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权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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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刮土研硝

    wed apr 08 19:00:08 cst 2015

    薛恒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厕所也不是一个适宜思考的地方,更何况薛恒找到这个地方也已没有了思考的力气。

    他问了是个十个人“洗手间”哪,又问了十五个人“卫生间”在何地。直到他蹲下来用力憋气,把一张黑脸都憋得有些发紫的时候,终于有个聪明的伙夫从那些以为他是抽羊癫疯的人群里脱颖而出,猜出了他的意图。

    “原来小哥是要出恭啊!”

    薛恒用一边袖子擦着汗,不住的点头。一边暗自惭愧,原来这些年自己一直都很文盲,到今天自己才知道,电视里那些太监们喊的“皇上出宫了!”,其实是皇上要上厕所了的意思。自己还一直以为是皇上带着格格们微服私访玩去了呢。

    不管是出宫,还是殡天,只要他带着自己找到那该死的厕所就好了。按理说,由一个厨子领着去上厕所,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可是薛恒却想给这乐于助人的哥们屁股狠狠的踹上两脚。不禁感叹,老天到底是公平的,虽然给了他们一双灵活的手,却又让他们的脚通常都迟钝不堪。

    在薛恒快要崩溃的时候,那个比“蚂蚁”也快不了多少的哥们终于把他引到了厕所。这是薛恒第一次看到古代的厕所,顿时目瞪口呆,一个放坑其深不知几米,下面肮脏之物的存储量更不知几许,腥臭气那叫一个扑天盖地。两块木板架于放坑之上,早被小便不文明的兵丁淋了个湿透。

    薛恒文化水平不高,但也知道湿了的木板是容易发霉的。霉了的木板是容易断的。自己虽然人送外号“浪里黑条”。身体健壮得冬泳也不在话下,但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冬泳的地方。

    薛恒憋着气,憋着肚子,颤巍巍地用脚试了一分钟,才敢站上去,解个裤腰带又用了足足一分钟,几乎是掐着秒,蹲下的刹那,便已经一泻千里。

    “看来以后来这还是要抓些提前量,这裤腰带也太难解啊,若是现代的色(狼)来到这里,估计都郁闷得当和尚去了,因为他们解不开女人的裤腰带。”

    薛恒虽不喜欢思考,但无碍他摆出一副思想者的造型。只不过和那著名的雕塑不同的是,雕塑里的人是用右手拖着下巴,薛恒则是左手捏着鼻子。捏鼻子,是因为实在太臭,用左手,则还是因为习惯。人一旦养成了习惯都不容易改变,更何况薛恒练左手已有十年。

    厕所的墙上挂着一个竹篮,竹篮里装有好多竹片。薛恒知道那些竹片相当于后世手纸的功效,毕竟他在《寻秦记》里看过,项少龙的待遇更差,是两截木头。

    薛恒看了看自己右手里攥着的“心相印”,有种高富帅的感觉。

    厕所没门,只挂着一张不知道本来是什么颜色的破布。有人的时候,把布放下,没人时,则把布拉起。但无疑这样很不安全,因为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人破布而入,更不能保证那个破布而入的人是你的同性。毕竟这厕所的门口没有男厕或者女厕的指示牌。

    帘子被拉起,是被一根棍子挑起的。接着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薛恒又一次目瞪口呆。

    在这个地方能让薛恒目瞪口呆的当然不会是个男人。薛恒嘴唇启了启,终于没有动口。上厕所其实也是一种隐私,对于异性而言,是比身体更羞于让其所看的隐私。

    薛恒没有骂出声,并不是因为进来的女人太美,他舍不得,而是他不忍,他从来就不曾见过这般可怜的女人。

    一个女人美或者丑,总是可以让人估计年纪的,至于估计的对,或者不对其实并不重要。有的女人三,四十了,看起来还如是少女,风情万种;有的女人才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已韶华早逝,额头落满沧桑。

    但这个女人,即便是孙悟空用他的火眼金睛也无法看透她的年纪。因为能透露她年纪的都已经被火烧去了,(裸)露在外的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女人并没曾看薛恒一眼,只是一瘸一拐的走到厕所的墙壁处,用手里的铁棍刮着角落里的泥土,尽是些泛黄泛白的土,她把它们很小心的收在木桶里,那一刻她的眼睛是有感情的,有喜悦,有忧伤,还有一些是薛恒所看不懂的。

    “硝土……”

    薛恒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他很想擦了屁股,提起裤子,然后跑过去按住女人的肩膀。问她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否则为什么会要收集这些土?

    “难道唐朝人也懂做炸~弹?”

    薛恒心里讨着,却是摇了摇头,若不是看着女人收集。他根本想不起自己曾在一部叫《生死线》的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何莫修曾经用厕所附近的土给“四道风”的队伍制造出来了液体~炸~弹。

    想到这,薛恒有些自卑,因为人家何莫修是博士,自己只是个高中生,而且每次考试数理化的成绩都考不过英语,毕竟英语的选择题比数理化多了许多。

    显然制造液体~炸~弹这种事情,薛恒是做不来的。若不然,薛恒早端着椅子坐到城楼上,突厥人一来,便往下摔瓶子,然后翘着二郎腿,摆个上帝的造型,等着那裴大骗子和刁蛮公主对自己顶礼膜拜了。

    女人一寸寸的划着,以至于等她出去的时候,薛恒竟不敢直接站起来。无论是谁,一个厕所蹲了个把钟头,身体再棒,腿也是会麻的。

    肚子空了,肚子也便饿了。

    虽然薛恒是一个贪吃之人,“吃喝拉撒”也从来就是他人生的主旋律,但是薛恒还是决定做一回孟老夫子所说的“天降大任”的人,先让自己“饿其体肤”一会。毕竟他对这个女人,有着太多的好奇,或者说他对女人手里“硝土”的去处有着隐隐的兴奋。

    薛恒不是《生死线》里的小何博士,液体~炸~药他玩不来,但对于传说中“一硝一硫一木炭”可以做鞭炮听响的说法他还是知道的,更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不少用尿坛子里面装火药炸鬼子的场景。

    火药可以炸鬼子,当然也可以炸突厥人。

    想到这,薛恒不禁有些飘飘然。炸弹!那在古代该是怎样的一种威慑力?那从城楼子上扔下去,还不谈笑间,人马灰飞烟灭?薛恒仿佛看到了裴大骗子给自己捶肩,刁蛮公主给自己柔腿的美好画面。

    跟踪是一门技术,薛恒对这门技术一窍不通。但跟女人,薛恒还是有些经验的,精髓在于八个字,“漫不经心”和“聚精会神”。漫不经心是要装作表面若无其事的样子,聚精会神则是要用眼睛的余光紧紧的锁定自己跟着的女孩。比如她的翘臀,比如她的长腿。这些本就是很吸引男人的部位,所以不容易走神,在后世里,薛恒总是靠着这是一招打发了一个又一个不上班的白天。

    两个人一后的走着,都是一瘸一拐的,只不过薛恒的“瘸”是因为蹲了太久腿麻的缘故。

    女人回头,眼睛很冷很冷,薛恒望天,天空很蓝,很蓝。两个人就这么地边停边走地持续六七次,然后薛恒不望天了,屁股一转,撒腿就往回跑,一块石头从他的头顶飞过,擦得他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薛恒叹着气,不是自己功力不深,是实在跟女人这种事人少了做不来,一条道上,只有两个人在走,瞎子都能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了。

    路过厨房,薛恒有些傻眼,伙夫们都已在洗东西,只不过洗的不是菜,而是一个一个吃过了的铁碗。这让薛恒比受气的小媳妇还要憋屈,“天降大任”没降到自己身上也便罢了,却白白饿了一回体肤。

    不过薛恒并没有显得幽怨,因为他听到了鸡叫,而且是母鸡刚下完蛋的那种叫声。

    薛恒顺声寻去,出了厨房,不远便是一块好大院子。堆满了草堆,薛恒不知道这是马料,还是厨房用来引火用的。院四周,修了一遛小舍,院口的那间屋子,有床有被,看来平时这里还有人看守,不过现在看守人应该被那刁蛮公主抓到城楼上去了。

    那些小舍里,有的是猪圈,里头的猪都喂得很肥,但大多数的圈都是空着的,薛恒想这便应该就是都督府驻军的马圈了,只不过现在的马都被那高将军征去荒原旅游了。

    薛恒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只是鸡圈。所以在看到只有一个鸡圈后,薛恒不免有些失望。通过一番英勇的和公鸡母鸡们搏斗,在付出了被啄十数下的代价之后,他终于抓着四个蛋,狼狈的逃了出来。

    城外的号角吹起,城头的鼓声响彻。声势足可以说是惊天动地。而薛恒只是人,只是一个虽当了今年兵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上战场的人。虽然对于战场薛恒也有过憧憬,但那些在憧憬里存在的勇气在现实来临的这一刻,是这么的不值一提。所以薛恒吓着了,以至于摔破了一个鸡蛋。

    薛恒看着地上的一小滩混沌。望了望天空,还是那么的蓝。

    可是战争却真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