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雪夜上梁山
mon dec 29 16:28:28 cst 2014
林冲笑道：“你不收酒钱，我怎敢光顾？你们是小本经营，不可如此托大。”
文二夫妇去厨房不一会儿，便端上来热腾腾的酒菜，四碗红烧、四盘炒菜和一大盆鲜鱼汤。文二烧菜果然有一手，林冲等三人吃得赞不绝口。酒足饭饱后，吕方、郭盛告辞回柴府，林冲付钱时文二死活不收，只好收起回天王堂去了。
从此林冲常来光顾酒店，附近泼皮无赖听说林冲大名后，不敢再到文二酒店闹事，因文二坚持不收酒钱，林冲便买些酒店常用物品送给文二，比如两只羊或一车木柴。文二妻子王氏也常主动到牢城营天王堂取林冲衣服被褥，拿到店中浆洗缝补后，叠得整整齐齐，送还给林冲。
随着初冬的来临，天气越来越冷。这天中午，文二酒店的帘子被寒风刮得呼呼作响，王氏正在后院房中为林冲缝补棉衣，无意中听到前面雅室内有人用汴梁口音说话，心中一动，便走到后窗下细听。
傍晚，林冲正在打扫天王堂，看见文二气喘吁吁赶来，便问：“何事如此着急？”
文二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我家店中今日来了两个东京客人，叫伙计去请牢城营的管营、差拨，四人一起饮酒时，内人听见白脸客人提到‘高太尉’三字，又见他把一包黄金送给管营、差拨。那差拨临走时说了一句‘一定结果他性命’。”
林冲道：“两个客人什么模样？”
文二道：“白脸客人五短身材，留着短须，三十多岁，另一客人是个瘦子，左额有一颗黑痣。”
林冲大惊道：“这是陆谦和富安，他们买通管营和差拨来害我。”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下了一场漫天大雪，宣告寒冬的正式来临，不过柴府的客厅却是暖和的，放了两盆炭火。柴进正和一位四十来岁的黑脸瘦子下围棋，柴进执白步步进攻，黑脸的一条大龙即将被歼。黑脸似乎无心下棋，不时向窗口张望。
柴进笑道：“宋兄好像有心事？”
黑脸道：“雪太大了，明日恐怕无法启程回郓城了。”
柴进道：“那就多留几天，明日随我打猎如何？见识一下吕方、郭盛的箭法。”
这时石勇进来禀报：“大官人！草料场方向燃起冲天大火。”
柴进大惊，起身推窗一看，西南方向果然烈馅腾腾，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吕方进来道：“大官人！林教头求见。”
柴进道：“快请！”
掸去衣帽的雪花后，脸色苍白的林冲走进客厅，大家顿时都闻到了血腥味，注视他身上，见他衣服上有斑斑血迹。
柴进笑道：“林教头！刚才莫非杀了头猛虎或野狼，弄了这么多血在身上。”他扭头对石勇吩咐：“快找件棉衣让林教头换上。”
林冲却没有笑容，低声道：“我杀的不是野兽，是人！三个比野兽还狠毒的人！其实我不想杀人，都是他们逼的。”
众人都怔住了，柴进首先反应过来，叫石勇给林冲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来，又叫人给他倒了杯热茶。黑脸汉子见林冲看着他，便对柴进道：“我先回避一下。”
柴进道：“不必！我为 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汴梁的‘豹子头’林冲，这是山东济州的宋江，都是自家兄弟。”
林冲喝完了一杯茶，心中平静下来，才开始叙述刚才杀人的经过：“高俅听说我未死，又派陆谦和富安到沧州来害我，他们收买了管营和差拨，调我到草料场作看守，两个时辰前，差拨和陆谦、富安纵火焚烧了草料场，想烧死我。幸而大雪压塌了看守屋，我今晚睡在土地庙，才避过一劫。”
石勇道：“烧了草料场，看守者是死罪。”
林冲道：“我知道，所以我杀了他们三人后，逃到这里，请大官人帮忙指一条明路。”
柴进道：“林教头不必担心，我府上门客中许多人都杀过人避难在这里，你可以放心住在这里三、五年没问题，等风声过去之后再另寻别处。”
林冲摇头道：“林某在沧州杀的人，得罪的又是高俅，府尹深知林某和大官人的关系，如果高俅限令府尹破案，府尹为保住乌纱帽，必然下令搜查贵庄。那时大官人岂不为难？”
柴进道：“如此看来，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上梁山。山东济州境内有个四面环水的梁山，有一伙强盗那里占山为王。寨主王伦和头领杜迁、宋万以前在我府上做过门客。前日王伦托人送信来，说近日中了张叔夜奸计，误杀了副寨主许慎和周炯，现寨中急缺能打仗的将才，让我从门客中推荐一个。不如我写封信荐你去吧。”
林冲一愣，想起野猪林智深和白七的话，不由暗自悲叹：绕来绕去，还是做了强盗。
公元1108年，北宋大观二年正月的一天傍晚，下着小雪，一个戴斗笠的汉子走在小路上，听见路边一座木屋酒店中传出响亮的歌声：“来时三十六，归时十八双。若是少一个，定是不还乡。行侠豪气长，惩恶美名扬。英雄不畏死，鬼神也惊慌！”
斗笠汉子一听大喜，急忙奔向木屋酒店，他正是要投梁山的林冲，知道这是梁山强盗们经常唱的“行侠歌”。
林冲走进酒店却发现歌声已停了，店中除了伙计，只有两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汉子，全身散着酒气，显然喝醉了。
林冲在一个座位上坐下，向伙计要了一壶酒、一盘熟牛肉、一碗红烧豆腐，伙计转身去厨房时又被他叫住了。
林冲道：“请问小哥，去梁山还有多远？”
伙计低声道：“此去梁山只有五里，但都是水路，必须有船才能去得，客官是去梁山做什么？听说那里是强盗山寨。”
林冲道：“我要去送一封信，你能帮我找条船吗？”
伙计一指柜台内坐的裘衣汉子道：“要船得向掌柜的借。”
掌柜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黄脸瘦子，他从柜台内走出来，看着林冲道：“这位客官要借船去梁山送信？”
林冲道：“不错，请掌柜帮忙，租船费加倍奉上。”
这时伙计已经把酒菜端上来，掌柜从柜台倒了碗酒道：“去强盗寨子送信需有勇气，我先敬客官一碗壮胆酒。”
林冲端碗一饮而尽。掌柜看他喝了酒才笑道：“你不是刺配沧州的‘豹子头’林冲吗？”
林冲一惊，不动声色道：“掌柜认错人了，小人张三，不是林冲。”右手已伸向刀柄。
掌柜的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我以前在殿前司禁军中做过伙夫。而且你脸上还刺着金印，骗得了谁？”
刚才趴在桌上的两个汉子也站起来，其中一个长脸汉厉声道：“你在沧州杀人放火后逃走，官府悬赏三千贯钱抓你，行文已到济州，你还敢来送死？”说罢拔出腰刀。另一个麻脸大汉也拔出佩剑，两人一齐向林冲扑来。
林冲笑道：“你不收酒钱，我怎敢光顾？你们是小本经营，不可如此托大。”
文二夫妇去厨房不一会儿，便端上来热腾腾的酒菜，四碗红烧、四盘炒菜和一大盆鲜鱼汤。文二烧菜果然有一手，林冲等三人吃得赞不绝口。酒足饭饱后，吕方、郭盛告辞回柴府，林冲付钱时文二死活不收，只好收起回天王堂去了。
从此林冲常来光顾酒店，附近泼皮无赖听说林冲大名后，不敢再到文二酒店闹事，因文二坚持不收酒钱，林冲便买些酒店常用物品送给文二，比如两只羊或一车木柴。文二妻子王氏也常主动到牢城营天王堂取林冲衣服被褥，拿到店中浆洗缝补后，叠得整整齐齐，送还给林冲。
随着初冬的来临，天气越来越冷。这天中午，文二酒店的帘子被寒风刮得呼呼作响，王氏正在后院房中为林冲缝补棉衣，无意中听到前面雅室内有人用汴梁口音说话，心中一动，便走到后窗下细听。
傍晚，林冲正在打扫天王堂，看见文二气喘吁吁赶来，便问：“何事如此着急？”
文二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我家店中今日来了两个东京客人，叫伙计去请牢城营的管营、差拨，四人一起饮酒时，内人听见白脸客人提到‘高太尉’三字，又见他把一包黄金送给管营、差拨。那差拨临走时说了一句‘一定结果他性命’。”
林冲道：“两个客人什么模样？”
文二道：“白脸客人五短身材，留着短须，三十多岁，另一客人是个瘦子，左额有一颗黑痣。”
林冲大惊道：“这是陆谦和富安，他们买通管营和差拨来害我。”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下了一场漫天大雪，宣告寒冬的正式来临，不过柴府的客厅却是暖和的，放了两盆炭火。柴进正和一位四十来岁的黑脸瘦子下围棋，柴进执白步步进攻，黑脸的一条大龙即将被歼。黑脸似乎无心下棋，不时向窗口张望。
柴进笑道：“宋兄好像有心事？”
黑脸道：“雪太大了，明日恐怕无法启程回郓城了。”
柴进道：“那就多留几天，明日随我打猎如何？见识一下吕方、郭盛的箭法。”
这时石勇进来禀报：“大官人！草料场方向燃起冲天大火。”
柴进大惊，起身推窗一看，西南方向果然烈馅腾腾，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吕方进来道：“大官人！林教头求见。”
柴进道：“快请！”
掸去衣帽的雪花后，脸色苍白的林冲走进客厅，大家顿时都闻到了血腥味，注视他身上，见他衣服上有斑斑血迹。
柴进笑道：“林教头！刚才莫非杀了头猛虎或野狼，弄了这么多血在身上。”他扭头对石勇吩咐：“快找件棉衣让林教头换上。”
林冲却没有笑容，低声道：“我杀的不是野兽，是人！三个比野兽还狠毒的人！其实我不想杀人，都是他们逼的。”
众人都怔住了，柴进首先反应过来，叫石勇给林冲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来，又叫人给他倒了杯热茶。黑脸汉子见林冲看着他，便对柴进道：“我先回避一下。”
柴进道：“不必！我为 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汴梁的‘豹子头’林冲，这是山东济州的宋江，都是自家兄弟。”
林冲喝完了一杯茶，心中平静下来，才开始叙述刚才杀人的经过：“高俅听说我未死，又派陆谦和富安到沧州来害我，他们收买了管营和差拨，调我到草料场作看守，两个时辰前，差拨和陆谦、富安纵火焚烧了草料场，想烧死我。幸而大雪压塌了看守屋，我今晚睡在土地庙，才避过一劫。”
石勇道：“烧了草料场，看守者是死罪。”
林冲道：“我知道，所以我杀了他们三人后，逃到这里，请大官人帮忙指一条明路。”
柴进道：“林教头不必担心，我府上门客中许多人都杀过人避难在这里，你可以放心住在这里三、五年没问题，等风声过去之后再另寻别处。”
林冲摇头道：“林某在沧州杀的人，得罪的又是高俅，府尹深知林某和大官人的关系，如果高俅限令府尹破案，府尹为保住乌纱帽，必然下令搜查贵庄。那时大官人岂不为难？”
柴进道：“如此看来，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上梁山。山东济州境内有个四面环水的梁山，有一伙强盗那里占山为王。寨主王伦和头领杜迁、宋万以前在我府上做过门客。前日王伦托人送信来，说近日中了张叔夜奸计，误杀了副寨主许慎和周炯，现寨中急缺能打仗的将才，让我从门客中推荐一个。不如我写封信荐你去吧。”
林冲一愣，想起野猪林智深和白七的话，不由暗自悲叹：绕来绕去，还是做了强盗。
公元1108年，北宋大观二年正月的一天傍晚，下着小雪，一个戴斗笠的汉子走在小路上，听见路边一座木屋酒店中传出响亮的歌声：“来时三十六，归时十八双。若是少一个，定是不还乡。行侠豪气长，惩恶美名扬。英雄不畏死，鬼神也惊慌！”
斗笠汉子一听大喜，急忙奔向木屋酒店，他正是要投梁山的林冲，知道这是梁山强盗们经常唱的“行侠歌”。
林冲走进酒店却发现歌声已停了，店中除了伙计，只有两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汉子，全身散着酒气，显然喝醉了。
林冲在一个座位上坐下，向伙计要了一壶酒、一盘熟牛肉、一碗红烧豆腐，伙计转身去厨房时又被他叫住了。
林冲道：“请问小哥，去梁山还有多远？”
伙计低声道：“此去梁山只有五里，但都是水路，必须有船才能去得，客官是去梁山做什么？听说那里是强盗山寨。”
林冲道：“我要去送一封信，你能帮我找条船吗？”
伙计一指柜台内坐的裘衣汉子道：“要船得向掌柜的借。”
掌柜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黄脸瘦子，他从柜台内走出来，看着林冲道：“这位客官要借船去梁山送信？”
林冲道：“不错，请掌柜帮忙，租船费加倍奉上。”
这时伙计已经把酒菜端上来，掌柜从柜台倒了碗酒道：“去强盗寨子送信需有勇气，我先敬客官一碗壮胆酒。”
林冲端碗一饮而尽。掌柜看他喝了酒才笑道：“你不是刺配沧州的‘豹子头’林冲吗？”
林冲一惊，不动声色道：“掌柜认错人了，小人张三，不是林冲。”右手已伸向刀柄。
掌柜的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我以前在殿前司禁军中做过伙夫。而且你脸上还刺着金印，骗得了谁？”
刚才趴在桌上的两个汉子也站起来，其中一个长脸汉厉声道：“你在沧州杀人放火后逃走，官府悬赏三千贯钱抓你，行文已到济州，你还敢来送死？”说罢拔出腰刀。另一个麻脸大汉也拔出佩剑，两人一齐向林冲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