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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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公孙瓒殒身磐河

“呃,我还活着么?我昏迷了多久?咳咳,唉……”公孙伯圭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已经散去了大半的神色,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得用尽十分的气力。

    身旁站着一干人,每个人的神色都是那样的凝重。是的,每当有人快要去世的时候,总是这样哀伤。军营里没有女子凄婉的哀嚎,只有英雄男儿在背后默默的眼泪。沙场之中没有谁是谁非,成王败寇终究是不变的原则。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有的人死在沙场冲阵上,壮烈而悲凉;有的人死在背后的刀刃中,莫名而凄惨;有的人死在安稳的病榻上,无奈而忧伤。或许我们还未曾见过足够多的生离死别,但是对死亡的敬畏,终究是存在每个人的心中的。

    当然,也包括公孙伯圭。人之将死,后事总要相依托。公孙瓒黯然的眼神紧紧盯着站在榻前,泪水已经在眼珠子里打转的刘备,奋力微微抬起手,刘备慌忙上前握住。

    “玄德啊,如今……咳……如今我军战败,损失惨重,若无你及时率军赶到,怕是我早已命丧黄泉了。而今前线寨中两万大军折损八千有余,还剩一万多将士,白马义从仅子龙一人得还。我幽州蓟城又被颜良文丑打破,真乃是腹背受敌啊……咳……玄德,我自知命不久矣,家中老小都被诛杀殆尽,真乃后继无人了。玄德,你我曾为同窗,又是知己,今日我将帐下众军士以及幽州管辖之境尽皆……尽皆托付于你,玄德,你可得把幽州夺回来,好好地守住啊。玄德……”公孙瓒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公孙兄,这,备地位浅薄,何德何能,如何能接下公孙兄如此雄厚的基业啊!公孙兄莫要说丧气话,公孙兄只是内力受损,不日便可复原,咱再找袁绍决斗去。”刘备忍不住,眼中泪水直往下淌。

    “玄德,你莫要再安慰我了,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清楚,我的内里受损,内气已有些松垮,不久将消失殆尽。如今我家人尽亡,唯有你让我能够安心托付,也只有你才能担得起这个重任呐。玄德,莫要推辞,以后你就是幽州的主人,一定为我报仇。袁绍这厮太过狠毒。”公孙瓒说着说着悠悠然有些精神起来。回光返照,每个生命的离去都是不情愿的,每当离别的时候,就要好好留恋一下这个世界,多看一眼,哪怕只一眼,也能够感觉到舒心。

    公孙瓒执意要将幽州托付给刘备,然后又回头对严纲道:“严纲啊,如今我将去了,玄德公仁慈好德,以百姓为重,又是皇亲国戚,你可得尽力辅佐啊。”

    “纲谨遵主公教诲。”

    “子龙,今任命你为幽州都督,督领三军,辅佐玄德公。”

    “末将领命,谢主公。”子龙的声音很静,就只是静静看着公孙瓒,满屋子的寂静。

    “玄德啊,如今让你代领州郡,也是难为你了。如今袁绍得胜,锋芒正盛之时,切莫与之正面交锋,且夺回幽州,再图发展吧。”

    刘备甚是感伤,眼泪已经如注般涌下,“备定当尽心竭力,为公孙兄守好这一份基业。”言毕,俯身下拜。紧接着,众皆拜倒。

    公孙瓒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双眼,就这样,了无生息地走了,去到另一个不知什么样的世界里去了。

    “大哥,现在我们腹背受敌,这可如何应对。袁绍兵多,加上之前大破公孙伯圭,气势已经锐不可当。正面交锋,怕是会吃大亏啊。”

    “是啊,益德言之有理啊。看来只能撤军了,收复蓟城要紧,若是再拖下去,一旦敌军攻下广阳、阴乡,后果不堪设想啊。”

    忽然关羽插嘴道:“大哥,我军就此撤军,敌军必定来赶,想要前后夹击,让我们腹背受敌。然后驻守蓟城的冀州兵坚守不出,我军便危矣。因此,大哥、三弟,子龙熟悉附近地形道路,你们同子龙先领军回援蓟城。留下五百军士,我来断后。”

    “哦,好,也只能如此了。就按云长说的办,回援蓟县要紧。云长,贼势众大,稍挫其锋芒,见好就收便可,切记不可硬来,当然……”

    关羽会意,于是领了帐下五百军士,分令各人吃饱喝足,准备出阵。

    “益德,公孙兄的灵柩可安置好了?”刘备有些叹息,刚刚接过公孙瓒的军马,就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压力着实不小啊。

    “放心吧大哥,三弟我都安排妥当了。”

    “好,届时公孙兄的灵柩就放在大军阵中,与我一同北去。切记,莫要将消息泄露出去,且先秘密保管好公孙兄的遗体,藏于马车当中,待回了幽州,再作打算,今晚……”

    “嘿嘿,晓得啦大哥,包在我身上,我老张一定搞定。”张飞自信满满,拍着胸膛叫道。

    “严将军,我军主力的调度就靠你了,令你为中军护卫,与我一并领军,拔寨启程。”

    “末将领命。”

    “子龙,今让你带兵两千……”

    “云得令。”

    “好,命令全体军士,今夜饱餐一顿,开拔回军幽州。”

    “主公,麴义此番未能擒得公孙瓒,实在惭愧。本来公孙瓒已经近在咫尺,伸手可擒,未曾想半路杀出一个刘备,我军不未曾防备,略有些轻敌,导致折损。实在是末将之过啊。”麴义回营,袁绍已在寨门口等候了。

    看见麴义如此,忙上前将拜服在地的麴义扶起,“哎,将军莫要如此。早有小校来报,我们麴大将军几乎全歼公孙瓒帐下精锐白马义从,喝哈哈哈哈。还杀的敌军丢盔弃甲,不计其数,斩首数千,还打伤了公孙老儿。刘备的突如其来确是我等未曾预料,不过不要紧。想必公孙老儿听到文颜二将袭破蓟县的消息,一定会勃然大怒,导致方寸大乱。届时一举攻破敌阵,哼,连幽州都拿下了。麴将军就不要自责了,真是此战的大功臣呐。哈哈哈,来,赐酒一坛,今晚你我共饮。”

    袁绍话音刚落,忽然帐外小校急急来报:“报,主公。细作来报,公孙瓒今夜子时将弃营回撤,救援蓟城。”

    “哦,哈哈,公孙小儿果然听得蓟城沦陷,开始慌张了。哼,今夜想撤军,那么容易?麴义、张合、吕旷、吕翔!”

    “末将在。”四个人异口同声答道。

    “今夜命麴义为主将,带兵三千,前去追袭公孙瓒大军。”

    “末将领命。”

    “吕旷、吕翔,你二人各率一千人马,于磐河左右小道突击,争取围堵公孙瓒的大军。”

    “是,主公。”

    “张合,你率一千精骑,前军若有不测,于路相互支援。”

    “合遵命。”

    “好,今晚,等着各位将军凯奏归来。哈哈哈哈,我袁本初设下酒宴,等候大伙儿啊。”

    “主公,今夜不宜追击,否则易损兵折将啊。”忽然一个镇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袁绍的笑声。

    袁绍听得此言,心中不禁升起莫大的不爽,回头一看,乃是田丰田元皓。于是压着心中的火气,定了定神,不满地说道:“今夜不宜追击?田丰,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宜追击啊?”

    “主公,如今公孙瓒中了内伤,而且为我军大败。既然要退走,必然留下精兵断后,我军要是贸然前去,怕是遭受不利啊。因此,在下请主公莫急。且放敌军归去,并令颜良、文丑二位将军死守蓟城,只不要出战,待我们大军步步为营,徐图渐进,幽州终将是我们的。”田丰对袁绍分析道。

    “哼,徐图渐进?放着一举击破敌军的机会不把握,等到敌方回到幽州,各县各郡军队汇集,包围蓟城么。如今一战,已经将公孙瓒击垮,何来勇气断后?田丰,你休要多言,吾意已决,今夜定要一举擒杀公孙老儿。”

    “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主公使命。”麴义大喝。

    是夜子时,一行人衔枚去铃,依仗着林子和草地的掩护,悄悄向前摸索着,探过磐河边的溪流,走近公孙瓒的营寨边。

    麴义对着身旁的军士打了个手势,示意那名百夫长带领一干人马进到营中探探情况。

    “将军,营中果然已经空无一人,不过看被扑灭的火堆当中还有些火星,应该是刚走不久,根据马蹄行径,确是北方去了无疑。”士兵探完营出来,对着麴义尽量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好,看来敌军果然撤走了,通知下去,立即上马,追击敌军。”麴义一边对着身边的军士说道,一边翻身上马。

    “将军,前方沙尘飞扬,看来不远了。”身旁小校叫道。

    麴义定睛一看,果然沙尘滚滚,敌军近在咫尺。

    “传令下去,快马加鞭,杀他个措手不及。”

    黑影之下,前方一支军队正踏着阵阵蹄声向北飞奔,跟随着的还有一批迈开双脚的士兵。麴义看到他们了,虽然黑影之中看不清是什么人,但是大批的军队开过的情形,麴义还是十分清楚的。

    “杀,干掉他们,杀向敌阵,擒杀公孙老儿。”麴义大吼着,身旁军士犹如潮水般奔腾而上,向着前方窜逃的敌军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