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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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久久门缝中漏出灯光,里面有个妇女的声音说:“毓儿,开门看看是些什么人。”

“是,孩儿遵命。”宏亮的声音答,声浪直透屋外。

大门徐开,灯光耀目。门内站着一个雄壮如狮的少年人,眉清目秀笑容可掬,跨出门外闪在一旁,含笑欠身道:“新春期间,气候恶劣道路难行,旅客不多见。诸位请进,欢迎光临。”

艾文慈一怔,看少年人器宇不凡,谈吐不俗,荒山小村有此热诚好客的主人。委实罕见,赶忙抱拳施扎,笑道:“小可三人从府城来,错过了宿头,且因囊中羞涩,无力落店投宿,不得已打扰老弟台一宵,尚请方便。”

一面说,他的目光扫过厅堂。厅堂不大,正面是神案,供着尚氏历代祖先的神位,一看便知主人姓尚,按姓氏猜测,不像是祖籍本地的人,厅中收拾得一尘不染,四张竹椅,两条短几。八仙桌上一盏油灯,翻开一本书,厅侧有一座纺车,一位中年妇人坐在纺车前,停下纺纱的活计,正沉静地注视着来客。妇人五官清秀,年约四十余,有一双依然明亮的眼睛,荆钗布裙,掩不住她雍容的气质。

她徐徐整衣起立,离坐招呼道:“诸位爷台不必客气,贵客光临,篷荜生辉,只是蜗居不堪,只恐招待不周,尚请诸位爷台休嫌简慢,诸位请坐。毓儿快奉茶。”

艾文慈本来就年轻;两个小花子又矮又小,在这位气度雍容的中年妇人面前,怎敢放肆?放下行囊谢坐,显得有点拘束。

毓儿奉上三杯香茗,笑吟吟地说:“诸位大哥请用茶,辛苦了。”

艾文慈离座接茶,笑道:“谢谢你,兄弟。小可姓李,行三,请教老弟中年妇人含笑接口道:“老身尚氏、小犬名毓,今年十八岁。寒家在此落村十年,自耕自足尚能度日。”

右颊有胎记的小花子放下茶杯,说:“小可姓萧,名玉,那是舍弟,名秋,流落江湖,浪迹天下,好教伯母见笑。”

尚氏不住向两人打量,眼中涌上神秘莫测的微笑,说:“三位贵客想必尚未进食,毓儿陪客人聊聊,为娘下厨替客人准备食物。”

“妈,孩儿去捉只鸡来,可好?”毓儿兴匆匆地说。

“不要你插手,为娘自会张罗。诸位请小坐,老身少陪。”

“打扰伯母,甚感不安。”萧玉欠身说。

“哪里哪里,客人言重了。荒村僻野,难得住客光临,诸位皆是在外见过世面的人,幸勿见笑,毓儿,男儿志在四方,你不是也想出外见见世面吗?可以向三位大哥请教了。”尚氏含笑说完,下厨去了。

萧玉破近桌旁,随手翻过书面,念着书名道:“圣学心法,卷四。”

尚流赶忙走近,掩上书笑道:“萧大哥见笑,闲来无事读书消遣。

萧玉淡淡一笑,问:“恕兄弟鲁莽,请问令尊在否?”

“这个……家父不在……”尚毓脸色变了。

“出外谋生吗?”

“不……不知道………”

“尚兄读过经学?”萧玉追问。

“读过。”“读过经学,再读圣学心法,第四卷是子道。那么,尚兄自然是知道令尊的去处,孝思可感却又无可奈何,惟有读此书以自慰,尚兄,你是个孝子。”

“萧大哥……”

“尚兄,有何困难,尚请见告。贤母子一片赤诚,待人难真,值得小弟为贤母子协助解决困难,幸勿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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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计赚飞天鼠

这一夜,冉峰的堡寨中堂开盛筵,主人盛意款待佳实,闹酒闹至三更尽,然后请客人至客房安顿,三个俘虏另外安顿,冉峰并未过问俘虏的身份来历。

次日一早,俞五派了一个人赶赴龙泉,召回在龙泉设伏的次子花花六岁。这位打手上路走了不足三里,便被等候在路旁的绛玉生擒活捉.从此失踪。

当夜,五个黑影出现在堡后的绝崖上,悄然放下一条细绳,留节一个人把守,等到四人安全降下堡中,方收了细绳,疾赶堡东北堡壕与山崖交界越守候。这人是尚毓,他带了一把猪刀,一张弓一袋箭,准备接应撤出的人,责任重大。

冉贼认为堡寨后面的三十丈高断崖是天险,不可能有人敢从那儿飞渡;无须派人把守警戒,同时也认为决不会有人胆敢前来骚扰。不幸的是,这晚居然有人大胆侵入了。

入侵的四个人是尚氏,艾文慈,萧绛玉主婢。四个人身上穿着以坚韧的山藤绞以长铁片特制的护腹背心,以防备冉贼的飞刀和暗器,由尚氏领先,潜入腹地如人无人之境。

三更初,冉贼尚未入寝,正与肥胖如猪的命五在客厅叙旧,畅谈今年拓展店务的计策。俞五想利用今晚的机会,拷问周三夫妇迫取口供,无奈主人谈兴正浓。无法抽身。同时,在主人家中迫取口供,那是极不礼貌的事,他不敢公然进行,所以无法籍口脱身。只能心中暗暗焦急。

冉贼瘦小如猴,坐在大环椅内,显得更为瘦小。他左右有四名心腹保护。平时寸步不高左右。这家伙不但人如其号瘦小如鼠,而且生性也如鼠,晚间不想睡,是个不折不扣的夜间动物,已经是三更正,精神反而愈来愈旺盛,谈锋益健。他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掀动着鼠须说:“今天是惊蛰,俞兄往年是春分之前派人入山订货,目下俞兄似乎并未打算返回府城,是不是今年不再派人入山了?”

俞五躺在大环椅内,像一座肉山,说起话来,颊肉不住的颤动。说:“今年天气不太好,但生意不能不做。入山的人去年就安排好了,到时候兄弟虽然不在家,他们自会安排的。今年初夏,兄弟准备亲自带一笔货到杭州走一趟,杭州兄弟多年没去啦!静极思动,走一趟见识见识也好。冉兄如果有兴,何不结伴同往杭州一游?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玩伴,如何?”

“兄弟这儿的事丢不开,过些日子再说。呵呵!俞兄捉来的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见告?”冉峰终于问上了正题,脸上堆着奸笑。

俞五不愿谈俘虏的事,但主人既然问起,不敢不谈,若无其事地笑道:“两个是贵县的双头蛇周三夫妇,一个是舍下的女逃奴。这次兄弟派人到各地追捕寒舍的两名男女逃奴,在县城捉住了女的。周三居然敢藏匿兄弟的奴婢,欺人大甚,兄弟气不过,所以将他夫妇俩也带来了。”

“哦!原来如此,那双头蛇乃是县城一霸白额虎的得力弟兄,俞兄将他夫妇带走,白额虎肯是不肯?”

“兄弟这次在县城,住处就安排在白额虎家中,一切还蒙白额虎照排协助呢,兄弟感激不尽了。”

“哦!白颜虎很够朋友哪。”冉峰不屑地说,冷冷一笑又道:“那位仁兄为了钱,连祖宗也可以出卖的,而且贪生怕死,咱们云和县出了这号人物,委实乡里蒙羞。俞兄将事委托给这种人须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个……兄弟小心就是。”

“俞兄,咱们话说在前面,你利用白额虎不打紧,可不能坑了他鸠占鹊巢哪!敞处有了白额虎这号不长进的小人物,便不会引起注意,如果俞兄取而代之,树大招风,可就影响兄弟的安全了。”冉峰语含警告地说,不啻给了俞五当头一棒。

俞五悚然而惊,正待表明态度,厅外有人传呼道:“堡外来了客人,宇内双仙前来请见大爷了。”

半夜三更有远客求见,委实令人生疑。冉峰吃了一惊,他与双仙毫无交情,彼此从未谋面,闻名而已,半夜来访。岂不透着古怪?宇内双仙名头太大,不接不行,接又不知对方的来意,令他深感为难。正感失措,俞五说:“守内双仙偕同四微山紫虚视观主宏光道长,至云和追查窃盗可能已有了眉目,所以宏光并未跟来。”

“咦!俞兄认识宇内双仙?”冉峰惑然问。

“不认识,昨天兄弟离开云和,途遇宏光道长,所以得知这两位江湖大名鼎鼎的玄门有道全真也在这一带。”

“他们是查贼而来的?”

“听说是去年岁尾,紫虚观失窃不少金银。说来真怪,兄弟去年也丢了大批金珠首饰,冉兄必须小心些,有可怕的江湖高手到了咱们附近了。”

“你也失窃了?”

“是的,价值千金以上的金珠首饰。兄弟认为,紫虚观失窃,作案的是同一个人,双仙恐怕也无奈他何?”

“你知道作案的人?”

俞五打一冷战,犹有余悸地说:“怎么不知道?兄弟认了,惹不起这些凶神恶煞,所以不敢声张。”

“谁?”

“红娘子杨寡妇。”

“什么?你开玩笑?”冉峰吃惊地问。

“兄弟亲见的,怎敢开玩笑?那晚她只来了两个人,杀伤了兄弟不少护院哩。”

“等会儿咱们再长谈,兄弟先去接宇内双仙。如果红娘子真到了此地,兄弟得严加提防,那鬼女人自以为是打过天下的人物,对同道一向不讲江湖规矩,十分讨厌。”冉峰匆匆地说完,带着人外出。

不久,冉峰带了十余名堡中高手肃客入厅。俞五不是江湖人,已先一步回避。

无情剑伤势虽不重,但行走依然不便,可是在主人面前,不得不忍住痛楚硬撑,举步沉缓,神色却显得萎顿。

客套一番后,冉峰忍不住问道:“两位仙长光临舍下,冉某深感荣幸。听说仙长在云和县帮助紫虚观的宏先道长追查窃犯,不知可有眉目了?”

三绝剑怪眼连翻,凌厉地注视着对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冉施主怎知贫道在云和县追查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