虽然早就知道她在商队里身份不一般,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乌孙国派来与大汉交往的使者,又是公主的身份。

    这一切的一切让兮行不得不改观他对这一行人的敬佩之处,试问但凭兮行这般心细谨慎之人都未曾猜得到他们的真实身份,还有谁能够看破这其中秘密。

    兮行感叹大概这是他们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吧,从遥远的乌孙到长安,路途遥远,一路艰辛,若是没有充足的准备,怎么能够安稳的完成国家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