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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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wed apr 01 16:00:00 cst 2015

    “啪!”

    王延年面色铁青,嘴脸狰狞地把案几上的元青花宽口瓷瓶扫落在地上,依然觉得不解气,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也被砸在地上。

    王良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火冒三丈,别说书房外的夫人小妾们不敢上前劝说,就连他这个最喜欢的儿子也被撵了出来。

    “噼里啪啦!”

    书房中传来一阵物件破碎的声音,片刻后王延年气喘吁吁地走到门边,大喝道:

    “良儿进来说话!”

    周谦仁这次被王延年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不但灰溜溜地离开富阳县,而且最后连七品官位也没有保住,承受不住各方的压力,落得个告病辞官的下场,王延年大获全胜,俨然成为了富阳县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侯门堤上王家府邸的门槛这这天都快被人给踏断了,为官十余年,王延年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风光的境遇。

    可惜好景不长,周谦仁离开富阳后几天,接二连三的变故让“足智多谋”的王大人始料未及。

    王延年原本以为周谦仁离开以后,富阳县县令的交椅非他莫属,当他怀揣着价值不菲的礼品走进合州知州衙门后,却被知州大人告知县令的人选已由吏部钦定,不日就你会前来上任,就算是他这个州官也刚刚才得到吏部公文。

    “竹篮打水一场空”,王延年的心情已经无法言表。

    紧接着更大的麻烦又找上门来。

    街面上开始有鼻子有眼地流传出二月发生在富阳县城的事情,全都是由这位王县丞一手主导,从雇佣马二狗棒打吴三,到各路绿林好汉齐聚富阳,再到三大帮派联袂闯入王家强行交易白玉观音那晚,王家蹊跷燃起的大火……

    虽然只是谣传,不过却要比其他似似而非的谣言可信许多,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呢,这一连串的事情以后,最大的赢家可不就是你王县丞嘛!

    如今的王延年真可说是百口莫辩,不是屎也是屎。

    当不了县令,依然可以做县丞,王延年仍然可以徐徐图之;街面上谣言众多,再多一个没有证据的妄测又有何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要王延年咬死不承认,就算是王老太爷也不能贸然地登门质问。

    真正让王延年气急的是四川都指挥使司衙门发来的一封任命公文,指名道姓地任命殷琥为裕丰仓巡检司从九品副巡检,理由居然就是帮助咱们的王大人抓捕潜入府邸的盗匪,追回价值百金的财物,论功特委任以巡检一职!

    这一道政令宛如五雷轰顶一般,震得王延年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巡检司为大明朝县级衙门底下的基层组织,太祖皇帝曾敕谕天下巡检说:“朕设巡检于关津,扼要道,察奸伪,期在士民乐业,商旅无艰。”

    由此可以看出,关津、要冲之处,是设置巡检司的主要地点。

    盘查过往行人是巡检司的主要任务。

    稽查无路引外出之人,缉拿奸细、截获脱逃军人及囚犯,打击走私,维护正常的商旅往来等是设置巡检司的主要目的。

    虽然率属在县衙系统之下,但是巡检司却属于兵部管辖,一地巡检司的增设、裁剪、任命等都由兵部直接下达政令,巡检一职也为军职,多有当地卫所军士担任,王延年就算是想要反对都没有办法。

    富阳县在各要道关口,偏远村镇共设有五个巡检司,其中并不包括特别设立在县城之中的裕丰仓巡检司。

    裕丰仓是富阳县钱粮仓房,衙门征收的税银、米粮、器物、兵器都分门别类地存放在裕丰仓中不同的仓房之中,裕丰仓巡检司已经设立多年,不过一直是一个闲置的空壳衙门,仓房外围的护卫由城中卫兵负责,仓房内的看守是王延年这个县丞直接指派。

    兵部设置的巡检司反而成了摆设。

    周谦仁几次想要利用王百川手中掌握的衙门账目盘查裕丰仓名目数量,最后都不了了之,就是因为经过十几年的经营,裕丰仓里里外外都是王延年的心腹,仓门一关,想要做手脚实在太容易!

    第一次交锋以后,王延年已经把殷琥当成了难缠的对手,原本准备把他送到偏远的巡检司去当差,等到县城中的事情全部理顺以后再慢慢地收拾,谁知道都指挥使司衙门的一纸任命如同一击重拳,直捣王延年的心窝子,让他好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王延年之前就怀疑殷琥已经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来更是猜疑街面上的谣言就是殷琥故意泄露出去的,把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放到裕丰仓中,如同让一柄断头的铡刀悬在头顶,连续几天让王延年夜不能寐。

    “这个殷琥到底是什么人?”

    书房中,案几上依然摆着殷琥的委任公文,王延年一脸阴沉。

    殷琥的心智已经让王延年忌惮,如今兵部的委任公文更是让殷琥的身份扑朔迷离。

    单单凭借抓捕了一名盗匪,就平步青云,从一员白丁摇身变成了兵部的从九品巡检,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蹊跷,若殷琥有这样的关系,又何必找上门来求一个巡检司的差事,由不得王延年不怀疑殷琥的身份。

    “爹……”

    王良站在书房中,小心地回答:

    “殷琥确实是殷文正的独子,是土生土长的富阳县人,这些年甚至没有离开过富阳地界。

    王延年斜靠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许久以后才阴冷地吐出一句话出来:

    “良儿,你要知道县令的位置为父可以不坐,但是裕丰仓一定要握在我们的手里,如果裕丰仓中的秘密大白于天下,我们王家将死无葬生之地。这个殷琥不能留!”

    “爹,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副巡检,应该掀不起什么大浪吧。”

    “你懂什么!”

    王良被王延年突然瞪大的眼睛吓得不敢再反驳,唯唯诺诺地说道:

    “如今富阳县还不都是爹您说了算,爹要他殷琥三更死,儿子自然不会留人到五更。裕丰仓这些年一直都在儿子的控制之下,里面的巡检司空有一座衙门,只有一个扫地的糟老头子。殷琥无权无人,进去了还不任由儿子处置,我……”

    王延年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抬手打断王良的话,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地踱步,许久以后才低声说道:

    “殷琥背后一定有人!为父担心他从一开始就冲着我们而来,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隐秘,江湖上可有杀人不留痕迹的方法?”

    “杀、杀人不留痕迹?”

    王良从小跟着府邸中的护院习练拳脚,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可是抓破头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人死得不留痕迹,寻思许久以后才摇着头回答道:

    “爹,不留痕迹地杀人实在太难,除非是意外而死。”

    王延年站在王良的面前,慎重地叮嘱道:

    “没有把握之前,千万不要动手!容为父再好生想想,如何才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