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上花开五都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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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又见波澜

    thu sep 17 23:29:31 cst 2015

    自古世人皆叹生于帝王家的辛酸苦楚,五百里加急四日来回,二寸白绸黑墨小书上,一句无可赦生死,紧攥手中。乌桕今日算是领教了。

    “点齐人马!攻城!”

    松软的黄沙流陷住马蹄,圈出一波波小小的浅坑包,又随着马蹄的离去迅速掩埋顷刻痕迹,就这样,大军兵临城下,虽然在乌桕看来,麒麟城早就该是囊中之物。

    他昂首微眯着依旧高吊的八皇子,冲着身后无边无际的将士高举手中旨意:“吾王手谕,无可赦生死!没有阻止大军的例外!”

    众弓箭手随即从铁骑后涌出。

    皇栖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至死都怀疑那声音的真切。直至拖着白翎尖锐的箭头支支刺入皮肉。此刻更绝望的,却是被抛弃的事实。

    陈斯鹰佯装镇定,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血“刺猬”,鲜血顺着城墙流淌出滴滴暗褐色的血线,紧握的双拳狠狠打在一旁的战鼓上。

    咚——

    事到如今,乌桕竟少有的怜悯起城楼上的老将来。他凝视着他。花白的发丝,无风自起,那历经岁沧桑的面庞,依稀看的剑眉飞入鬓,肃杀的双眸,冷冽散发出一种孤傲,金盔金甲,肋下一把三缨鬼头刀,整个人看起来威风且高不可攀,这就是当年骁勇无双,力盖五都的禹都三上将之首,镇魂鹰。

    陈斯鹰是武将,除了惺惺相惜,乌桕的那份势在必得也早已被他纳入眼中,这一刻,忽觉的很不真切,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意气风发,咄咄逼人。一晃已是二十年:“不愧是乌家人!可将军毕竟太年少,可留兵力在中军大帐。”陈斯鹰尽量显得气定神闲,一世英名唯独这仗打得十足鼠辈,心中不禁暗骂自己下作:“不见霄都五殿下和沐侯爷。”他露出一种痴迷的神情,抚摸着面前的粗石,自信一笑:“你可知我阴庭屠最善遁地之道,不防直说,今日你敢动我禹都一卒,怕是那二位,再见不到明年的草长莺飞。”

    段落禾随乌桕征战十余年,自知他是最奉行王命,知道分寸的人。刚欲伸手不顾陈斯鹰的扰乱军心,喊大军直破城楼,就被乌桕那声:“原地待命。”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将军!”他真的不明白,乌桕既然知道霄王无可赦生死,为何还要顾忌。

    乌桕不语,盯着胯下骏马的鬃毛,这些年来南征北战,早就看透了生死,一战下来难免谁家又添新痛,渐渐地麻木了。可是,他的头颅里,却在刚刚陈斯鹰以皇栖煜要挟时,慌乱了。只是一念,乌桕便想出霄屏儿痛彻心扉的惆怅面庞。年少初遇,他惊叹她的翩若惊鸿,他知道自己不该贪恋她的美貌,也强迫自己本份,可是如今,他委实不敢拿她的幸福赌上丝毫。乌桕无奈轻叹,自己还真是个情种!

    “落禾,我军驻扎在军中多少人马?”

    “这···”段落禾紧握缰绳的手微微颤抖,谁料到他区区不到三万人马还要折腾,自知若陈斯鹰若所言非虚,军中势必遭殃。

    “调兵五千回去支援,不论真假均都留守,不得有误。”

    “将军!那这麒麟城!”段落禾催马喊道。

    他温柔的抚摸着马儿的脖颈,来时的决绝在脑子里混乱一片,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曾为给霄屏儿祝寿,买石料卖掉的爱驹“火龙”。可他断没料到,时隔数年,栖龙庙再见她,那份本该逐渐冰冷的糊涂爱意,竟又渗透心窝,所以当他不顾军心,回段落禾:“一个时辰后攻城。”时,他已经清楚,霄都的利益固然重要,可纵使他权倾天下,他乌桕也是不敢负她分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