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十面埋伏
树林里，张成相和张裕父子相捱着伏在新垒成的土坎后面，窥视着山谷。张卫和张良伏在一旁，其他黑熊队员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屏声静气地等候着张成相的号令。火枪、缴获的三八大盖步枪、老式汉阳造步枪、弩弓一齐上阵，每人还配有一把大刀，大刀也是各式各样的，刀刃细长的克钦长刀、刀刃较宽的景颇大刀和柳叶形的长柄弯刀，只要能砍杀敌人的利器，黑熊队员都带在身边，与日本鬼子战斗，子弹不够用，长刀短刀也是杀敌的好武器。
山谷里日军的动向，张成相父子都已经看在眼里，日军架起了六零迫击炮，机枪手也到前面来了，但日军还没有开炮，张成相就耐心地等待着，他与西坡的高杰已经约定，向日军开火的时机，他打出第一枪，西坡埋伏的黑熊队员才接着开火。
按照麻干的报告，日军走在最前面的士兵距离昨夜村民布下的陷坑还有几十步远，张成相还不想扰动日军，他要让日军继续向前，闯到陷坑边缘，再攻击日军让其在慌乱中跌进陷坑。可是突然出现的状况，令张成相十分棘手了。他的妻子骑着海溜马现身出来走在了日军士兵最前面，这是张成相最担心的，他曾推想过岗山会采用最卑鄙的手段就是利用妻子开路，这事果然发生了。
“老天爷哪，你太残酷了！”张成相急惶惶地说。“裕儿，看你母亲，好象绑在了马背上，如何是好？”
“父亲，我娘遭罪，为儿的怎能袖手旁观，我要去救母亲！”
张成相手上拉满的弓弦放松了，说：“裕儿，小鬼子真卑鄙！”
张裕挺刀站起身，大声喊：“娘，我来救你！”
张成相跃起身，抱住张裕：“裕儿，要冷静，你娘喊话了，她不希望你去冒险！”
张裕挣扎着，张成相力量不敌张裕，张裕极力想挣脱父亲的手，恍惚地说：
“我娘，那是我亲娘，父亲别拦我！”
“二哥，不能冲动，婶娘让多少小鬼子押着，冲下去是送死！”张卫说。
“二弟，小鬼子让婶娘走在最前面，就是想引诱我们冲下山乘机收拾我们，我们不能上当！”张良说。
张卫和张良一边说话一边拥上来，与张成相一起把张裕制住，把张裕簇拥到土坎后面，匍伏下来，张裕总算冷静下来了，呼哧呼哧地喘一阵粗气，然后说：
“父亲，咋办呀，不能不管我的娘亲！”
张成相稳住了张裕，沉思起来，喃喃自语着：“裕儿，让我想想办法！”
“父亲，我要救我亲娘哪！”张裕撕心裂肺般地叫喊。“就是死，我也陪我娘一起死！”
轰！轰！日军炮兵朝着树林开炮了，先是向西坡发射三发炮弹，紧接着再向东坡发射三发炮弹，炮弹连续在东西坡的树林里爆炸，炸断了树枝，掀翻了几棵小树，但炮弹落在离阵地还有二十步远的地方，对潜伏在山林中的黑熊队员还不构成威胁。日军很狡诈，发射一轮炮弹后，紧接着是用机枪向两边的树林里扫射，并且是自下而上的逐步进行扫射，企图以炮弹和机枪子弹消灭埋伏在树林中的黑熊队员。岗山打的如意算盘是炮轰和扫射一片山林，觉得安全了才推进一段路，直进贺栗寨。
“张裕，告诉你的父亲，带着亲戚邻居的弟兄们快走，不要管我！”
张太太的呐喊真情实意，尾音拖得很长，这样的声音完全象母亲为身体有疾的儿女叫魂那样充满哀求和企盼，只要能让亲人平安，做母亲的愿意把一切罪责来承担。
“兄弟们，各就各位，瞄准小鬼子的脑袋打！”张成相再也顾不得身边的年轻人是侄儿男女或儿子孙儿了，统统以“弟兄”相称。“小鬼子还有花招的，看他们识不识得景颇人的陷阱！”
“大叔，炮兵又在调整炮管，小鬼子还要打炮！”张卫说。
“鬼子离陷坑不多了，小鬼子不会发现山路中间有陷坑！”勒约说。
“狗日的小鬼子，又催促野枝虫牵着马向前走啦，婶娘，小心陷阱哪！”张良惊讶地说。
“牵马的小鬼子，不要做呆子，走路边，再走向路边一点！”勒约说。
“夫人，我的爱人，为夫眼见你受难却救不得，我愧对你呀！”张成相忧伤地说。
“父亲，你说要开火杀鬼子，快下命令呀！”张裕催促说。
“裕儿，情形很不利你母亲，不能开枪。等等，再等等看！”张成相说。
黑熊队员们散开了，各自退守自己的岗位，摆好自己的武器，密切注视着山下道路上的日军。张裕情绪稳定了下来，默默地匍匐在土坑里抹眼泪。
张成相按兵不动，自有他的道理，盲目冲下山坡去救妻子，为一个人会丧失许多年轻人的生命，他能猜到妻子的心思，妻子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救儿子张裕的时候，打了岗山个措手不及，那是乱中取胜。今天的状况完全不同了，岗山是有备而来，采用的是步步为营的策略，从炮兵打炮，机枪扫射可以明显地看出，日军要以他们充足的弹药和优势火力对道路两边山坡上的树林进行地毯式的轰击，不让黑熊队员有藏身之处。
张成相趴在地坑里，看到儿子张裕抹眼泪，他的鼻子也发酸，他起身站到两棵松树身的中间，凝神俯瞰着山谷里的情景。他极力阻止张裕下山救母亲，他想到了长子张富，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再不能失去张裕了。妻子正在岗山手里，前途未卜，接连失去亲人的打击，再刚强的男子汉也难以承受。
“夫人，万一你有不测，你先走一步，黄泉路上我会来寻你，下辈子我们还是一家人！”
这时候，张梅和奎英急急忙忙从树林里跑来，跑到张成相身旁停下脚步，两个姑娘跑得气喘嘘嘘的，额头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两颊彤红。两人似乎都气鼓鼓的，好象有怨气要撒出来。张梅不等气息平定下来，边喘粗气边说：
“爹，你愣着干什么，发兵呀，快快冲下山去救我娘呀！”
“张大叔，婶娘在鬼子手里，我们冲下山去，救出婶娘！”奎英也急惶惶地说。
张成相看看女儿张梅，又望望奎英，摇摇头，说：
“小梅，奎英，我的好孩子，我何尝不想去救人，可是我不能够啊！”
“爹，我娘受苦，捆绑在马背上，生不如死，你是见死不救！”张梅气冲冲地说。
“大叔，你不敢去，让我和张姐姐去！”奎英说。
“哼，两个丫头，怎么这样说话！”张成相气得紧咬牙关，挥起手掌拍在松树上，抖下一阵落叶。“梅儿，你以为爹爹怕死吗，那好，你们睁大眼睛看着，爹爹一人下山，与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救不了你娘，我也甘愿与你娘死在一起，黄泉路上我和你娘一起去照顾你大哥！”
张成相说完手提大刀，撒腿就跑，身子在树林间穿梭，犹如猛虎下山的气势。张裕、张卫、张良和勒约见势不对，一齐跃起身堵住张成相的去路。
张裕正面堵住父亲，吼道：
“父亲，刚才我冲动，你劝阻了我，你是队长，是长辈，你也胡来？”
“大叔，不行呀，你要我们冷静，你却糊涂了！”张卫说。
“张卫，你听小梅说话了吧，说我见死不救，我能不火气攻心吗？”张成相说。
“大叔，真要去救婶娘，我们一起去！”张良说。
勒约、麻干和几个景颇汉子围向张成相，勒约首先发话道：
“张队长，我愿随你下山，去救张大婶！”
“张队长，我们愿随你下山，杀个鬼子够本，杀两个就赚啦！”麻干说。
“名位弟兄，大家冷静，不能鲁莽。”张裕扫视着大伙说。“父亲，千兵望一将，你不能干瞎事。小梅，你和奎英走开，别来这里添乱！”
张梅和奎英都意识到刚才说的话刺激了张成相，差点酿成灾祸，两人退后缄默不语了。
张成相抬眼注视着儿子张裕片刻，终于冷静下来，慢慢地说：
“弟兄们，我们下山，正中了小鬼子岗山的诡计。我们只有守住山头，让鬼子前进不得，山寨才得平安。散开吧，各归各位，注意隐蔽，敌人刚才打了炮，还会再打，我们必须散开！”
“张梅，你过来，你来干什么，你真多事！”张裕喊道。
“二哥，别说了，我知道错了，请爹爹原谅！”张梅远远地站在树下说。
“知道错啦，就滚回寨里去，女人，别来阵地上，麻烦！”张裕气冲冲地说。
“二哥，今天你怎会这么凶巴巴的呀，奎英，我们走！”张梅说。
“梅儿，爹爹不会怪你，你和奎英回山寨，告诉麻都大叔，千万不要盲目出兵！”张成相说。
“爹，女儿记住了。”张梅拉着奎英的手转身就走。“走，奎英，今天的男子汉惹不得！”
张成相挥挥手中的大刀，气昂昂地挺立在阵地上，严肃地说：
“传我军令，鬼子未到阵地下，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寨规从事！”
“爹，快趴下，小鬼子又打炮了！”张裕大声喊。“西坡、西坡那边遭殃了啦！”
山谷里日军的动向，张成相父子都已经看在眼里，日军架起了六零迫击炮，机枪手也到前面来了，但日军还没有开炮，张成相就耐心地等待着，他与西坡的高杰已经约定，向日军开火的时机，他打出第一枪，西坡埋伏的黑熊队员才接着开火。
按照麻干的报告，日军走在最前面的士兵距离昨夜村民布下的陷坑还有几十步远，张成相还不想扰动日军，他要让日军继续向前，闯到陷坑边缘，再攻击日军让其在慌乱中跌进陷坑。可是突然出现的状况，令张成相十分棘手了。他的妻子骑着海溜马现身出来走在了日军士兵最前面，这是张成相最担心的，他曾推想过岗山会采用最卑鄙的手段就是利用妻子开路，这事果然发生了。
“老天爷哪，你太残酷了！”张成相急惶惶地说。“裕儿，看你母亲，好象绑在了马背上，如何是好？”
“父亲，我娘遭罪，为儿的怎能袖手旁观，我要去救母亲！”
张成相手上拉满的弓弦放松了，说：“裕儿，小鬼子真卑鄙！”
张裕挺刀站起身，大声喊：“娘，我来救你！”
张成相跃起身，抱住张裕：“裕儿，要冷静，你娘喊话了，她不希望你去冒险！”
张裕挣扎着，张成相力量不敌张裕，张裕极力想挣脱父亲的手，恍惚地说：
“我娘，那是我亲娘，父亲别拦我！”
“二哥，不能冲动，婶娘让多少小鬼子押着，冲下去是送死！”张卫说。
“二弟，小鬼子让婶娘走在最前面，就是想引诱我们冲下山乘机收拾我们，我们不能上当！”张良说。
张卫和张良一边说话一边拥上来，与张成相一起把张裕制住，把张裕簇拥到土坎后面，匍伏下来，张裕总算冷静下来了，呼哧呼哧地喘一阵粗气，然后说：
“父亲，咋办呀，不能不管我的娘亲！”
张成相稳住了张裕，沉思起来，喃喃自语着：“裕儿，让我想想办法！”
“父亲，我要救我亲娘哪！”张裕撕心裂肺般地叫喊。“就是死，我也陪我娘一起死！”
轰！轰！日军炮兵朝着树林开炮了，先是向西坡发射三发炮弹，紧接着再向东坡发射三发炮弹，炮弹连续在东西坡的树林里爆炸，炸断了树枝，掀翻了几棵小树，但炮弹落在离阵地还有二十步远的地方，对潜伏在山林中的黑熊队员还不构成威胁。日军很狡诈，发射一轮炮弹后，紧接着是用机枪向两边的树林里扫射，并且是自下而上的逐步进行扫射，企图以炮弹和机枪子弹消灭埋伏在树林中的黑熊队员。岗山打的如意算盘是炮轰和扫射一片山林，觉得安全了才推进一段路，直进贺栗寨。
“张裕，告诉你的父亲，带着亲戚邻居的弟兄们快走，不要管我！”
张太太的呐喊真情实意，尾音拖得很长，这样的声音完全象母亲为身体有疾的儿女叫魂那样充满哀求和企盼，只要能让亲人平安，做母亲的愿意把一切罪责来承担。
“兄弟们，各就各位，瞄准小鬼子的脑袋打！”张成相再也顾不得身边的年轻人是侄儿男女或儿子孙儿了，统统以“弟兄”相称。“小鬼子还有花招的，看他们识不识得景颇人的陷阱！”
“大叔，炮兵又在调整炮管，小鬼子还要打炮！”张卫说。
“鬼子离陷坑不多了，小鬼子不会发现山路中间有陷坑！”勒约说。
“狗日的小鬼子，又催促野枝虫牵着马向前走啦，婶娘，小心陷阱哪！”张良惊讶地说。
“牵马的小鬼子，不要做呆子，走路边，再走向路边一点！”勒约说。
“夫人，我的爱人，为夫眼见你受难却救不得，我愧对你呀！”张成相忧伤地说。
“父亲，你说要开火杀鬼子，快下命令呀！”张裕催促说。
“裕儿，情形很不利你母亲，不能开枪。等等，再等等看！”张成相说。
黑熊队员们散开了，各自退守自己的岗位，摆好自己的武器，密切注视着山下道路上的日军。张裕情绪稳定了下来，默默地匍匐在土坑里抹眼泪。
张成相按兵不动，自有他的道理，盲目冲下山坡去救妻子，为一个人会丧失许多年轻人的生命，他能猜到妻子的心思，妻子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救儿子张裕的时候，打了岗山个措手不及，那是乱中取胜。今天的状况完全不同了，岗山是有备而来，采用的是步步为营的策略，从炮兵打炮，机枪扫射可以明显地看出，日军要以他们充足的弹药和优势火力对道路两边山坡上的树林进行地毯式的轰击，不让黑熊队员有藏身之处。
张成相趴在地坑里，看到儿子张裕抹眼泪，他的鼻子也发酸，他起身站到两棵松树身的中间，凝神俯瞰着山谷里的情景。他极力阻止张裕下山救母亲，他想到了长子张富，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再不能失去张裕了。妻子正在岗山手里，前途未卜，接连失去亲人的打击，再刚强的男子汉也难以承受。
“夫人，万一你有不测，你先走一步，黄泉路上我会来寻你，下辈子我们还是一家人！”
这时候，张梅和奎英急急忙忙从树林里跑来，跑到张成相身旁停下脚步，两个姑娘跑得气喘嘘嘘的，额头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两颊彤红。两人似乎都气鼓鼓的，好象有怨气要撒出来。张梅不等气息平定下来，边喘粗气边说：
“爹，你愣着干什么，发兵呀，快快冲下山去救我娘呀！”
“张大叔，婶娘在鬼子手里，我们冲下山去，救出婶娘！”奎英也急惶惶地说。
张成相看看女儿张梅，又望望奎英，摇摇头，说：
“小梅，奎英，我的好孩子，我何尝不想去救人，可是我不能够啊！”
“爹，我娘受苦，捆绑在马背上，生不如死，你是见死不救！”张梅气冲冲地说。
“大叔，你不敢去，让我和张姐姐去！”奎英说。
“哼，两个丫头，怎么这样说话！”张成相气得紧咬牙关，挥起手掌拍在松树上，抖下一阵落叶。“梅儿，你以为爹爹怕死吗，那好，你们睁大眼睛看着，爹爹一人下山，与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救不了你娘，我也甘愿与你娘死在一起，黄泉路上我和你娘一起去照顾你大哥！”
张成相说完手提大刀，撒腿就跑，身子在树林间穿梭，犹如猛虎下山的气势。张裕、张卫、张良和勒约见势不对，一齐跃起身堵住张成相的去路。
张裕正面堵住父亲，吼道：
“父亲，刚才我冲动，你劝阻了我，你是队长，是长辈，你也胡来？”
“大叔，不行呀，你要我们冷静，你却糊涂了！”张卫说。
“张卫，你听小梅说话了吧，说我见死不救，我能不火气攻心吗？”张成相说。
“大叔，真要去救婶娘，我们一起去！”张良说。
勒约、麻干和几个景颇汉子围向张成相，勒约首先发话道：
“张队长，我愿随你下山，去救张大婶！”
“张队长，我们愿随你下山，杀个鬼子够本，杀两个就赚啦！”麻干说。
“名位弟兄，大家冷静，不能鲁莽。”张裕扫视着大伙说。“父亲，千兵望一将，你不能干瞎事。小梅，你和奎英走开，别来这里添乱！”
张梅和奎英都意识到刚才说的话刺激了张成相，差点酿成灾祸，两人退后缄默不语了。
张成相抬眼注视着儿子张裕片刻，终于冷静下来，慢慢地说：
“弟兄们，我们下山，正中了小鬼子岗山的诡计。我们只有守住山头，让鬼子前进不得，山寨才得平安。散开吧，各归各位，注意隐蔽，敌人刚才打了炮，还会再打，我们必须散开！”
“张梅，你过来，你来干什么，你真多事！”张裕喊道。
“二哥，别说了，我知道错了，请爹爹原谅！”张梅远远地站在树下说。
“知道错啦，就滚回寨里去，女人，别来阵地上，麻烦！”张裕气冲冲地说。
“二哥，今天你怎会这么凶巴巴的呀，奎英，我们走！”张梅说。
“梅儿，爹爹不会怪你，你和奎英回山寨，告诉麻都大叔，千万不要盲目出兵！”张成相说。
“爹，女儿记住了。”张梅拉着奎英的手转身就走。“走，奎英，今天的男子汉惹不得！”
张成相挥挥手中的大刀，气昂昂地挺立在阵地上，严肃地说：
“传我军令，鬼子未到阵地下，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寨规从事！”
“爹，快趴下，小鬼子又打炮了！”张裕大声喊。“西坡、西坡那边遭殃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