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兹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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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ue feb 10 09:12:35 cst 2009

    在小城曲径幽静的青石板小巷里,长生老爹被一支又一支迎面而来的队伍着实给吓坏了。尤其是那些全副武装,打着绑腿,带着头盔,面色严峻的国军。

    四年前,长生老爹放排八百里水路,来到澧水河下游的一座几十万人的大城市里,就曾经和他们打过交道,甚至和他们发生过激烈肢体上的冲突。原因就是当时,这些在长生老爹看来是一群没有教养、二流子的大兵,欺负他和他的伙计们是一群老实的外乡人,粗暴蛮横地没收了他们这趟辛苦得来的全部收入。更令长生老爹受辱的是:他们很好奇这群头顶青丝头帕的外乡人,那头上的玩意在如何缠上去的,于是他们便用刺刀威胁逼使着这群乡下人当众给他们表演包脑袋,供他们取乐。当晚,长生老爹和他的儿子满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安排伙计们现行一步后。便手持柴刀,打着赤脚,猫着腰蹑手蹑脚,在月儿西沉的那一刻,闯进了水上检查站,手举柴刀一顿乱砍,屋子里瞬间乱成一团,鬼哭狼嚎。等这些大兵们清醒过来,端着火器气急败坏地四处寻找他们父子俩的时候,此时长生老爹和他的儿子满福正在水下像鱼儿一样游得正欢。

    现在的长生老爹生怕被他们认出来,自始至终就没有把头抬上来过,直到这群大兵消失在转弯抹角的青石板小巷好久以后,他才敢偷偷地打量四周。而这时,又一群着青布长衫,披三挂四,拖着鸟铳,闹哄哄的队伍迎面而来,他们是赵四爷的狗腿子,好称义勇团,其是是当地一群好吃懒做,地痞无赖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毕兹卡口中的鸦片鬼。红军进城时,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当国军大驾光临,他们就像阴魂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张牙舞爪、神气活现,自持有国军撑腰,欺行霸市,是无恶不作。

    向太医只因他的祖上几百年前在朝廷做过事,并且给当朝皇帝治愈过什么疑难杂症,故这个“太医”御号一直在他家族世代沿袭至今,人们叫着也顺口,也没有谁在意他们家的子孙后代是否承受得起这个沉甸甸的称号。

    可如今向太医的府上大门紧锁,门前的两头大石狮东倒西歪,全没了往日的威风。匆匆赶来的长生老爹被眼前破败的景象一下给弄傻眼了,他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被族人视为在世华佗的向太医的一家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长生老爹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从大石上狮后面的草丛里爬出来的家伙把他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个浑身脏兮兮,像一团杂草的家伙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哇哇”地大哭起来。

    许久,许久,长生老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认出了这个蓬头垢面的家伙正是向太医家唯一的儿子木莲,一个跟他小儿子俞连幼时的小伙伴,曾经嚼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皮肤皎白嫩肉的公子哥,可如今……。

    “木莲,你老爹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这个涉世不深的少年吓坏了,从他那断断续续、只言片语和胡乱地对着远处的城楼指指点点,长生老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那些挂在城楼上,面目狰狞,一直在滴淌着血水的头颅,长生老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其中有一颗头颅就是自己同族好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