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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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棋子

夜半瑟瑟月光凛凛,当凤清槿醒来早已是日踞之时,心口闷闷沉沉的发胀,床幔安稳的洒在床的四周,桌案上放着各异的书籍,茶盅中的水升腾着热气,晨光熹微。

    只一眼再回忆便恍然隔世,仅仅两天时日所给的压迫感让人感到乏力,昨日的记忆停留在昏死前罢了。

    “娘娘醒了,身子可还适意?”一个面容颇为娇嫩清丽的宫女担忧上前,而凤清槿则艰难的动了动身子。一双娇小的手扶上凤清槿的背帮着她坐起来,“娘娘身子还没好,你注意些。”扶着她的女子轻声开口,脸上波澜不惊,一张素净的脸尤为出尘。

    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娘娘,奴婢是皇上派来照顾您的,奴婢沐緣,她唤做綉玉。”

    “皇上?……”

    两人愣了半秒“是,是皇上。”

    “綉玉……沐…缘?”

    “奴婢在。”

    得到了回应的凤清槿轻轻扯动嘴角,一手攀着床沿一手靠着沐緣的手站起来,“皇上可有说什么?”

    綉玉明亮的眼睛眨了眨,疑惑的看着沐緣,后者不紧不满,手握玉梳顺理着凤清槿的发丝,“昨日娘娘晕倒,芷梅看见了便急急忙忙去请了皇上,皇上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太医诊好脉后又陪娘娘至清晨,方才离去处理奏折。”

    綉玉抢过话头,拿过一边的脂粉轻抹在凤清槿苍白却秀美的脸上,"皇上之后就传了奴婢们,说是要好好照顾你,还叫奴婢们对您说叫您安心准备宫宴之事,不用太过挂心于其他事。娘娘,我们御前侍奉的时间不短,可从未看过皇上那么悉心上心的对一个女子!”

    凤清槿不自在的浅笑,"皇上可有提过一个叫小菀的人?"

    沐缘动作一僵,"自然....没有。"

    倒是綉玉乐呵的笑着,哼着小曲手上却干着极细致的活。惹得沐緣轻蹩眉头,"綉玉你莫要无礼。”

    綉玉听了轻轻低下头吐吐舌,就像一个孩子,凤清槿见之笑出了声,“没关系的沐緣,无需待我如此拘束,倒是曲叫什么?”

    “回娘娘,这是奴婢家乡的曲调,娘娘若是喜欢,奴婢天天都可以唱给您听。”

    “若是如此那便甚好,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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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的君澜卿注力于成堆奏折上,“皇兄这会又有何事?”

    君澜卿抬起头望向走来的男子,吩咐着侍婢退下,“你现在是要皇兄我亲自请才会来?”

    “不敢不敢,这不还没叫您亲自来请臣弟吗。”一个略显张扬的声音玩笑回答。

    君澜卿轻嗤,“凤云国最近有什么动静?”

    “皇兄怎会不清楚,这枕边人就是凤云国的公主。现在民间都在传皇上极喜皇后,和太妃大吵一架,更铭皇后是妖物转世狐媚惑主。”

    “你知道我不会对她动情。”

    狂傲的男子打开折扇,遮住嘴边玩味的弧度,“感情的事谁能料到,所有人都是局盘中的困兽罢了,莫非皇兄依旧没有放下那温若欣?”

    闻言君澜卿握笔的手一滞,墨汁汇成点,将笔直搁在了一旁的墨端上,薄唇微抿,“不要再胡说了,温若欣已是九王妃,眼下要担心的是她的安危。”

    “我看九弟应是找到了……”

    “什么?”

    “我说九弟似乎找到了,这几天都足不出户,据墨画回禀,这几天还有药端来端去,他大概是不想告知皇兄,到今夜宫宴再确认也不迟。”

    君澜卿微眯眼眸,迟疑了半分,“也罢,到宫宴再说……对了,你…可知迟谲是什么毒?”

    “迟谲”,男子慵懒的嗓音过了半分蓦地扬挽,“这是慢性毒,时间久了可控制人心神,刚开始只会让人忘记特定的时间发生的事,时间一长,心神衰竭头疼欲裂,终将郁结而死。”

    变得有些紧张的声线有着担忧崩直感,“何人下如此重毒,中毒人又是谁?”

    “凤清槿。”

    “你是说皇后?不可能,那种毒早已尘封了几百年,而且中毒人不可能活过二七年华,身体虚弱的无法活动,神智也会不清,既为中毒之身,又怎会昨日与太妃有了争执呢。”

    “昨日沐緣诊过脉了,那这种毒级为稀有,脉相的郁结和身体各处的虚弱症状,只有迟谲才可以解释。”

    “难道墨画所查并非属实,而是凤云背地里做手脚逼迫皇后当我国细作?”

    “凤云的人,决不可轻信。”

    “那为何皇兄竟是如此宠爱皇后呢?”男子调笑,将手中扇子合了起来,语气却不失严谨。

    “若她是细作,朕自然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能演多久的戏。”君澜卿起身理了理有略褶的绯红长袍,坐到男子落座的软几上。

    “倘若她只是受害者,被心机小徒莫名其妙的下了毒,眼下皇兄你还真是狠心。”男子语气怜悯,从软几边拿出棋盘,手执黑白棋双双落子,半天便作了一困局,指着被黑棋拦住一半去路的两枚白子。

    “如今已是困局,白子在黑子周围,黑子又在白子边围,这是皇上和凤云的局面,僵持着表面和善,两枚白子好比你和那凤云公主,单单于棋对你来说是很好解开的局面,但若放于现实谁也不清楚,虽是两枚白子,但这枚白子究竟是对黑子有利还是对你这白子有利,人各有见……”

    男子笑的风清云淡,“如今皇兄还解的开吗?”

    “这的确是朕要解决的问题,对待问题若是碰上私人感情,便会复杂许多……”君澜卿笑意淡淡,眼底余绕的是自信之意。“不过,朕不会让敌人占得半分便宜,至于皇后,往后时日还长,早晚会看清她的底细,究竟是演技太好还是……着实无辜。”

    “看来皇兄早已走好了几步棋,臣弟却煞是好奇,除了那九王妃之外,这个凤云长公主,我的七皇嫂究竟能否拿下我这顽固不化的皇兄呢。”

    “够了,温若欣已和朕毫无瓜葛,少用这种话来调笑朕。”

    男子听闻,慵懒低沉的嗓音涌现低低的笑声,“皇兄您可莫气,臣弟也该去会会七皇嫂了,皇兄您忙!”说罢就匆匆离去,皇兄的性格在旁人眼里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只有他才知道他那皇兄却是个最不好惹的主,今日许是他调笑的过分了,谁叫看他的笑话并不容易呢。

    “皇后娘娘,请看看这条红色罗裙是否合身。”綉玉一边解着罗裙的扣子一边提问,十分认真。

    “必须要穿正红色的吗?”

    “回娘娘,首婚三日要着红色衣物,这是君卿国历届习俗,所以娘娘来试试如何?”

    “好……”

    凤清槿轻声应下,正红的长裙和脸上淡淡脂粉恰好盖住她脸色的苍白,更显绝嫣,三千乌丝松绾,金落红穗的簪子垂下更添端丽,不得不让人赞扬的是綉玉和沐緣的手艺。

    那样细心的照顾,饶是不免让凤清槿愁眉苦绪,小莞还在为她饱受牢狱之苦,如今她却只能呆坐着按兵不动,那小莞何时才能得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