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上花开五都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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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许诺廖言

那年暑伏初见,我和弟兄们,正赤着膀子热火朝天的掷色子,你突然狼狈的摔进来,破坏了我的豹子通杀,我脾气不好,夏桑镇二十六条街,没人不知道有个“文狗子”许廖的,而你,竟一头扎进来,迷迷糊糊的揪着我的纨绔,大吼自己是通缉犯李尘歌,要我们保护你,否则就杀我们全家。

    我知道你的,你一把火烧了你老子的府,锁死了府门,你把你们李府五十八条人命都付烛一掷。罪大恶极,你这样的人,我断不能饶你,我决定逮住你,叫斐叨唠去通知。

    你被我五花大绑在城隍庙,依旧狼心恶毒的趁着我喂你水的功夫,咬烂了我的手。刚要打你,可还只是吼你一句,竟叫这前年刚修筑的城隍庙塌了,我叫他们先走,回头救你的功夫,便和你埋在了墙下。你说我傻,我乐呵的在黑不溜秋的空隙里替你松绑,可能是太暗我没注意,你抄起根木头就敲破了我的头。

    我再醒来就被你五花大绑了,你恶狠狠地盯着我,朝我吐了口酸臭水,我大骂你多久没梳洗,你却直接问我谁是没爹管的野种。我正纳闷呢,你又给了我一棍子。我终于在又一道血注流下来的时候想起,那是我绑你时斐唠叨说你的话,你可真记仇。

    我盯着你,你盯着我,那感觉有些令人发笑,而我可不想再挨你的闷棍,你却几里哇啦的讲了一大堆你的事,你年纪太小了,十三岁的描述我真是听的混乱。

    一天了,我虚脱失颜面的晕了过去,你为了我情愿割手自残,而我醒来,你又给我讲了一段段李府的事,我喝了你的血,不好意思告诉你我一直都没懂,看着你激动的小黑脸,我很尴尬。

    之后的时辰漫长的很,因为你晕了,而我一直靠你辨别黑昼白夜,你甚至忘记给我解绳子,

    斐唠叨这帮不牢靠,总算挖到了咱俩,可我没想到的是,还有中书监卫丞亲自来提你,他可能觉得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竟直伸出一双手要带走你,我回头看你一眼,你还四仰八叉的睡呢,不知怎么,我舍不得你,你手腕上还有条深红的红道子呢。

    我只能亮出身份保护你,卫丞献媚急切,连忙张罗去他家用膳,这下他们可炸锅了,连说我不讲义气,藏着掖着。而我只想要你平安。

    我骗你说他们没接到你的通缉令。你信。

    我是沐常德的儿子,东侯权利接替的唯一继承。全夏桑镇都知道我是谁了,只有你。

    之后你告诉我,你体格健壮,自小便这样,你娘有特殊训练过你辟谷,所以不怎么怕饿。你跟在我身边很久了。,你说我长得好看,我狡诈的反问你,想不想给好看的人做娘子,你稚嫩的脸庞突然显得很凝重,盯着我瞧了半天,第二天偷摸跟踪我,又瞅了半天。后来晚霞余辉快尽了,我回头问你,要不要?

    你笑了,欢快的跑到我面前,垫着脚蹿高跳起来,大胆的亲了我的脸。

    那年我十九,所有的矜持稳重,在你这小丫头面前,都乱了阵脚,红透了老脸不说,竟一夜痴笑未眠。

    那天你神神秘秘的托斐唠叨找我,你却在春暖阁,还花枝招展的。我气的大骂,小心翼翼的拔掉你头发上别的钗啊花的,怕扯疼你。看你气的鼓起腮帮子,红扑扑的小脸,我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你说今天你十四岁了,像不像大姑娘。我怎能不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舍不得,我带你去找他们,向所有人承诺:“这是你们的小嫂子尘歌,等她长大,我便娶她。”

    不久霄都与凰都兵戎相见,听说皇栖兮也去,他修书给我,我告诉他我有你了,放心不下,谁知这厮竟连夜回信,嘲笑我英雄气短,我想着出去看看战场没什么不好。

    我和你告别时,你正带着斐唠叨偷鸡,你越发抛头露面了。你曾和我说纳闷,自己明明全霄缉拿,为什么没人理你这茬,说在四桥镇还是大街小巷的张贴画像,来这之后就什么都没了,怎么回事。我笑你,告诉你全霄都那么多要案,都一年了,没人管你。

    你竟真信,其实是我威胁他们,要是不保住你,我就查办他修筑的城隍庙贪污,撤他中书监。还好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会是这么假公济私的人。

    我和兮皇子在秋城,他和我说叫我带一小波布甲兵去探虚实,结果,一去便被长相诡异,涂得花瓜是的羽毛人给逮住了,我想你要来肯定乐,他脸上逗极了。

    他们叫我把霄军布兵图告诉他,先不说我是中途插进来的,大霄压根就不知道我来了,就是皇栖兮那个正经的将领也参与不进去,那最高的机密啊。

    他们两日在我身边也不打我,三餐照旧,只是围着我念念叨叨的,羽毛人更是上蹿下跳的像是在唱什么,每唱完一段便压着嗓子问我,说不说?

    我能告诉他暖春阁端茶龟公都比他强百倍。自古有被敌军唱几段歌就吓得叛国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那是凰都的祭祀文,他操着明晃晃的尖刀刺入我的下面时,我甚至还在睡觉,脑袋轰鸣震颤!虚脱的冒了好多的汗!而随后的,是毁天灭地痛!我想马上死!我尽可能的蜷缩着身体,极力的的张大嘴,像只渴望解脱的岸上鱼,我晃动着被吊起来的双手,捂一下!哪怕一下也好!鲜血一直顺着大腿流趟,那种无法想象的耻辱,令我好想去死。

    皇栖兮救下了我,解放我手的那一刻,我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差点一下跪在地上。咬碎了牙强忍着腿间的疼,我盯着他惊恐万分的眼睛,执意要他送我回夏桑镇,他不听,非要挟我回军营,我摇了摇头,说你在等我,终于晕了过去。

    伺候的守卫说没敢把我送回去,只是在夏桑镇的小店住着。回来的日子,我的体温一直居高不下,我不敢喝水,不敢想小解时那灼炙的疼,伤口已经化脓了,整个被褥都沤的臭不可闻,我想你肯定想我了吧?我终日穿着素白的内衣卧床,每日那地方都会烂些,都会更臭,于是我把他们都唤出去消遣,唯有斐唠叨每天来,汇报你对我的思念,如何咬着树叶在城隍庙发呆,如何凑盘缠去我胡诌的地方找我。

    终有一日,我抵不住对你的思念,叫人抬顶软轿去偷窥你,我跟了你一天,下面早就血肉模糊了,可那天竟不比原来疼了,看你漫无目的的闲逛,撞翻了糖葫芦小贩,竟在人要打你时,还提你原来杀人放火的四桥镇名讳,我连忙叫斐唠叨替你解围,你啊,还是那个傻傻的小尘歌呢。

    我期待它可以愈合,但就像一场梦一样,它最终还是被全部割了下来,当然,我等不了的最重要原因,还是你,对你的思念,已经不再被偷偷的窥探你而满足了,每每看你单薄的背影,我就特别的自责。

    斐唠叨这个家将真是尽职尽责,在我调养的时候,他竟然为了你这个冒失鬼,挡了马驹。

    他死了,你却被吓得不轻,我连夜去找你,害怕极了,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我在城隍庙发现了窝在柱子底下的你,你睡了,安静而美好。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我,自己抱起你,你微微在我怀里扭着,睡得很沉,貌似在找合适的睡姿,我摸着你消瘦不少的肩膀,心里别提多疼了,我尽量走的不那么一瘸一拐,可这对于未痊愈的伤来说又是一大刺激,果然没走几步又裂开了,我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就这样,我第二天出现在了你的床边,我安慰你斐唠叨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风流。而你则说要死也只能我死,关别人毛事。朝霞的光芒勾勒出你青涩摸样的脸,我突然在心里问自己,你是不是已经长大了?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是否喜欢小孩,你说他们麻烦,我听后佯装生气内心却是无比的欣喜,或许,咱们可以收留战乱的养子。

    有一次咱们遇见仪仗队娶亲,你便追着火红热闹的队列一路到祠堂才罢休,我瞅着你兴奋的脸,发誓一定给你一场比这盛大万倍的迎娶。这样的心情促使我带你去了逝萱湖,那地方本是我父与母亲初遇的地方,本无特别,在母亲病逝后,我便总要来这坐坐,那会儿带你来,也是想叫你见见“她”,水粉轻纱,你调皮的在发髻上别了根黑叉,弄得松散,却天真烂漫至极。这样的李尘歌,叫我看痴了,回去便执笔绘了你,倒也惟妙惟肖。

    你的又一岁生辰,你不再像去年是的,催我娶你,佯装长大。而我却因此担惊你发现我的异样,这样的情绪导致了我的失控。我收到消息,皇栖兮被俘了,自是去救。生死未卜,可你,忆起你不染纤尘的稚嫩面庞,我该怎么办?

    我只能导出烂剧,派人暗中引你去东候府等我,却不成想父亲早已心中明了,把你换进了宫。

    命途注定,你我终错过了。

    相识,厮守,别离,这一生的奢侈,对许廖来说,用尽了。

    耳边的哭泣声惊天动地,不用说,一定是尘歌,可惜我已经很累了,我不知道这种疼痛会不会伴随我进地狱,毕竟当我伤害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下世一定不好过,我不见得,能再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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