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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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何以忘忧杯渐空 解语怜花夜未央

    tue jan 26 16:10:25 cst 2016

    三个月后,易韶、子蛮班师回朝。

    郑国这一仗打得甚是顺畅,以一泻千里的气势连破宋国三城。

    晋国接到宋国求援,连夜发兵赶往救援。不料途中遭遇楚军重兵埋伏,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剩下些残兵败将,丢盔弃甲地逃回晋国。宋国在救援无望的情形下,无奈只得议和投降,割城赔款。

    郑国上下扬眉吐气,百姓欢欣不已。易韶和子蛮双双声望大震,万民敬仰。

    当晚,穆公张灯结彩摆下庆功宴,大宴群臣。

    一长串的阿谀奉承之词在宴会上飘来飘去,穆公开心至极,频频赏赐子蛮和易韶,顺带也赏赐着文旎夫人,文旎夫人更是大出风头地得瑟起来。

    姬心瑶落寞地坐在一角,默默地看着眼花缭乱的一群人。春秋时代没礼教束缚吗?大宴群臣居然让嫔妃和公主都参加,这到底是家宴还是国宴呢?

    对,想起来了,四十八人的女乐,是春秋时代诸侯国最高的庆典!难怪王后推脱身体不适,提前离席,看那文旎夫人得意忘形的样儿能不来气吗?唉,今日是西风压倒东风,芍药赛过牡丹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看来子夷大哥被冷落了,一个人喝着闷酒呢。大家都在拍着子蛮的马屁。我还是去安慰下子夷大哥好了。姬心瑶起身朝子夷走去。

    此时子夷心中翻江倒海,目光短浅,目光短浅啊!眼前的一点小甜头背后是什么?没人明白吗?这一仗打得是宋国的脸,痛得却是晋国的心。楚庄王狼子野心,在他吞并诸多小国的过程中,晋国将不再可能成为郑国的后援。郑国的未来将风雨飘摇!

    可是,这一切谁能懂得?谁能懂得自己的苦心啊!

    子蛮得胜还朝,恶人先告状,居然挑唆得父王质疑自己的治理能力,将朝中事务分权子蛮。而易韶,太可恶,居然明确地站到了子蛮的那一边,朝中一些溜须拍马的大臣本就忌惮易韶,现在更是墙头草了。

    难不成自己世子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呵呵,宵小之辈,有厉王叔等几个本家王爷在,谁也别想撼动本世子!厉王叔他们今晚神色深沉的可怕,那些人怕是装着不胆寒吧?惹恼了他们,随便哪一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大哥,心瑶敬你一杯。”甜甜的话语让子夷从沉思中醒来,见姬心瑶笑吟吟地站在身旁,他的心头一热。

    想不到这个孩子现在如此乖巧懂事。子夷微笑着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又倒上了满满一杯。姬心瑶赶紧拽着子夷的衣袖说:“大哥,殿内如此之乱,陪心瑶到花园里走走可好?”

    怕我喝多了?子夷心中暖暖的。国家战乱不断,老百姓苦不堪言,本世子情何以堪!酒入愁肠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也罢,出去透透气。

    “好啊!”子夷欣然起身,向着厉王叔等几个王爷微微欠了下身子,便拉着姬心瑶的手出了大殿。

    晚风习习,宫殿里的丝竹声瑟瑟飘荡。挂在廊柱上的灯笼,微微摇曳着朦胧的烛光;树影婆娑,月儿从隙缝中漏下,散发出温和的色泽。

    姬心瑶使劲地嗅着子夷身上好闻的味道,又有点晕乎乎的感觉,嘻,有个疼爱自己的大哥真好!不过,他这样拉着自己的手,自己会晕的。

    “大哥,今晚月色好美啊!” 心瑶借口指月亮,将自己的手从子夷的手中抽了出来。

    “美哉!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子夷暂且按下了自己的忧思,看着月亮缓缓地吟诵起来。

    这应该是爱情诗吧!他这什么意思?姬心瑶的心嘭嘭乱跳,我是他的妹妹啊!不对,不对,我不是他的妹妹,他也不是我的哥哥。恩、恩,月色下一袭白衣,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赛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姬心瑶花痴般胡思乱想。

    “心瑶,想什么?”子夷见姬心瑶一副痴痴的傻样,不禁发问。

    “啊,在想、想大哥、的诗好、好听。”姬心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将辫子在手指头绕来绕去,掩饰自己的失态。 “呵呵,你尚未成人,哪里懂得诗之深意。”子夷开心地笑了起来,只是他今晚的第一次笑容,对着娇俏可爱的女孩,他没有理由不开心。

    切,我怎么不懂!不懂你念给我听干吗?姬心瑶忽然明白,我在这里十五岁还没到,还没成人!呜、呜,原来不是给我听的。自己肯定不止十三四岁,听得懂情诗,记得春秋争霸,自己到底是从哪来的,是干什么的?

    姬心瑶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故作天真地扯着子夷宽大的衣袖大步朝前走去。

    七转八转,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院落门虚掩着,姬心瑶眼珠转了转,嗯,这个院子好似没进去过。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就进去看看吧!她推开门,一步跨了进去。

    “心瑶,此院无人居住,不进也罢。”子夷停下了脚步。

    “如此精致整齐的院子,竟无人居住?”姬心瑶不解地说着,见廊下攀缘的白色喇叭花开得正旺,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摘。

    子夷忙喊:“不可。”话音未落,见花已在姬心瑶手上,便轻轻地叹了口气。

    姬心瑶嗅了下花朵,有点淡淡地清香。歪着头不解地说:“大哥,这花儿在月下泛着银光,如同月光一样美,摘一朵何妨?”

    子夷重重地说:“夕颜,夕颜,此花不祥!”

    姬心瑶不解:“何谓夕颜?”

    子夷转脸看着院落中暗暗的角落,慢慢地说:“此花黄昏盛开,翌朝凋谢,因而称之夕颜。它不仅花期短暂,且夜间无人欣赏。悄然含英,黯然零落,俗称“薄命花”。

    “啊?”姬心瑶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悸,不由怔怔地问:“王宫何来此花?”

    月色下的子夷神情一冽,含糊其词地说:“飞鸟衔的吧。回吧,我们消失许久,宴会怕是要散了。”

    侧耳听去,丝竹声好象停了。宴会真的散了。

    夜色里,屋顶上跃过一个黑影,尾随着子夷和心瑶。紫姜从隐秘处闪出,纵身一跃,追上了黑影,两个身影在屋顶上交起了手。

    子夷似是听到了动静,朝黑暗处看了几秒。旋即拉起姬心瑶的手向大殿走去。

    俄顷,紫姜已悄悄返回,轻轻地远远第跟在姬心瑶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