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缘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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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法场辩论

    thu dec 04 14:00:23 cst 2014

    两位官员说他们已经用过了,请郡守大人继续用膳,灵宝不勉强心虚地往回返,丝毫不敢拿眼睛去看凤霞。

    果不其然,凤霞在后面问胖虎:“谁是尊夫人?”

    胖虎连脑子都没过脱口道:“当然就是你了。”

    “什么?!――”凤霞的凤目瞪得大大的,不知道是惊讶还是羞愤。

    胖虎心道我的娘哎!迈动两条肥鹅腿就往里面跑。介于有沈家的人在场,而且还要赶时间,凤霞暂时把满肚子的疑问压在心底不去和灵宝他们计较。

    由于心中有事,加上外面还有两位官员和众多的军兵在外面候着,大家的晚膳吃得草草就结束了。

    坐车的时候,凤霞拉着沈母上了后面的一辆车,灵宝和沈父在上车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灵宝让沈父和他一起坐进车里,沈父不敢让灵宝和胖虎坐到里面。

    胖虎帮衬道:“老伯,你就别推托了,还是我坐在外面,我要看看,这城中的百姓是如何爱戴我哥哥的。”

    沈父推辞不过只得坐进车里。

    胖虎的马屁拍得灵宝很惬意,坐在车里感叹胖虎每天都在进步,居然连“爱戴”这样的词都给整出来了。

    马车被军兵前后左右紧紧地护卫着,真个是刀枪明亮,仪仗威严,两位文武官员陪护在马车旁一路朝法场走去。

    街面上的行人还像潮水一样往法场涌去,有的竟然是扶老携幼、拖家带口,很多人家的门口,都挂起了节日时才挂起的红灯笼,映照得街路通红明亮,看着十分热闹和喜庆。

    见官家的队伍过来,行人纷纷朝两边退让,有人不时地指指点点,说郡守大人肯定就坐在这辆车上,因为那个胖子坐在上面。

    胖虎的“大人”架子端得十足,充分享受着街路两旁百姓投来的敬羡和感恩的目光,好像人们感恩和敬羡的是他这位胖虎“大人”。

    胖虎耳尖,隐约听到人群中有人议论,说一个年少的公子当郡守就够稀奇的了,如今这杀人也改到了晚上,真是叫人想不明白。胖虎撇嘴不屑,心说你们知道什么,等那几个冤魂们一出来,你们可别吓尿了裤子。

    队伍到了法场近处,好家伙!只见这里的百姓不下万人,整个法场被围得是风雨不透,估计城外的百姓们也来了不少。再看附近的房上、墙上、树上,也都或站或骑拥满了人,都想亲眼目睹余祥父子被行刑时的情景。

    “让开!让开!让开!郡守大人到了!……”前面的士兵吆喊着。

    灵宝揭开车帘吃了一惊,暗道要不是有军兵护送,这么多看热闹的百姓自己如何能够进得来?看来,这官场上的规矩和仪仗并非都是虚设,也是有它一定的用处。

    进到场中,场中灯火通明,临时立起的两根木杆上挂着几盏大灯笼。又是五百人的军兵盔甲鲜明,手持兵器成排站在围观百姓的跟前,个个虎视眈眈怕有人会突然跳出来劫持法场。

    余祥父子身着囚服五花大绑,被缚在两根木杆的下面,背上插着曾给灵宝和胖虎两人插过的候斩牌子。在余祥父子对面十几米处,有两排长长整齐的桌椅,这就是临时摆放设置的监斩席。

    蒋主薄引着灵宝坐到前排正中的位置,胖虎坐在灵宝的左首,沈父坐在灵宝的右首,其他文武官员分坐在他们三人的两旁,凤霞和沈母、沈放坐到后面那排。

    灵宝没坐下而是环顾四周,他在找女鬼菱秀的家人。

    众官员见灵宝没坐都不敢坐下,问大人在找什么,灵宝道:“快,命人大声喊,看看菱秀的家人来了没有。”

    那个负责监斩秩序的武官听了,赶忙命令场中的军兵齐声喊,问菱秀的家人在哪里。

    很快,一个苍老激动的声音从人群的后面传来:“大老爷!我们在这儿,我们挤不进去啊!”灵宝听出来了,是菱秀公公的声音,让军兵吆喝围观的百姓给菱秀的家人闪出一条道来。

    原来,菱秀的公公婆婆带着菱秀的一双儿女,坐着乡亲们的牛车早就到了。后来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东拥西挤,两位老人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又怕挤坏了两个年幼的孩子,菱秀的公公婆婆就带着两个孩子出来了。

    菱秀的公公一见灵宝颤巍巍地道:“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灵宝让二位老人坐到监斩席的后排,两个孩子也坐了上去。

    灵宝的举动引得周围的百姓一片欢呼,这个喊:“感谢大老爷为民除害!”那个叫:“大人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随之,差不多所有的围观百姓们一起喊:“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

    灵宝为百姓们的呼声所振奋,同时心里又有些好笑,心说我才多大的年龄,怎么忽然间就成了大老爷?

    “哈哈哈哈……”

    正当灵宝有些自得的时候,余祥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这声音听上去绝望,但更带着一种嘲弄。

    灵宝问余祥何故发笑,余祥用垂死的口吻道:“为何发笑?我在想,公子用我的死,换来了青天大老爷的美誉,我们父子俩也算死得值了。”

    “余祥,你难道不该死吗?”灵宝沉着脸问。

    余祥神色顽固道:“我当然该死,我干了什么,我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随后余祥昂起头朝四外的百姓们看去道:“我该死,可眼前的这些个百姓们难道就不该死吗?公子年少,不知道这世人的险恶,公子大概没有想过,这些人要是站在你我的位置上,该有多少人会像我一样,而又有几人能像公子?我敢说,这里肯定有人要比我狠毒十倍,甚至是百倍,只不过他们的手中没有这个权力罢了。”

    灵宝发起怔来,他没想到,余祥的脑袋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套观念,想驳斥余祥,又觉得余祥的话多少有那么一点道理,这个道理来自于恩师谢安曾给他讲过的秦皇嬴政的故事。

    嬴政的父亲子楚(也叫异人),曾被他的父王送到赵国为人质。子楚在赵国先认识了吕不韦,后收纳了赵姬也就是嬴政的母亲,子楚回国后把赵姬和嬴政留在了赵国。在赵国的岁月里,嬴政母子经常受到邻里的欺凌和侮辱,这给嬴政的心灵上蒙上了一层很大的阴影,后来嬴政成为秦王攻下赵国后,立马派人把他过去的那些个邻居们给杀掉。

    谢安告诉灵宝,说嬴政后来的残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和他当人质时所受的不公境遇有关,造成了他性格上的一种扭曲。

    当初赵国的那些邻居要是对嬴政母子好些,断不会国破后被杀,由秦始皇再看看眼前的这个曾经太守,灵宝猜不出余祥的心里过去曾留下过什么阴影,导致他为官后对百姓是如此的残暴和压榨。从余祥,灵宝又联想到灵觉寺里的那些年轻和尚,仅仅因为妒忌就往他的床褥上泼洒尿水,枉了他们还是出家修行的人。

    看灵宝沉默不语,余祥以为灵宝被他的话给打动,更加大放厥词地道:“公子说我对百姓横征暴敛,可是公子知道吗?那些个生意人对待普通的百姓,不是缺斤少两,就是掺杂使假,总之是锱铢必较。有的粮商一到灾荒的年份,就居积屯奇乘机哄抬物价,请问公子,这样的人不该加他们的税饷,不该抓他们杀他们吗?”

    灵宝摇头反驳:“余祥,要是照你的话讲,这天底下就没有好人了,我告诉你,这个世上还是心善的人多。”

    余祥嗤笑了一声道:“公子,我并没说这个世上没有好人,像公子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君子,只是在好人多还是坏人多这个问题上,在下实在是不敢跟公子苟同。”

    灵宝把眉毛一拧问:“余祥,那我问你,这菱秀和沈小姐是好人还是坏人?”

    “回公子,你说的这两位的确是好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害了她们的性命?”

    余祥叹口气道:“唉!不瞒公子,对这二位,在下从来就没想过要她们的命。你说的那个菱秀,在下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的贞烈,大堂之上竟然用剪刀剖腹自尽。至于那个沈小姐,要不是她断了我余家的香火,在下断然也不会要她的命。”

    灵宝的鼻子哼了下道:“余祥,照你这么说,那反倒是她们的不是了?”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这都是我这个逆子造下的孽。”余祥赶紧表白。

    灵宝道:“当然是你们父子造下的孽了,如果不是你们父子强抢民女和逼婚,这两位女子又何至于死?不过,虽然你们父子罪大恶极,但本官仍有恻隐之心,我已下令,在丹阳城中为你的家眷另辟一所宅院,并按时发放一定的用度,你们就安心地去吧。”

    余祥父子听后感激涕零连连叩头,感谢灵宝的宽宏大量和大仁大义。余龙叩罢抬头乞求道:“大人,请你放过我吧,我还年轻,以前都是我少不更事。”

    余祥也在一旁替儿子求情。

    “年轻?”灵宝失笑道:“余龙,你说你年轻,难道你比本官我还年轻么?你让我放过你,我问你,你奸淫民女活剥人皮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要放过他们?就是本公子的皮,不是也差点被你们给剥了么?”

    余祥父子自知乞求无望垂下头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