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无所畏慎
张梅吹着牛角号走到家门口，呜呜的号角声已从张梅家的大院飞出，飘向昔甫村的上空，传到每一户村民家里。号角声就是对村民的召唤，也就是战斗的动员令，昔甫村的民众听到号角的召唤，立刻会手握长刀、肩挎火枪或者提着从景颇人那里得到的桑木弩箭赶到了张梅家大门外有球场那么大的场地上集合，听候吹号人的命令。尽管几十年前为配合贺栗寨与英印远征军开战吹响号角召集过练兵后，许多年没有战事号角再响过了，但牛角号的声音一直在村民的心间流传，是昔甫村人的一种不可磨灭的传统记忆，它已经渗透进了村民们的血液里。张梅深信，她今天早晨吹响的号角，照样能集合村寨里的所有村民。她走到家门口时，让送牛角号的大叔出了家门，她却转身过来，对紧紧跟在她身后的貌吞芸，以命令的口吻说：
“吞芸，你回去，照顾好两个母亲，不要出门，打鬼子，表姐带着小伙子们去就行！”
“表姐，刚才你还说，打日本鬼子，要男女老少齐动员的！”貌吞芸说。
“我大哥张富说，上战场只需要男子汉，女人看好家，必要时躲起来！”张梅说。
“表姐，你不也是女人吗？”貌吞芸有些不服气地说。
“吞芸，你还小，快回去，我要锁大门了！”张梅说。
“表姐，你有些霸道！”貌吞芸转过身说。“我能射箭啦，真是小看人！”
“我今天就是要霸道，不让鬼子兵进我的家门！”
张梅转身走出家门，顺手拽过两扇门板，扣上大铁锁锁住了大门，把貌吞芸姐弟、狄美、山官夫人和母亲锁在了家里。她回身看时，十几个握刀、扛枪的三十岁左右的村民已经在场地上列队，但村民的队列很不整齐。家门外，张梅站在台阶上，扫视着村民们。她把牛角号挎在肩上背着，眼看着陆陆续续提着刀枪赶来的村民，不停地加入到场地上的队伍中去。
张梅仔细看了一下，不见张卫的身影，她在嘴唇边嘀咕道：
“张卫哥呢，难道他临阵脱逃啦？或许，他有重要的消息要赶去报告父亲！”
晴天的早晨，天格外的蓝，云格外的白。红日照在场地上一片亮堂，清新的空气里洋溢着从松树林里飘逸而来的松脂的芳香气息。
张梅站在高几尺高的台阶上，一株香果树为她遮住了耀眼的太阳光芒，但从树杈间透下来的朝阳光辉，照样映红了她的脸庞，她一副盛气凛然的样子。
“张梅丫头，是你吹响的号角呀，你应该知道，昔甫村的号角是不能随便吹的。号角响，提刀枪。你快告诉我们，是不是真有敌人来犯，我们都带上了刀枪，哪里是战场？”一个中年男人说。
“是呀，小梅，村里人都说要提防日本鬼子，是不是真有鬼子来啦！”另一个男人说。
“侄姑娘，你快说话，你爹不在家里，我们愿意听你的，你指哪我们去哪！”中年男人说。
“乡亲们，你们说对了，真有日本鬼子来啦，鬼子要从西边进村，我们该怎么办？”张梅确实愣怔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其实是她想到了很多象是将军要激励士兵勇敢地走向战场奋勇杀敌的话，但她不知该怎样开头，也觉得自己并不没有将军那样的鼓动口才，于是她只得平平淡淡说几句大实话。“大家跟我走，我们去村西口堵住日本鬼子，不能让鬼子兵进村抓女人，烧我昔甫村的房屋！”
“小梅，你只背一个号角，不拿刀枪怎样打鬼子，我给你一把大刀拿着！”中年男人说。
“好吧，给我刀，危急时刻我要跟日本鬼子拼命的！”张梅说。
“好样的，小梅丫头，你真有些大将的风范！”中年男人说。
“大叔，我当不了将军，但我能象个勇士那样冲锋陷阵，乡亲们，跟我走！”
张梅接过中年男人递给她的长刀，挥了几下跳下台阶，呼喊一声沿着昔甫村宽阔的巷道走出去，昔甫村集合起来的三十来个村民手执刀枪跟随着张梅。这支村民队伍既成队列而又不太齐整，看似散漫而又行动有序。从前，昔甫村这样的队伍被称作练兵，那还是明朝年间从中原来的祖宗们平定边乱后响应朝廷号召就地留下来屯兵戍边时传下来的称谓了。练兵每年都要集中操练，是训练有素的农民军。
“乡亲们，鬼子进村了，大家不要怕，我们人多，大家听我的指挥行动！”张梅说。
“侄女儿，你小看我们这些男子汉老爷们了，害怕小鬼子的不敢出家门啦！”中年男人说。
张梅带领村民们只走了几十步，迎面撞上了进村的日军小队。她一挥手，村民们立刻停下脚步，四、五个人站成一排，散散漫漫地占满了村巷。村巷两边有房屋，也有菜园，灰白色的乱石砌成了围墙。张梅站在前排，紧握那把长刀，怒视着迎面走来的日军士兵。
对面，日军士兵捧着枪，迈步走来，有几个士兵哗啦几声拉响了枪栓。
佐藤气昂昂地走向前来，身边跟着精瘦的张雷，张雷见了张梅，眼睛一亮，指着张梅说：
“佐藤太君，站在前面的那个姑娘，就是张成相队长漂亮的女儿！”
“哟嘻，张朋友的真有眼光，张成相的女儿真的是个美人！”佐藤窃笑一下，盯着张梅说。“张朋友，小美人既然是你的心肝宝贝，就叫她不要挡着皇军的路！”
“张梅，你听到啦，你让开路吧，皇军进村只要找到山官夫人！”张雷说。
佐藤点点头表示赞同张雷的意思，但张梅和村民没有让路的意思，佐藤又说：
“姑娘，你的不够聪明，砍刀破枪挡不住大日本帝国军队。这叫什么，螳臂挡车？嗬嗬！”
张雷在一旁陪着笑了一笑，说：“嗯，太君，他们也可叫做用鸡蛋撞石头！”
佐藤挥手示意，要日军士兵站定不可妄动，双方对峙着，村民们毫不示弱，紧握着手上的刀枪。
“乡亲们，日本鬼子不出村，我们决不后退半步！”张梅说。
“跟小鬼子拼了吧，先下手的为强，我们三个对一个！”中年男人说。
“大叔，冷静，我们决不先动手！”张梅说。
佐藤转了一个念头，在张雷耳畔嘀咕一阵，张雷向前几步，清清嗓子，伸长了脖子，说：
“乡亲们，弟兄们，大家听着，佐藤太君是来拜访张夫人和山官夫人的，太君没有恶意。没有大家的事嘛，都散开回家破柴做饭去吧。佐藤太君知道贺栗寨麻都山官的夫人就在张队长家里，太君只想去那里看望一下张队长的太太和麻都山官的夫人。太君说，皇军今天要进贺栗寨去慰问山官老爷和夫人，可是山官夫人不在贺栗寨，太君有意来请山官夫人回贺栗寨去。张梅，明白了吗，让开路啊！”
“张雷，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成了日本人的狗腿子呀，好可怜了！”张梅说。
“张梅，我是为了你，才带着皇军来昔甫村的！”张雷眼巴巴望着张梅说。
“张雷，我是堂堂正正的人，你是狗，我听不懂狗说的话！”张梅说。
“张梅，太君给你脸你不要，你要找死，我请皇军连你的老家也烧了！”张雷气急败坏地说。
突然，巷道边菜园的矮墙后面嘣的响了一声，紧接着一支箭“嗖”射出，从佐藤耳畔掠过，射中一名日军士兵的咽喉，那日军士兵腾跳一下向后仰倒，跌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八格，射毒箭的，死了死了的！”佐藤拔出指挥刀指着菜园吼道。“统统的死了的，开火！”
“吞芸，你回去，照顾好两个母亲，不要出门，打鬼子，表姐带着小伙子们去就行！”
“表姐，刚才你还说，打日本鬼子，要男女老少齐动员的！”貌吞芸说。
“我大哥张富说，上战场只需要男子汉，女人看好家，必要时躲起来！”张梅说。
“表姐，你不也是女人吗？”貌吞芸有些不服气地说。
“吞芸，你还小，快回去，我要锁大门了！”张梅说。
“表姐，你有些霸道！”貌吞芸转过身说。“我能射箭啦，真是小看人！”
“我今天就是要霸道，不让鬼子兵进我的家门！”
张梅转身走出家门，顺手拽过两扇门板，扣上大铁锁锁住了大门，把貌吞芸姐弟、狄美、山官夫人和母亲锁在了家里。她回身看时，十几个握刀、扛枪的三十岁左右的村民已经在场地上列队，但村民的队列很不整齐。家门外，张梅站在台阶上，扫视着村民们。她把牛角号挎在肩上背着，眼看着陆陆续续提着刀枪赶来的村民，不停地加入到场地上的队伍中去。
张梅仔细看了一下，不见张卫的身影，她在嘴唇边嘀咕道：
“张卫哥呢，难道他临阵脱逃啦？或许，他有重要的消息要赶去报告父亲！”
晴天的早晨，天格外的蓝，云格外的白。红日照在场地上一片亮堂，清新的空气里洋溢着从松树林里飘逸而来的松脂的芳香气息。
张梅站在高几尺高的台阶上，一株香果树为她遮住了耀眼的太阳光芒，但从树杈间透下来的朝阳光辉，照样映红了她的脸庞，她一副盛气凛然的样子。
“张梅丫头，是你吹响的号角呀，你应该知道，昔甫村的号角是不能随便吹的。号角响，提刀枪。你快告诉我们，是不是真有敌人来犯，我们都带上了刀枪，哪里是战场？”一个中年男人说。
“是呀，小梅，村里人都说要提防日本鬼子，是不是真有鬼子来啦！”另一个男人说。
“侄姑娘，你快说话，你爹不在家里，我们愿意听你的，你指哪我们去哪！”中年男人说。
“乡亲们，你们说对了，真有日本鬼子来啦，鬼子要从西边进村，我们该怎么办？”张梅确实愣怔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其实是她想到了很多象是将军要激励士兵勇敢地走向战场奋勇杀敌的话，但她不知该怎样开头，也觉得自己并不没有将军那样的鼓动口才，于是她只得平平淡淡说几句大实话。“大家跟我走，我们去村西口堵住日本鬼子，不能让鬼子兵进村抓女人，烧我昔甫村的房屋！”
“小梅，你只背一个号角，不拿刀枪怎样打鬼子，我给你一把大刀拿着！”中年男人说。
“好吧，给我刀，危急时刻我要跟日本鬼子拼命的！”张梅说。
“好样的，小梅丫头，你真有些大将的风范！”中年男人说。
“大叔，我当不了将军，但我能象个勇士那样冲锋陷阵，乡亲们，跟我走！”
张梅接过中年男人递给她的长刀，挥了几下跳下台阶，呼喊一声沿着昔甫村宽阔的巷道走出去，昔甫村集合起来的三十来个村民手执刀枪跟随着张梅。这支村民队伍既成队列而又不太齐整，看似散漫而又行动有序。从前，昔甫村这样的队伍被称作练兵，那还是明朝年间从中原来的祖宗们平定边乱后响应朝廷号召就地留下来屯兵戍边时传下来的称谓了。练兵每年都要集中操练，是训练有素的农民军。
“乡亲们，鬼子进村了，大家不要怕，我们人多，大家听我的指挥行动！”张梅说。
“侄女儿，你小看我们这些男子汉老爷们了，害怕小鬼子的不敢出家门啦！”中年男人说。
张梅带领村民们只走了几十步，迎面撞上了进村的日军小队。她一挥手，村民们立刻停下脚步，四、五个人站成一排，散散漫漫地占满了村巷。村巷两边有房屋，也有菜园，灰白色的乱石砌成了围墙。张梅站在前排，紧握那把长刀，怒视着迎面走来的日军士兵。
对面，日军士兵捧着枪，迈步走来，有几个士兵哗啦几声拉响了枪栓。
佐藤气昂昂地走向前来，身边跟着精瘦的张雷，张雷见了张梅，眼睛一亮，指着张梅说：
“佐藤太君，站在前面的那个姑娘，就是张成相队长漂亮的女儿！”
“哟嘻，张朋友的真有眼光，张成相的女儿真的是个美人！”佐藤窃笑一下，盯着张梅说。“张朋友，小美人既然是你的心肝宝贝，就叫她不要挡着皇军的路！”
“张梅，你听到啦，你让开路吧，皇军进村只要找到山官夫人！”张雷说。
佐藤点点头表示赞同张雷的意思，但张梅和村民没有让路的意思，佐藤又说：
“姑娘，你的不够聪明，砍刀破枪挡不住大日本帝国军队。这叫什么，螳臂挡车？嗬嗬！”
张雷在一旁陪着笑了一笑，说：“嗯，太君，他们也可叫做用鸡蛋撞石头！”
佐藤挥手示意，要日军士兵站定不可妄动，双方对峙着，村民们毫不示弱，紧握着手上的刀枪。
“乡亲们，日本鬼子不出村，我们决不后退半步！”张梅说。
“跟小鬼子拼了吧，先下手的为强，我们三个对一个！”中年男人说。
“大叔，冷静，我们决不先动手！”张梅说。
佐藤转了一个念头，在张雷耳畔嘀咕一阵，张雷向前几步，清清嗓子，伸长了脖子，说：
“乡亲们，弟兄们，大家听着，佐藤太君是来拜访张夫人和山官夫人的，太君没有恶意。没有大家的事嘛，都散开回家破柴做饭去吧。佐藤太君知道贺栗寨麻都山官的夫人就在张队长家里，太君只想去那里看望一下张队长的太太和麻都山官的夫人。太君说，皇军今天要进贺栗寨去慰问山官老爷和夫人，可是山官夫人不在贺栗寨，太君有意来请山官夫人回贺栗寨去。张梅，明白了吗，让开路啊！”
“张雷，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成了日本人的狗腿子呀，好可怜了！”张梅说。
“张梅，我是为了你，才带着皇军来昔甫村的！”张雷眼巴巴望着张梅说。
“张雷，我是堂堂正正的人，你是狗，我听不懂狗说的话！”张梅说。
“张梅，太君给你脸你不要，你要找死，我请皇军连你的老家也烧了！”张雷气急败坏地说。
突然，巷道边菜园的矮墙后面嘣的响了一声，紧接着一支箭“嗖”射出，从佐藤耳畔掠过，射中一名日军士兵的咽喉，那日军士兵腾跳一下向后仰倒，跌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八格，射毒箭的，死了死了的！”佐藤拔出指挥刀指着菜园吼道。“统统的死了的，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