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细闻录
字体: 16 + -

7话 动荡的局势 钜鹿人张角的机遇

冀州,钜鹿郡,钜鹿县城,郊外。

    一、二、三,有三幢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土墙房屋。

    三幢房屋的大小都差不多,两米多宽、三米来长,屋顶均未覆盖瓦片,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一层茅草,虽说建在一处,不过三幢屋子并未相连,中间相隔了大概巴掌般大的距离,房屋的四周用简易的竹片围出了一圈异常简陋的栅栏。

    中间的那幢土墙房里。

    一张破烂不堪的木桌,桌上放着许多散乱的竹简,其间还参杂着一、两张有些陈旧且反复写上了许多字迹的纸张,竹简与纸张边上是一件破旧的长袍,长袍边放着一把有些钝了的斧头,仅看一眼就能发现这把斧头平时似乎很忙。

    桌前放着一把与木桌一样破烂不堪的木制椅子,椅子连靠背也没有,它的主人似乎很缺乏木材。

    紧挨着木桌的是仅用两块巨大石块支撑着的许多块参差不齐的木板,木板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枯黄茅草。一个身影正蜷缩着躺在木板床上,他身上盖着一床简易编织过的茅草被子。虽然屋外洒满了温暖的阳光,不过蜷缩在床上的人却轻微地颤抖着,他看上去应该有些冷。

    拉了拉身上的茅草被子,但是这一举动似乎并没有任何意义,他依旧在颤抖着。

    过了一小会儿,似乎是有些受不了了,他突然坐起身来,走到桌前将破烂的长袍套在了身上,紧接着缓缓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开始翻看着桌上的竹简。

    又过了一小会儿,已经身穿两件长袍的人依然是在不断地颤抖着,看来想依靠看书转移注意力的举动终是失败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迅速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门前的小土灶,虽然极力克制,但不争气的肚子却在此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他随之用右手捋了捋肚子,而后视线往上移,目光锁定住了放置于小土灶上的一口破烂不堪的铁锅。这人随后伸出手揭开了瘪瘪的锅盖,看到锅中空无一物时,他摇了摇头,紧接着在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也罢!我那两个弟弟去山里砍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家里的米也快没了,还是等他们回来再做饭吧。一直待在屋里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说不定病会好些。”说完后,这人迈步往“院子”外走去。

    这个被病痛与饥饿所围绕的人名叫张角,长相算不上英俊,身材有些许瘦弱,是个肚子里有些墨水的书生。

    ……

    张角孤零零地走了许久,眼前终是出现了些许稀稀落落的房屋,他看到3、4个村民聚集在一幢房屋前的空地上,看那交头接耳的模样,应该是在谈论着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张角迈步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张角已经走到村民们的附近,但那几个村民似乎是因为交谈得太过投入,又或者是被口中所谈论的事情偷走了他们那本来就不多也不强的警觉,大家都未注意到有人靠近,依旧在自顾自地探讨着。张角见状,没有做出打扰他们的举动,安静地站在人群身后竖耳倾听着。

    “你们听说了吗?大将军窦武打算反叛朝廷,已经兵败自杀了。”

    “哼!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整天就知道争权夺势,哪里有想过我们寻常百姓的难处,死了才好呢!死一个少一个!”

    “没错!全都该死!不过……我们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难道苍天已经死了吗?”

    “对苍天不敬的话,也亏你敢说!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你那都是迷信,若苍天真那么灵验的话,我们恐怕就不会受到这些苦难了。”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那些什么天啊、神啊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告诉你们,你们若再这样的话,肯定会有报应的!”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说我们的,关你屁事!若真有报应的话就让它来吧!我还正求之不得呢!现在都已经活不下去了。”

    “是啊!赋税越来越重,灾害也越来越多。我家今年种的麦子因为天干的缘故,产量极少!自家人吃都还不够,朝廷还收走了一大半,现在的米缸快空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我还不也是!前两天在山上抓到一只小野猪,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竟然遇到了官兵,二话不说就把我的野猪给收走了。本想着拿回家做成腊肉的,一顿饭放两三块到饭菜里,也够吃好一阵子了,而且吃起饭来也有味道多了。啧、啧!想想都流口水。”

    “你就别说了!我家都快一整年没吃上肉了。我那老妈子整天哼哼自己腰酸背痛,一直病在床上爬不起来。你好歹还闻过那只野猪的气味,不是?”

    “哪家不是也都如此,况且我们还是住在城外的下下等人,说不定哪天来了强盗,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你可别乱说!什么强盗不强盗的。”

    “唉……现在那些家伙折腾完了,接下来受苦的恐怕就是我们咯。”

    “是啊!今后的日子恐怕越来越难过了,这天下应该不会再有吉祥的日子了吧?”

    “咦?!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其中一个村民发现了正站在一旁倾听的张角,立刻有些紧张地问道。问完后,那个村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你不会是官兵吧?”

    “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官兵,只是刚好看到你们聚在这里谈话,一时好奇,所以就过来看看。”

    边说边摆了摆手,与发问者一样紧张的语气。

    其余的村民们在张角两人谈话时就已经迅速将张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刚才问话的村民身旁的一人紧接着开口说:“你不就是张家三兄弟中的老大张角吗?”这人说完后立刻将视线转向其余的村民,而后继续说:“你们别担心!这人我见过的,不是什么官兵,就一穷酸书生,整天捧着一卷破竹简,摇头晃脑的。”

    毫无掩饰的轻视言语。

    众人得知了身前的人并非官兵后都松了一口气,看向张角的目光都相继显露出了些许不屑,他们似乎对穷酸书生这一身份很是不喜。

    “哈……”

    轻微的笑声,尽是尴尬。

    “我还是先行离去了,你们继续聊吧。”

    话音落下,对着众人行了个作揖之礼,然后就转身往远处行去。

    “我说你也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吧?好歹大家还是邻居不是?”

    “哼!这些只会舞文弄墨的文人对这个社会一点帮助也没有!”

    “你也别这样说,若不是他们将思想分享给世人,那大家恐怕也只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躯壳罢了。”

    “思想?你就别再说笑了!现在这动荡的朝廷哪里还容得下思想呀?还不如勤快些,多种点粮食,也好上交给朝廷。”

    ……

    张角对于村民们听说自己是个书生时那略带鄙视的神情还是颇为在意的,他边走着边摇了摇头,刚想用叹气的举动缓解心中的不安,脑海中却突然回忆起了村民们的言论,他随即止住了前行的步伐,抬起头望向天空,竟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过了一小会儿后,张角将视线转向正前方,之后自言自语地说:“人们一直以来都将朝廷比作苍天,可现如今大家都觉得苍天已死,苍天……已死,天下不再拥有吉祥了。”张角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他正在努力地整理着脑海里有些纷乱的思绪。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角摇了摇头,将脸上那些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复杂的神情都尽数赶出了脸庞,之后迈出步伐,继续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