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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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仇敌在身边

走到村口,两个日军士兵捧着长枪拦住了耐赛和高杰,咿哩咓啦地吼叫起来。耐赛咪笑着,指指手上牵着的黑猪,又指了指高杰背着的酒坛,谦恭地哈一下腰,说:

    “太君,送给岗山太君咪西咪西的,皇军士兵的辛苦,大大的咪西咪西!”

    耐赛与岗山、渡边打交道的时间不过二十天,他就学了一些日本人的语气,也就知道吃东西是“咪西”,还记住了一句骂人的话“八格牙鲁”,但不知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语气令两个日军士兵很有好感,又有酒,又送猪的,两个士兵的涎水都快要流出嘴角了。

    一个日军士兵明白了耐赛的意思,收了长枪戳在地上,开怀而笑,伸出拇指夸赞说:

    “好的,茅邦村的耐赛,良民的良心的大大的好,今天太君的酒肉的咪西!”

    “耐赛的好人,送皇军的猪肉、好酒,我们晚上的咪西咪西的!”另一个日军士兵说。

    “木村,你的带路,送耐赛的去见岗山少佐!”第一个日军士兵说。

    “犬冢,你的站岗,我的带耐赛朋友去教堂,渡边长官的高兴!”木村说。

    木村和犬冢靠近一起,嘀咕了几句,犬冢回到了哨位上,木村捧着长枪,象押解犯人一的跟随耐赛和高杰走向教堂。不多时,他们来到了教堂前面的空场里,木村要耐赛和高杰站住,他自己跑进教堂报告去了。

    耐赛把绳索捆在一棵碗口粗的桃树杆上,再回身帮助高杰卸下背篓摆在场地上,那黑猪一挣一挣地往前走了几步,垂下头拱食一蓬青草。

    “耐赛大哥,好象这里住的鬼子不多?”高杰对耐赛悄声说。

    “小声点,好象有几十个鬼子,不过,这里的鬼子进进出出的,有的来学堂那边过夜,天一亮也就走了。或许,有的只来一次,就开往前线去,再也不能来了。”耐赛小声说。

    “要想办法去小学堂,找到妮莉、恰妹和杨丽娅,才好想办法救她们!”高杰一边打量着教堂,一边小声说。“水牢在哪里呢?有办法去见到宋贵生么,就是那个男兵!”

    “水牢在村西面的水沟边,要往上走好多路,去挑水才能看见!”耐赛说。

    “耐赛大哥,看来,我们今天得给小鬼子做苦力了!”

    “表弟,这帮小鬼子很懒,除了开枪使刀,什么都不做。我们送来黑猪,恐怕还要为他们宰杀了,煮熟了,切碎了端给他们,小鬼子只吃现成的!”

    “这很好,我们白天宰猪,晚上杀鬼。这坛酒,足够二十多个鬼子喝醉了!”

    “可是,小鬼子喝酒很有节制,当官的不多喝,士兵不敢喝!”

    “女人,今天得有女人来劝酒!”高杰想了想,凑在耐赛耳边说。

    “好啦,兄弟,渡边出了教堂了,那个哨兵木村也出来了。”耐赛轻声说。“我担心的桑景不知在哪里?杀黑猪,我还得去找几个克钦小伙来帮忙!”

    “表哥,桑景能认出我,要格外当心。桑景不会住在鬼子窝里吧?”高杰担心地说。

    “昨天,桑景跟着岗山来茅邦,他也许住在村民家里。茅邦村,也有真心投靠日本人的人,哑巴,别说话,注意你的脸色!”

    高杰扶着酒篓,装作胆怯地半垂着头不敢直视渡边。

    耐赛给高杰丢了个眼色,迎着渡边走过去,笑着说:“渡边太君,打扰你了,我很不安!”

    “唷嘻,耐赛朋友,昨天的看不见你,你的找胖猪去啦!”

    渡边穿戴整齐,扯着衣角走过来,打量一下高杰和耐赛,目光很快被黑猪和酒坛吸引过去,他拍一拍黑猪宽厚的腰背,黑猪咕唧咕唧叫了两声。

    木村背着枪站在渡边身后,面带笑意,嘴角挂着些许涎水,两眼直勾勾地盯拱地的黑猪。

    “打扰了,太君!”耐赛装出几分惶恐的样子说。“天刚亮就来打扰,很不好吧?”

    渡边脸膛堆上微笑,伸出拇指夸赞耐赛,摇头晃脑地说:

    “耐赛,你的不必说打扰我,你是大大的好人,皇军的喜欢,岗山少佐的高兴!”

    “慰问皇军,耐赛的心意。皇军有吃有喝,茅邦村的安宁!”耐赛强装笑脸说。

    “耐赛,他的不熟,是什么的干活,我的茅邦村没看见过?”渡边仔细打量着高杰说。

    “太君,我的表弟,是良民,不爱说话的。表弟家有好酒,送给皇军的咪西咪西。”耐赛陪着笑脸说话,心里却盘算着别的事,于是他又说。“太君,看不见岗山队长,向岗山队长报告,有酒有肉咪西。岗山队长的大大高兴,村民的高兴!”

    “岗山队长的,花姑娘的那边过夜!”渡边仰面一笑说。“表弟,良心也是大大的好!”

    高杰装出几分忸怩的样子,伸出手扶住装酒坛的背篓,微微低下头不说话。

    “渡边长官,胖猪的宰了,今天的咪西啊!”木村小声说。

    “耐赛,你和表弟的,宰了肥猪,我们的一起咪西咪西!”渡边说。“木村的流口水了!”

    “好的,好的。渡边太君,向岗山队长的报告,去小学堂吧!”耐赛恳求似的说。

    “哟嘻,去小学堂的报告少佐,木村,开路!”渡边冲着身旁的哨兵木村说。

    “嘿!”木村大声回答。“小学堂的,看花姑娘去!”

    渡边走近高杰,盯了高杰两眼,问道:“你的,耐赛的亲戚?”

    高杰偏着脑袋,点了点头。

    渡边侧走一步,直视着高杰黑油黑油的脸面,又问:“好酒的,是你送给太君的?”

    高杰歪着脸愣愣地看着渡边,还是不说话,点点头表示回答。

    “耐赛的表弟,不爱说话,还是哑巴?”渡边追问道。

    高杰唔唔唔哼了几声,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把渡边弄糊涂了。

    耐赛走近酒篓,把酒篓扶正了,回头对渡边说:

    “太君,表弟的傻傻的,胆小,我带他去见岗山长官!”

    渡边挥挥手,说:“胆小的才好。耐赛,杀黑猪的,你的和表弟的干活!”

    “好的,好的,太君,我去村子里找两个帮手!”耐赛说。

    “耐赛,快快的干活!”渡边不在注意高杰,眼光注目大黑猪去了。“哟嘻,黑猪的胖胖了!”

    哨兵木村背着枪走在前面开路,耐赛给高杰使眼色要他跟紧哨兵,高杰心领神会,捋一下笼基,攥紧脚趾头趿稳拖鞋,跟着哨兵就走。

    耐赛向渡边客气了一下,跟在高杰身后,他有意隔开高杰和渡边。渡边表现得很大度,自己走在最后面。这时候,旭日的光辉照亮了整个茅邦村,舔红了村路两旁桃树、李树枝头的果实。几只麻雀在枝头噪闹着,感觉有人走过,蹿起身叽喳尖叫几声飞向了另一片树林。

    高杰默默地走着,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他表现出对渡边的一种敬畏,其实在他心底,急切地谋划着怎样从敌人眼皮底下救出宋贵生和杨丽娅,妮莉和恰妹也是要救的,他们四个人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这次任务十分棘手。他也暗自庆幸,耐赛的妻子在他临出门时给他脸上脑门上抹了锅烟灰,否则渡边与他对眼时渡边也许会认出他来,他与渡边在营救李婷时照过面,他记住了渡边的面相,渡边也一定对他有印象。

    还要提防桑景,那可是一个坏酒药,万一碰上桑景,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在瓦鲁寨高杰与桑景比试过“武艺”,他无法在桑景眼前做假了,必须万分小心。不过,高杰心中有了初步打算,首先要设法把宋贵生救出来,再利用夜晚鬼子们喝醉酒的机会,再营救杨丽娅、妮莉和恰妹。

    白天里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探清情况,为夜晚的行动作准备,还要设法把行动计划通知树林里的林芳、尹海春和高排长。如果貌笛能找到敦希的孙子麻儋和巴桂,巴桂能带他的弟兄相助,救人就有胜算。高杰想,救三个姑娘时人不需要多,靠的是计谋,但救出人后最需的是接应,必须找个机会与高排长见面,制订一下营救计划,这又得靠耐赛了。

    高杰正在默默地想着,渡边突然抢步到他身旁,重地拍了一下他们肩膀,恶狠狠地说:

    “你的,耐赛表弟的不说话,是支那军人的干活?”

    高杰着实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下来,装出全身哆嗦的样子,抖散了笼基的结,他左手急忙抓住笼基的裙角,才不让笼基褪下腰杆去。

    耐赛急忙向渡边赔上笑脸,并说高杰是他表弟,口齿不清,是个傻哑巴。

    高杰结结巴巴地说着些古怪的话,象是克钦话,耐赛也随口说了几句克钦话,其实,他俩说什么,他俩相互也不懂,渡边更是听不懂。

    “耐赛,你的,说话的不懂,不许说!”渡边吼道。

    “太君,你吓坏表弟了,表弟的笼基都要掉了!”耐赛说。“表弟胆小,吓唬不得,太君!”

    “唷嘻,胆小怕事的,军人的不是,开路!”渡边冷笑一声说。

    高杰躬腰缩脖地跟在耐赛身旁,象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寻求保护的样子。

    耐赛思谋着转移渡边的注意力,突然想到貌猜秀,于是回首对渡边说:

    “渡边太君,秀子小姐的很漂亮,岗山长官的喜欢秀子小姐,娶她做太太?”

    “不、不不,秀子小姐的是帝国的战士,不能做岗山少佐的太太!”渡边一个劲地摇头,否定了耐赛的说法。“秀子小姐是渡边的亲戚,渡边的要保护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