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强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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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白七的铮言

    sun dec 28 19:06:38 cst 2014

    林冲叹息道:“大哥图一时痛快,杀了这两个公差,却不知兄弟去沧州如何交待?”他显然对两公差之死并不高兴。

    智深奇怪道:“还去沧州干什么?不如随我一起去山寨落草,华山、梁山、二龙山都可去得。”

    林冲道:“大哥此言差矣!我林家世代为朝廷效力,岂能落草为寇?此次虽然不幸刺配沧州充军,但沧州临近宋辽前线,若侥幸获些微功,仍做回教头,也有可能。只要有一线生机,林冲绝不为盗!”

    白七道:“世人最怕沾‘强盗’二字,恐败坏名声。却不知天下哪一行没有强盗?如蔡京、高俅这等做大官的,误国欺君,侵剥百姓,难道不是强盗?蔡攸、王黼这等做公子的,仗父兄势力,残害百姓,代贿窝赃,难道不是强盗?还有做举人、秀才的,起灭词讼、操纵官司,难道不是强盗?三百六十行中,都有狼心狗肺之徒。真正做强盗的,也有侠义之人。因此小人以为林教头未免有些迂腐了。”

    听了这番铮言,林冲吃惊地看着白七,扭头对智深道:“没想到大哥弟子中竟有如此高才之人,而且如此年少。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智深道:“他是我这伙徒弟中唯一读过书的人,也是武艺提高最快的一个,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他了,希望你能收他为徒,继续提高他,不至于荒废了他。”

    林冲道:“我是个刺配之人,哪能有资格收徒?收他做徒弟,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白七立刻跪下向林冲磕了三个头,道:“弟子白七拜见师父,弟子不怕麻烦。”

    林冲道:“当真要我收你为徒,必须先帮我解决一个难题。”

    白七很聪明,立即猜到了,笑道:“师父要说的难题,莫不是公差死了,如何去沧州报到?”

    林冲点头道:“你刚才说的有理,但我本来就是迂腐之人。”

    白七道:“师父想继续前往沧州服苦役,倒也不难,只须将这两公差衣裤剥下,洗净血污后晒干,由弟子和于四哥换上,再带上公文和腰牌,扮作差人,一样可以送您去沧州牢城营,于四哥以前在开封府做过杂役,对这方面规矩都懂,反正沧州牢城营的人也不认识董超、薜霸。”

    林冲笑道:“这确是一个好办法。”

    白七问:“听说师父离开京城时,竟以一纸休书将师娘休了,师娘为此哭得死去活来,几次欲自尽,被她父母和锦儿劝解才止住,不知师父为何这么做?”

    张玉被林冲休了之后,由父亲张老教头接回娘家居住。

    林冲沉默很久,才叹息道:“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高太尉是皇上的红人,他在京城势力很大,夫人一定难逃毒手,我不愿夫人为名节而死,只好休了她,也许还能保住她的性命。”

    智深怒吼道:“高俅此贼不除,天理难容。我这就回汴梁斩杀了此贼!”说罢提起禅杖便走。

    林冲道:“太尉府防备森严,大哥万万不可冒此奇险!”

    智深已走出三十步开外,回头大声道:“洒家不是傻瓜,不会去攻击太尉府,会找其他机会下手的。”

    林冲脚伤难行,看着智深走远,无奈地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林冲已坐在一辆马车上,这是白七雇来的,林冲脚上的水泡也由白七细心挑破,敷上药膏,包上纱布。收个徒弟竟有这么多好处,林冲很感动。一路上指点了白七许多武术要诀。

    林冲收白七为弟子时提了一个条件:不得再做小偷。白七也答应了。但林冲并不知道白七虽然小偷不做了,却做了大盗。就在林冲被捕的第二天晚上,白七和刀三一伙二十多人蒙面持刀洗劫了童刚赌场,杀死了童刚和几个护场保镖,抢走了价值三千多贯钱的金银和交钞。并在墙壁上留下“芒砀山樊端”的五个血字。接着又袭击了蔡记的三个店铺:一家金银首饰铺、一家珠宝玉器店、一家典当铺,抢了上万贯财物,留下了同样的血字。

    刀三一伙与樊端并无恩怨,只是“铁魔王”樊端现在绿林中名气最响,占据芒砀山后,手下强盗已有五千多人,多次击败睢阳官军讨伐。他们是离京城最近的山贼。冒用他的名字,官府多半会信以为真。

    童刚是童贯的侄子,赌场其实是童贯的产业,童刚只是赌场总管。劫案发生后,丞相蔡京和枢密使童贯都坐不住了,两大权臣调动十几个衙门精英查案,同时禀报皇帝,准备讨伐樊端。

    去沧州的路上,于四见林冲为智深十分担心,便安慰道:“林教头不必多虑,有刀三哥他们帮忙,师父就算刺杀失败,也一定能全身而退。”

    林冲道:“高太尉新收的门客中,以党氏三兄弟最为凶狠,加上护院总教师是‘开封五虎’之一:‘铁面虎’周昂,智深大哥虽勇,但好汉难敌四手啊!”

    由于坐着马车,速度较快,二十天后,林冲等三人已到了沧州南门城外的十里长亭。林冲脚伤已愈,不肯再坐车,白七便算了车钱,打发车夫回去了。

    十里亭旁有个土墙砌成的小饭店,饭店里有几张黑木桌,一位灰衣短衫的汉子坐在桌旁吃包子,包子的香味顺风飘过来,林冲等三人都觉得饿了。此时已是黄昏时分,三人便进饭店里,也叫了两笼包子、三斤白酒。已是九月下旬,天气还是炎热,白七见林冲后心汗湿,便取出纸扇为他扇风。

    另一桌的灰衣汉子紫色面孔,一双大眼睛盯着林冲身上的枷锁和脸上刺字看,于四怒道:“看什么?没见过犯人?”

    灰衣汉子笑道:“坐着马车、由差人侍候的犯人,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七道:“你若听说过‘豹子头’的大名,便不奇怪了。”

    灰衣汉子眼睛一亮,对林冲道:“阁下莫非就是东京汴梁的‘豹子头’林教头?”

    林冲道:“小人正是配军林冲,敢问壮士贵姓大名?”

    灰衣汉子道:“在下石勇,柴府门客,奉柴大官人之命,在这里等候林教头多时了。”

    林冲一怔,道:“石兄说的,可是名震河北、仗义疏财的‘小旋风’柴进?”

    石勇道:“正是!柴大官人久仰林教头大名,欲请林教头去敝府西庄一叙,不知可否赏脸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