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汉使者
mon jul 05 11:11:03 cst 2010
申辅带着慕贞、慕良在路上走了十多天。可是他们由于人地生疏，语言交流困难，不但没有找到回蜀中的道路，反而沿着西南方向愈走愈远。只见沿途皆是蛮夷民族之人。所幸这里距离交趾还不是太远，慕贞、慕良还能够与蛮夷民族之人进行简单的语言交流。申辅也能够通过他们的交谈以及各种手势和面部表情当中，慢慢地捉摸到慕贞、慕良的部分意思了。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滇国西南的兰城。这里是蒲缥人的栖息之地，曾经是古代哀牢国的统治中心。在城中，申辅忽然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她衣着破烂，正在沿街乞讨。奇怪的是，妇人的相貌竟然与许黄玉依稀相似，颇为漂亮。她的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孩，大约十四五岁。小的是个男孩，约摸十来岁。男孩和女孩却长着金发碧眼，高高的鼻梁，白白的皮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类，不由得“咦”了一声。
慕贞、慕良诧异，又顺着申辅的眼光看了过去，这才知道申辅诧异的原因，于是连比带划地解释了半天，申辅方才明白，那两个孩子乃是身毒国中之人，这个女子应该还是中华人类。
申辅连指带划地向慕贞、慕良说，希望她们能够过去将那个妇人请过来。慕贞、慕良过去说了，那个妇人迟疑不决地带着孩子们跟了过来。
申辅道：“请问，你们是什么地方之人？”
那个妇人果然能够听懂申辅的语言，她说：“我本是夜郎国人，名叫多吉兆娅，十多年以前嫁到身毒国。不料惨遭祸乱，丈夫死了，我只得带着孩子们返回夜郎国。我的儿子叫拉兹，女儿叫玛丽。因为盘缠用尽，只得在这城中乞讨，倒让小官人见笑了。”说罢，便让拉兹和玛丽上前行礼。
拉兹和玛丽倒也乖巧，立即上前向申辅和慕贞、慕良鞠了一躬，又亲热地用汉语叫了“叔叔”和“阿姨”。
申辅问：“你娘家还有什么人？”
多吉兆娅道：“我的父亲尚在。”
申辅问：“你的父亲是谁？”
多吉兆娅道：“我的父亲便是夜郎国的国王多吉惠安。”
申辅问：“你既是夜郎国中之人，可是认识安氏夫人？”
多吉兆娅道：“她是我堂妹多吉兆姆的奶娘！你们可是认识她？”
申辅道：“我们并不认识她。但这两个女子却是她的师妹！”于是申辅将认识黎剑和慕贞、慕良的经过讲了。
多吉兆娅高兴地道：“我知道。当年南海浪沧客教导安氏夫人武功的时候，我还在家中呢！我们夜郎国许多武士的功夫都是‘南海浪沧客’教的！”
慕贞、慕良高兴地说：“对，我们可以找到师姐了！”
慕贞、慕良是用交趾语言说出来的，申辅不能听懂，多吉兆娅却听懂了。看见申辅莫明其妙的样子，多吉兆娅向他作了翻译。
慕贞、慕良高兴地道：“这就对了，我们可以结伴同行，由多吉兆娅给我们当个翻译，大家一起去到夜郎国。”
多吉兆娅听了，不胜欣喜。可是她想了一下，忽然道：“不对！我好像听说，安氏夫人因为反对多吉兆姆远嫁蜀国，已经离开了夜郎国，去到了苍山。”
申辅忙问：“苍山在什么地方？”
多吉兆娅道：“苍山便在叶榆城边。我们前往夜郎国，也要经过那里的。”
申辅这才放心。他带着众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下。他要了三个房间，慕贞、慕良住一间，多吉兆娅母子一间，申辅自己住了一间。
吃过晚饭，几人聚在一起闲聊。
申辅问：“多吉兆娅公主，你怎么去了身毒国？”
多吉兆娅道：“十七岁那年，一个叫辛格的身毒国人来到我们夜郎国中。他是一个巨商的儿子，爱好蜀锦、筇竹等中华物产，准备前往蜀中采购。”
申辅不由问道：“那身毒国距离蜀中多远？”
多吉兆娅道：“恐怕不下于万里路径吧！”
申辅又问：“他是怎么过来的？”
多吉兆娅道：“辛格为了前来蜀中，早就跟在那里做生意的人们学习过蜀中、夜郎、滇国、百越等地的简单语言。因此，他才能前来夜郎国。”
申辅又问：“你怎么嫁给了辛格呢？”
多吉兆娅道：“我父王对辛格不远万里前来中华经商十分感动，于是对辛格十分客气。谁知道辛格住了不久，就死乞白赖地向我求婚。”
慕良问：“这么一个异族之人，你和父王会同意吗？”
多吉兆娅道：“我本来不同意。父王却说，为了夜郎国，我必须嫁给辛格。我问为什么？父王说，我们夜郎国只是汉家王朝的一个藩国，而且过去已经被废黜了，只是因为王莽之乱，我们才宣布了恢复。现在汉家王朝已经恢复，夜郎国的存废就是个问题了。”
申辅疑惑地道：“国家兴亡与你个人的婚嫁有什么关系呢？”
多吉兆娅道：“父王说，大汉王朝的皇帝曾经想打通从夜郎国到身毒国之间的南方丝绸之路。你如果嫁了过去，将来就可以为打通这条道路提供方便，也就是相当于为大汉王朝当了一回使者。如果这样的话，将来夜郎国也就安全了！”
申辅不由得赞赏道：“不错，你作了大汉的使者，就和王昭君与匈奴和亲一般，也会在中华人类历史上流芳千秋。”
慕良问：“于是你就同意了？”她在心中想：“多吉兆娅嫁给身毒国的人算是和亲，那么我将来又算什么呢？”
多吉兆娅回答：“一个人活着不能光为自己，我是夜郎国的王族子孙，于是我只好答应。”
申辅问：“你们在身毒国遭遇了祸乱，丈夫也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多吉兆娅道：“身毒国人的信仰有两种，一种是所罗门教，一种是佛教。我们一家信仰佛教。一年以前，所罗门教与佛教发生了大冲突，我丈夫及其家人不幸在冲突中丧生。我只好带着孩子，随同几个做蜀锦、筇竹生意的蜀人返回夜郎国。”
申辅问：“那几个蜀人现在何处？”
多吉兆娅道：“昨晚我们刚刚到达兰城，就遇上了一伙强盗。他们掩护着我们逃了出来，他们有可能被强盗们杀死了。”
第二天，申辅让慕贞、慕良带上多吉兆娅母女，自己带上多吉兆娅的儿子，分别骑马上路。
又走了六七天，申辅一行来到了叶榆县城。叶榆县城乃是滇国的西南重镇，聚居了楚人、滇人、吐蕃、白族等蛮夷各族，但也有少许的汉人。
申辅想：“我们与这里的蛮夷民族语言不通，无论如何应当找个汉人的客栈住宿。”
他们去城中寻觅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一个长安客栈，并且规模较大。申辅走进去，店主张口便用汉语叫道：“客官，你们可是从北边过来的？”
申辅骤然听得汉人的语言，觉得分外的亲切，立即回答：“我们虽然不是从北边过来，但正是北边之人。你们可是我们汉族之人？”
店主道：“不错。这叶榆县城之中，只有我们这一家汉人开设的客栈。为了醒人耳目，我们特地打出了长安二字。我见你是汉人的装束，所以直接用了汉语招呼。”
申辅道：“我们六个人之中，这两个姑娘乃是交趾之人，那三个母子却是夜郎国人和身毒国人，只有我是个汉人。我与蛮夷之人交谈多有不便，如今住在你们这里，便如回了家一般。”
店主道：“我们开设这个客栈，正是为了汉人来往的方便。寻常的客人，我们也不大招待。”
申辅问：“店主如何称呼？”
那个店主道：“在下姓王，名金保。”
申辅问：“王掌柜因何来到了这个边僻蛮荒之地？”
王金保道：“外间说话不太方便，不如由在下作东，算是欢迎各位来到，大家边吃边谈。如何？”
申辅大喜，于是带了慕贞、慕良和多吉兆娅母子入内。
早有店小二将酒菜奉送室内。
酒过三巡，王金保问：“小官人，你祖籍哪里？姓甚名谁？因何到此？”
申辅道：“小人祖籍成都。姓申，名辅。这二位交趾姑娘是我的结义姐妹，她们叫慕贞、慕良。这位是夜郎国多吉兆娅公主，她的两个孩子叫拉兹和玛丽。”
王金保不由诧异地问：“你们这么多不同民族之人，怎么会走到一起来了？”
申辅只得将前后经过一一讲了。
王金保叹道：“原来如此！少侠乃是武林奇人，你们都是稀客，稀客！”
申辅道：“请问店主的籍贯？”
王金保道：“话来话长。当年张骞出使西域归来，向武帝说，臣听说从大食国往西南数千里，有个身毒国。身毒国中的蜀锦、筇竹是蜀人从夜郎国贩运过去的。于是武帝便派遣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三名官员，作为汉朝的使者，来到夜郎、滇国，要求打开从南方进入身毒、大食诸国的道路。”
申辅问：“他们成功了没有？”
王金保道：“谈何容易！那时候，夜郎国已经臣服了汉朝，他们也想帮助汉朝打开这条道路。可是，要从夜郎国进入身毒国，又必须经过滇国。滇国却拒绝了与汉朝的合作。后来，武帝派遣大将郭昌出兵西南，先后消灭了劳浸、靡莫等蛮夷民族，然后到达了滇国。这时候，滇王才主动地投降，并且得到了武帝的册封。武帝承认了他们的藩属地位，并且颁发给‘滇王之印’，允许他们世世代代统治滇国。”
申辅问：“于是这条道路就打通了？”
王金保道：“可是后来武帝死了，朝廷再也没有那样杰出的君王，滇国、夜郎国也被他们废除了，探索道路的事情就这样搁置了起来。元封二年，朝廷才在这里设置了个叶榆县。”
申辅问：“你们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王金保道：“我就是大汉使者王然于的后裔。柏始昌、吕越人的后裔也在这里。武帝死了以后，我们便与朝廷失去了联系，再也无法返回祖籍。尤其可笑的是，如今朝廷竟然因为王家与王莽有点亲族关系，从此不再信任我们了！”
申辅不由得叹息道：“你们为了国事，陷落异乡，还得不到朝廷的信任！”
王金保道：“个人休戚事小，国家强盛事大。虽然朝廷放弃了道路探索，但我们却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百多年来，我们还在不断地探索这条道路。现在我们已经查明，实际上这条道路至少已经存在上千年了，只不过一直只是在民间进行。”
申辅问：“何以只在民间进行呢？”
王金保道：“由于中原内部动乱不休，沿途的国家和民族都不相信中原王朝。只有百姓们才能打通相应的关节，走通这条道路。”
多吉兆娅忽然道：“这一条道路，拙夫已经绘得一张《身毒国道路图谱》在此。店主的先人既然身负着朝廷的使命，何不将它拿去献给朝廷！”
王金保听了，立即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图谱观看。那图谱果然绘得十分的详细，行走路线、里程、沿途重要的村镇以及当地的重要部落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王金保欣喜若狂，面向苍天，嘴里喃喃地叫道：“王、柏、吕三家列祖列宗在上，我们三家子孙坚持百有余年，终于找到了通往身毒国的道路。如此，我们终于不负朝廷使命了！”说罢，又转过身子，面向多吉兆娅，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多吉兆娅公主！”
申辅带着慕贞、慕良在路上走了十多天。可是他们由于人地生疏，语言交流困难，不但没有找到回蜀中的道路，反而沿着西南方向愈走愈远。只见沿途皆是蛮夷民族之人。所幸这里距离交趾还不是太远，慕贞、慕良还能够与蛮夷民族之人进行简单的语言交流。申辅也能够通过他们的交谈以及各种手势和面部表情当中，慢慢地捉摸到慕贞、慕良的部分意思了。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滇国西南的兰城。这里是蒲缥人的栖息之地，曾经是古代哀牢国的统治中心。在城中，申辅忽然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她衣着破烂，正在沿街乞讨。奇怪的是，妇人的相貌竟然与许黄玉依稀相似，颇为漂亮。她的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孩，大约十四五岁。小的是个男孩，约摸十来岁。男孩和女孩却长着金发碧眼，高高的鼻梁，白白的皮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类，不由得“咦”了一声。
慕贞、慕良诧异，又顺着申辅的眼光看了过去，这才知道申辅诧异的原因，于是连比带划地解释了半天，申辅方才明白，那两个孩子乃是身毒国中之人，这个女子应该还是中华人类。
申辅连指带划地向慕贞、慕良说，希望她们能够过去将那个妇人请过来。慕贞、慕良过去说了，那个妇人迟疑不决地带着孩子们跟了过来。
申辅道：“请问，你们是什么地方之人？”
那个妇人果然能够听懂申辅的语言，她说：“我本是夜郎国人，名叫多吉兆娅，十多年以前嫁到身毒国。不料惨遭祸乱，丈夫死了，我只得带着孩子们返回夜郎国。我的儿子叫拉兹，女儿叫玛丽。因为盘缠用尽，只得在这城中乞讨，倒让小官人见笑了。”说罢，便让拉兹和玛丽上前行礼。
拉兹和玛丽倒也乖巧，立即上前向申辅和慕贞、慕良鞠了一躬，又亲热地用汉语叫了“叔叔”和“阿姨”。
申辅问：“你娘家还有什么人？”
多吉兆娅道：“我的父亲尚在。”
申辅问：“你的父亲是谁？”
多吉兆娅道：“我的父亲便是夜郎国的国王多吉惠安。”
申辅问：“你既是夜郎国中之人，可是认识安氏夫人？”
多吉兆娅道：“她是我堂妹多吉兆姆的奶娘！你们可是认识她？”
申辅道：“我们并不认识她。但这两个女子却是她的师妹！”于是申辅将认识黎剑和慕贞、慕良的经过讲了。
多吉兆娅高兴地道：“我知道。当年南海浪沧客教导安氏夫人武功的时候，我还在家中呢！我们夜郎国许多武士的功夫都是‘南海浪沧客’教的！”
慕贞、慕良高兴地说：“对，我们可以找到师姐了！”
慕贞、慕良是用交趾语言说出来的，申辅不能听懂，多吉兆娅却听懂了。看见申辅莫明其妙的样子，多吉兆娅向他作了翻译。
慕贞、慕良高兴地道：“这就对了，我们可以结伴同行，由多吉兆娅给我们当个翻译，大家一起去到夜郎国。”
多吉兆娅听了，不胜欣喜。可是她想了一下，忽然道：“不对！我好像听说，安氏夫人因为反对多吉兆姆远嫁蜀国，已经离开了夜郎国，去到了苍山。”
申辅忙问：“苍山在什么地方？”
多吉兆娅道：“苍山便在叶榆城边。我们前往夜郎国，也要经过那里的。”
申辅这才放心。他带着众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下。他要了三个房间，慕贞、慕良住一间，多吉兆娅母子一间，申辅自己住了一间。
吃过晚饭，几人聚在一起闲聊。
申辅问：“多吉兆娅公主，你怎么去了身毒国？”
多吉兆娅道：“十七岁那年，一个叫辛格的身毒国人来到我们夜郎国中。他是一个巨商的儿子，爱好蜀锦、筇竹等中华物产，准备前往蜀中采购。”
申辅不由问道：“那身毒国距离蜀中多远？”
多吉兆娅道：“恐怕不下于万里路径吧！”
申辅又问：“他是怎么过来的？”
多吉兆娅道：“辛格为了前来蜀中，早就跟在那里做生意的人们学习过蜀中、夜郎、滇国、百越等地的简单语言。因此，他才能前来夜郎国。”
申辅又问：“你怎么嫁给了辛格呢？”
多吉兆娅道：“我父王对辛格不远万里前来中华经商十分感动，于是对辛格十分客气。谁知道辛格住了不久，就死乞白赖地向我求婚。”
慕良问：“这么一个异族之人，你和父王会同意吗？”
多吉兆娅道：“我本来不同意。父王却说，为了夜郎国，我必须嫁给辛格。我问为什么？父王说，我们夜郎国只是汉家王朝的一个藩国，而且过去已经被废黜了，只是因为王莽之乱，我们才宣布了恢复。现在汉家王朝已经恢复，夜郎国的存废就是个问题了。”
申辅疑惑地道：“国家兴亡与你个人的婚嫁有什么关系呢？”
多吉兆娅道：“父王说，大汉王朝的皇帝曾经想打通从夜郎国到身毒国之间的南方丝绸之路。你如果嫁了过去，将来就可以为打通这条道路提供方便，也就是相当于为大汉王朝当了一回使者。如果这样的话，将来夜郎国也就安全了！”
申辅不由得赞赏道：“不错，你作了大汉的使者，就和王昭君与匈奴和亲一般，也会在中华人类历史上流芳千秋。”
慕良问：“于是你就同意了？”她在心中想：“多吉兆娅嫁给身毒国的人算是和亲，那么我将来又算什么呢？”
多吉兆娅回答：“一个人活着不能光为自己，我是夜郎国的王族子孙，于是我只好答应。”
申辅问：“你们在身毒国遭遇了祸乱，丈夫也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多吉兆娅道：“身毒国人的信仰有两种，一种是所罗门教，一种是佛教。我们一家信仰佛教。一年以前，所罗门教与佛教发生了大冲突，我丈夫及其家人不幸在冲突中丧生。我只好带着孩子，随同几个做蜀锦、筇竹生意的蜀人返回夜郎国。”
申辅问：“那几个蜀人现在何处？”
多吉兆娅道：“昨晚我们刚刚到达兰城，就遇上了一伙强盗。他们掩护着我们逃了出来，他们有可能被强盗们杀死了。”
第二天，申辅让慕贞、慕良带上多吉兆娅母女，自己带上多吉兆娅的儿子，分别骑马上路。
又走了六七天，申辅一行来到了叶榆县城。叶榆县城乃是滇国的西南重镇，聚居了楚人、滇人、吐蕃、白族等蛮夷各族，但也有少许的汉人。
申辅想：“我们与这里的蛮夷民族语言不通，无论如何应当找个汉人的客栈住宿。”
他们去城中寻觅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一个长安客栈，并且规模较大。申辅走进去，店主张口便用汉语叫道：“客官，你们可是从北边过来的？”
申辅骤然听得汉人的语言，觉得分外的亲切，立即回答：“我们虽然不是从北边过来，但正是北边之人。你们可是我们汉族之人？”
店主道：“不错。这叶榆县城之中，只有我们这一家汉人开设的客栈。为了醒人耳目，我们特地打出了长安二字。我见你是汉人的装束，所以直接用了汉语招呼。”
申辅道：“我们六个人之中，这两个姑娘乃是交趾之人，那三个母子却是夜郎国人和身毒国人，只有我是个汉人。我与蛮夷之人交谈多有不便，如今住在你们这里，便如回了家一般。”
店主道：“我们开设这个客栈，正是为了汉人来往的方便。寻常的客人，我们也不大招待。”
申辅问：“店主如何称呼？”
那个店主道：“在下姓王，名金保。”
申辅问：“王掌柜因何来到了这个边僻蛮荒之地？”
王金保道：“外间说话不太方便，不如由在下作东，算是欢迎各位来到，大家边吃边谈。如何？”
申辅大喜，于是带了慕贞、慕良和多吉兆娅母子入内。
早有店小二将酒菜奉送室内。
酒过三巡，王金保问：“小官人，你祖籍哪里？姓甚名谁？因何到此？”
申辅道：“小人祖籍成都。姓申，名辅。这二位交趾姑娘是我的结义姐妹，她们叫慕贞、慕良。这位是夜郎国多吉兆娅公主，她的两个孩子叫拉兹和玛丽。”
王金保不由诧异地问：“你们这么多不同民族之人，怎么会走到一起来了？”
申辅只得将前后经过一一讲了。
王金保叹道：“原来如此！少侠乃是武林奇人，你们都是稀客，稀客！”
申辅道：“请问店主的籍贯？”
王金保道：“话来话长。当年张骞出使西域归来，向武帝说，臣听说从大食国往西南数千里，有个身毒国。身毒国中的蜀锦、筇竹是蜀人从夜郎国贩运过去的。于是武帝便派遣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三名官员，作为汉朝的使者，来到夜郎、滇国，要求打开从南方进入身毒、大食诸国的道路。”
申辅问：“他们成功了没有？”
王金保道：“谈何容易！那时候，夜郎国已经臣服了汉朝，他们也想帮助汉朝打开这条道路。可是，要从夜郎国进入身毒国，又必须经过滇国。滇国却拒绝了与汉朝的合作。后来，武帝派遣大将郭昌出兵西南，先后消灭了劳浸、靡莫等蛮夷民族，然后到达了滇国。这时候，滇王才主动地投降，并且得到了武帝的册封。武帝承认了他们的藩属地位，并且颁发给‘滇王之印’，允许他们世世代代统治滇国。”
申辅问：“于是这条道路就打通了？”
王金保道：“可是后来武帝死了，朝廷再也没有那样杰出的君王，滇国、夜郎国也被他们废除了，探索道路的事情就这样搁置了起来。元封二年，朝廷才在这里设置了个叶榆县。”
申辅问：“你们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王金保道：“我就是大汉使者王然于的后裔。柏始昌、吕越人的后裔也在这里。武帝死了以后，我们便与朝廷失去了联系，再也无法返回祖籍。尤其可笑的是，如今朝廷竟然因为王家与王莽有点亲族关系，从此不再信任我们了！”
申辅不由得叹息道：“你们为了国事，陷落异乡，还得不到朝廷的信任！”
王金保道：“个人休戚事小，国家强盛事大。虽然朝廷放弃了道路探索，但我们却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百多年来，我们还在不断地探索这条道路。现在我们已经查明，实际上这条道路至少已经存在上千年了，只不过一直只是在民间进行。”
申辅问：“何以只在民间进行呢？”
王金保道：“由于中原内部动乱不休，沿途的国家和民族都不相信中原王朝。只有百姓们才能打通相应的关节，走通这条道路。”
多吉兆娅忽然道：“这一条道路，拙夫已经绘得一张《身毒国道路图谱》在此。店主的先人既然身负着朝廷的使命，何不将它拿去献给朝廷！”
王金保听了，立即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图谱观看。那图谱果然绘得十分的详细，行走路线、里程、沿途重要的村镇以及当地的重要部落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王金保欣喜若狂，面向苍天，嘴里喃喃地叫道：“王、柏、吕三家列祖列宗在上，我们三家子孙坚持百有余年，终于找到了通往身毒国的道路。如此，我们终于不负朝廷使命了！”说罢，又转过身子，面向多吉兆娅，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多吉兆娅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