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三国无双之纵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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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秀才还是兵

新的一年于平淡中拉开帷幕,从辛锐大败曹操夺了豫州之后,各家诸侯再无动静,除了局部小规模的摩擦之外,都收敛手脚,仿佛怕被寒冷天气冻坏一般。就连一向嚣张的袁绍,也放缓了对幽州的进攻,龟缩在冀州。

    这年也是天子迁都临淄的第一个整年,因此正月期间刘协便下诏改年号为‘建安’,取建都改元,安定兴盛之意,越发活跃的刘协,在不同历史轨迹中做了件相同的事,深深印证了历史发展偶然中的必然。

    初春的小雨,淅淅沥沥洒在襄阳城上,为气势磅礴的襄阳蒙上一层轻纱,这个连接南北,贯穿东西的战略要冲,便如青色的猛兽,被汉江一截两段,构成了北樊城,南襄阳的襄樊大镇。

    襄樊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论它的地理位置,枢纽二字当仁不让。襄阳四面环山,位于汉江中游平原的正中央,西南为荆山,东南为大洪山,之间一条通往荆州的宜城通道,过南郡江陵直抵长江,向西可以扼守夷陵、秭归,将西川东进的出口牢牢把握住;东北面桐柏山,与大洪山之间要道,过章陵至随县,直达江夏,是沟通江淮平原与长江流域的重要通道,再向东可遥望合淝;襄阳以北是南阳盆地,东北方向,过伏牛山和桐柏山之间的方城通道,地近豫州,即可进入真正意义上的中原地带,再往东北,就到许昌;正北过郦国、析县、到商县,东都洛阳就在前方;西北经南乡、武关,翻山越岭可达长安;同样通过汉水、沔水,襄阳与汉中之地又有水路相接。

    可以说东汉十三州疆域之中,除了偏北的河北和偏东的青州、兖州、徐州,十有八九是襄阳可以通达的,其中就包括了洛阳、长安东西两都和历史上曹操挟持天子所在的新都许昌。

    这也就不奇怪曹操统一北方之后,为何会立刻对荆州采取闪电战,控制襄阳、南郡;刘备和孙权又为何都对荆州情有独钟,以至于联合抗曹之后,两家在荆州归属权的问题上争得死去活来,不可开交。

    襄阳城也是天下少有的大城,三面环水,一面环山,四面全长近二十里,城高墙厚,只护城河便有半里之宽,数丈深浅,共设六门,城楼、角楼巍峨不凡,瓮城、女墙整齐坚实,城上只垛堞就有数千个,当真易守难攻。

    这一年刘表五十五岁,已经从壮年时的意气风发、励精图治逐渐变得疑忌重重,沉溺声色。自从娶了蔡氏之女为继室,偏听偏信,以致大权旁落,内政由当地大族蒯氏独揽,军事则是尽皆归于蔡氏兄弟,荆州早已不复当年壮况。

    只是荆州远离中原,多年不曾遭受兵革之乱,因此虽然军备略显废弛,倒也歌舞升平,从面上只看到一派盛世繁荣的景象。

    自从襄阳城中去年新开一家‘集贤居’酒楼之后,其他酒肆饭店便再也没有先前那般火爆生意,原因无他,集贤居的酒好。掌柜何五三十多岁年纪,精明利索,平素总是一副笑脸,也算集贤居的一大招牌。

    杜康酒现下已经是全国闻名,并且北海政府开设商务司进行官卖,足量供应,并未对各地设置任何贸易壁垒,因此但凡有些资本的商贾都可以前去通过北海商务司签属的凭信进行贩售。

    虽说杜康酒如今并非奇货可居,只要能出得起钱,无论谁都能买到,但杜康酒亦有品级之分,襄阳市面上虽说酒家不少,但头锅杜康却只集贤居才限量有售,正是这点才叫其他酒家难以望其项背。据传闻这家掌柜和北海商务司总管甄远是远房的亲戚,因此每次进货时,总能从私底下得到几坛头锅杜康。

    襄阳城不乏名门望族、富商巨贾,有钱人不在少数,所以这集贤居的头锅杜康虽价值不菲,却总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不惜重金只为得到一盏美酒。

    因为数量有限,掌柜每日只拿出一坛头锅杜康,售完为止。只是如此倒也显不出集贤居特别之处,妙就妙在这坛酒有‘三白喝’。三白喝乃是指熟读经典、通晓古今者白喝,能独力搬动柜前大酒缸者白喝,襄阳书院的教授学者白喝。

    有了这个噱头,这集贤居每日门庭若市,上至达官显贵、巨商富贾,下至寻常百姓、寒门士子,都愿意来凑凑热闹,看看有没有能白喝这头锅杜康的。只是这年许时间以来,并没有哪个人够了白喝条件的,长此以往,这个噱头越发吊足了众人胃口。

    人大多都是喜欢热闹的,哪怕自己这辈子没什么希望白喝上一回头锅杜康,但仍是想看看哪个荆襄才俊够这个资格,仿佛看到别人实现了这个目标,比自己更值得高兴一般。

    这最后一个白喝的条件看似宽松,其实一点也不简单,襄阳书院招生极其严格,对于入学生员的遴选上一惯宁缺毋滥,所以能在学院任教或者读书的,都是百里挑一的才子贤士。

    作为荆襄的统治者,刘表虽然于政治军士方面越发昏聩,但毕竟自己本身就是个颇具才情的老牌士子,曾被世人成为“八俊”之一,可见其才学。

    因此对于学院的师资与招生,刘表始终不曾轻视,先是力邀当代大儒司马徽、宋忠做了首席教授,而后在学员的招收上,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入学考试,教授面试,甚至还需刘表亲自面试过后,才能进入书院学习。

    如此严苛的遴选制度,以致偌大的襄阳学院,师生总共不过十余人,可谓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若放在治世,襄阳书院不啻一所太学国子监,这里的学生毕业之后,便是做个一郡太守,只怕也是绰绰有余。所以这些人除了学问,便是于名声看的最重,不来聚贤居出这个风头,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集贤居酒楼声势如此之大,自然也惊动了襄阳高层,好在掌柜颇识时务,经常携带金钱美酒,于蔡府、蒯府上下打点,蔡氏兄弟都是些粗人,自然好糊弄,蒯良、蒯越二人却是颇有心计之辈,但细查之下,这家酒店并无任何不妥,掌柜何五也是地道的荆襄人氏,与北海甄远的确是远房亲戚不假,只是除了商务,并无其他来往。查无凭据,加上凭空得了这许多进贡,蒯氏兄弟也只好不了了之。

    这一日头晌,酒楼刚刚开门,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客人,这人二十五六年级,身高近八尺,紫棠面皮,剑眉虎目,面颐口阔,颇为强健的身躯看似一个武士,却穿一身红艳艳的锦绣团花大氅,显得颇不协调,腰间不佩玉,却挂了一只颇为精巧的铜铃,走起来丁当作响,只见他进门后四下望了一眼,挑了副坐头坐下。

    掌柜何五双目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换上一副职业式的笑容,疾走上前躬身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掌柜的,我听闻你家有三个白吃酒的规矩,不知是也不是?”这客人并不点酒菜,却笑问掌柜道,声音雄浑,震得何五耳鼓嗡嗡作响。

    “正是,这年余都未曾遇见够资格白喝的,不知客官是要文胜还是武胜?抑或是襄阳书院的学子?”何五仍旧微笑着,不温不火问道。

    “嘿,有些意思,我不是那劳什子学院的书生,但论文论武,都能喝上一樽。”这客人嘿嘿一笑,竟是大言不惭道。

    “既如此,客官请看。”何五走进柜台,搬出一坛头锅杜康,拍开泥封后,放在台上,而后指向柜台一侧那口巨大的酒缸道:“这口缸装满了酒,怕不有三五百斤,平素三五人也挪不动它,不知客官是先搬酒缸,还是先坐而论道?”

    那汉不再言语,只是转身脱掉大氅,扔到何五手中,只剩一身劲装,抬手挥了挥,浑身上下并无挂碍,信步走到酒缸前,一双猿臂环住缸肚,微屈双腿腰上叫力,并不见多费劲便将那硕大的酒缸搬了起来,抱住前后走了几步,这才慢慢将酒缸放回原位。

    取回大氅重新披好,拍了拍有些发愣的何五,那汉笑道:“如此便可饮一樽么?”

    “可以可以,快取大碗来,我与壮士把盏。”何五连忙吩咐伙计道,转头又对这汉笑道:“壮士既是第一个白喝此酒之人,便要多给一些,留个纪念。”

    接过何五亲手奉上的满满一大碗头锅杜康,那汉提鼻子闻了闻,大笑道:“端的是好酒,那就多谢掌柜盛情了。”说罢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不多时,这汉抹抹嘴道:“该试试我的文才了。我便给掌柜引经据典,讲讲这天下大势如何?”

    “愿闻客官高论。”何五见此时并没有其他客人进店,便侍立在这汉身前,洗耳恭听道。

    “你且坐下,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完,站着多累。”那汉挥挥手,示意何五坐下说话。

    何五只好谢了座,听那汉讲道:“就说说襄阳地理吧,这襄阳一镇,乃是荆州的门户。昔日楚国欲北上问鼎中原,襄阳城首当其冲,秦国兵出汉中,顺沔水而下,也是先要拿下襄阳,才能灭掉楚国,继而东进吴越。而今这天下,不论河北、中原还是江东、西川,谁能先拿下襄阳入主荆襄,谁便可以一统天下......”

    “客官噤声。要饮酒,请到后堂,这坛酒便都与客官饮了,千万莫要害了小店。”何五听那汉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一时间亡魂皆冒,慌忙起身一揖到地,颤抖着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