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话 往事 2
那件事？柳枫心头一惊，难道昭雪复仇这件事情二师兄也知道？不对阿，师父不是说天知地知我知他知吗？
看见柳枫发愣，二当家的仿佛早有预料。
“按照我们师父的性格，他肯定还有些事情还没有完全对你言明。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不过师父是何等厉害之人，估计早就算到你我会有今天这一面，所以才懒得费唇舌告知于你。这个活儿肯定还的我来做，给你讲讲这段令人唏嘘的往事。”
柳枫感叹了一声后，忽然有一种直觉。古代人好喜欢讲故事。
“师父这段过往，真是令人不忍回首阿。那是一个凉风有幸，秋月无边的夜晚——”
其实接下来二师兄所说和那日师父所说也相差不大。只是多出几个师父没有提到的地方，而恰恰是这些地方把整件事情衔接了起来，让柳枫总算搞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历史就像是一部极有质感的电影，在柳枫脑海里慢慢的放了起来。
三千的娘亲闺名唤做沈云佩，乃时任户部尚书沈立之女。当年刺客忽然闯入，正在后院石亭中与陪嫁丫鬟小青做女红的沈氏听到动静也是慌乱不已。正自心惊肉跳不知所措。平日里常常奔走厨房为自家小姐做安神汤药的小青忽然想起了厨房那口大水缸。于是趁着刺客还在前厅杀戮之际，忙扯着沈氏跑到了厨房，将缸中水放掉一些，然后让沈氏藏了进去。匆忙做了一些掩饰后，小青方想要跑到门口去关门，却被迎头搜上来的刺客一剑刺死了。
也多亏了小青的掩饰，估摸着刺客也只是往厨房里看了几眼，粗粗搜索了几下。便和其他的刺客一起，拿着点燃了的火把，将右护国公府里一众大大小小的房间都给引燃了。
瞬间浓烟弥漫，火光冲天。曾经战功赫赫，受人敬仰的右护国公府就这么被付之一炬。
刺客前脚刚走，师父南宫苏后脚杀到，面对熊熊烈火其内心悲伤愤恨自不必提。
但此时已贵为江湖第一门派云天宫副宫主的南宫苏已是思虑精密，沉得住气之人。他先想到的不是先去追杀刺客报仇雪恨，而是冒着烈火搜救活口。
终于是老天有眼，让他在厨房水缸里寻到了家嫂沈云佩，从而也保住了大哥的血脉。
南宫苏自知京城不宜久留，于是连夜将沈氏送出城去安置。自己却又于当晚偷偷折返回来打探消息。
通过一个时辰的暗暗查探，南宫苏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城里发生了如此大大事，巡防的巡逻和排查也渐渐严密起来。南宫苏思虑再三，决定先退出成去再做下一步打算。
没想到这一决定既然让他阴差阳错的抓到了一条线索。
城外三里有一片林子，是南宫苏去往家嫂安置之处的必经之地。没想到此次路过恰好碰见了有四五个人燃了一通篝火旁，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南宫苏本也无甚在意，但却被几人的语言给惊讶住了。
因为那几人说的既然是图瓦语。而图瓦语，是胡人独有的语言。
这里怎么会有狼国人？而且看这几人的样子似乎是在等人？
南宫苏疑心方起，却听得远处有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于是他轻轻掠到一棵大树上隐匿好身形。
果不其然，不多时两匹马儿便出现在这几个胡人面前。
来的是一位中年人，但身材体魄颇为雄伟。见了此人，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胡人马上迎了上去。也亏得南宫苏功夫身后，隔着有些远却能将那边接下来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那领头胡操着还算流利的汉语问道：“郭都统，事情如何，办妥了吗？”
来人翻身下马，朝对方抱了抱拳：“回查干大人的话，事情一切顺利，已经办妥了。”
查干长舒一口气，右手放于胸前：“贵国王护国大人真是有手段，我国左特勤大人果然所料不差。”
“皇帝陛下今晨已经命禁军统领手持龙符金牌八百里加急去往云州，相信不几日大宇这个兵马大元帅就将被拿下，押回帝都发落。不知左特勤大人那边可还有什么吩咐？”
兵马大元帅？难道是兄长？而之前提到的王护国大人难道是大宇朝的另外一个世袭的护国公王肃？南宫苏听到这里不由暗暗心惊。听他们的意思，这里面似乎有极大的关联。
只听那领头胡人回道：“特勤大人要我带话：接下来你方只需静观其变，一切等我大狼王国重新夺回燕云十六州再行商谈。”
那被叫做郭都统的中年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此除有我家大人手书一封，请务必转呈给左特勤大人。”
那胡人恩了一声，正准备伸手接过那封书信，却闻空中一阵疾风，不由面色一变：“不好，有人！”
言毕就去摸怀中的弯刀，可惜为时晚矣。他只感到胸前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顿时动弹不了也发不出话来了。
其余胡人听闻那一声吼叫，还没反映过来，都已经齐刷刷地躺在了地上。
南宫苏将最后一枚松果射了出去，打中了欲上马逃逸的郭都统的大腿。这才从树上飘了过来。
“你，你是什么人？”面对鬼魅一样突然出现的南宫苏，郭都统疼得龇牙咧嘴地问道。
南宫苏人影一闪，已是到了他跟前，劈手夺过那封书信。顺道把人给拍昏了。
然后他才将信封撕开，取出书信看了起来。
慢慢地，南宫苏脸上地神情越来越浓，因为信中的内容太过于惊骇，匆匆看完一便后他拍醒了郭都统，运用了云天宫的某种功夫秘法，愣是让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的郭都统什么都招了。
如此一来，南宫苏赫然发现，原来狼国骚扰北境和南宫一家惨遭灭门这两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争权夺利，卖国求荣的阴谋。
天佑十三年，也就是南宫案案发的头一年，雄踞北方的狼国已经开始不顾百年之约的束缚，屡屡兴兵南下侵扰大宇北境，燕云十六州更是有好几州沦入狼国铁爪之下。虽然两国没有正式宣战，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摩擦挑衅，使得边关文书和奏章源源不断地送往帝都。
那时的皇帝当然要升朝议事。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历来强悍的大宇在朝堂之上居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派以左护国公王肃和众多文臣为首，主张同狼国休戈止矛庭前议和。另一波以右护国公南宫元为代表的武将则主张全力迎战，驱除鞑虏，以保大宇实现真正的安宁。两派争论之下，当时主战派渐渐占了上风。何况太祖皇帝早有祖训，大宇的江山本就是打下来的，还是要靠打来守下去。
所以最后皇帝搬了一道圣旨，命右护国公作为兵马大元帅，领兵十八万上前线驻守，如狼国胆敢挑衅，则予以坚决还击。
月余后，南宫元所率的大宇军队开往云州，然后与狼国的数万军力在北境短兵相接了几次，虽互有胜负，但总算是让北境安定了下来。其后半年多时间里，南宫元经过周密部署，以及运用了正确的作战方针，又和狼国军队打了十数次，失落的数州也重新归到大宇回报之中。此后捷报频传，云州内外奔走相告。南宫元帅的威名一时无俩，驻北军的战力更是直引得大人议论，孩童传唱。
然而北境锣鼓喧天的欢庆胜利，朝中却有人坐不住了。
这个人就是王肃。
王肃这个人实在是个心思缜密又富于权谋的人。同是护国公的世袭者，但他骨子里少了一些军人该有的脾性，却多了几分文臣搬弄乾坤的伎俩。
望着日益壮大的驻北军，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威胁。想到南宫元班师回朝之后，他将以一种仰视的目光屈之于下，他就不甘心。
于是他开始布局。
先是联合一众党羽逼迫老丞相告老，然后取得皇帝信任兼领了丞相之位。然后又着手打压了一干老臣，尤其是与南宫一家交好的权臣。
但这还不够，为了拖住南宫元，王肃居然丧心病狂地与狼国左特勤取得联系，请求狼国持续派兵施压，待时机成熟，他自会给胡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如此，不消数月，王肃终于得以在朝中一手遮天。
然后他就开始了他的交代，一日早朝，他安排党羽群情激愤的上奏，对南宫元“拥兵自重，”“目无君主”等行为进行指责，再安排几个由“前线归来”的将士对南宫元“虐待士兵”，“嚣张跋扈”的领军方式进行控诉，最后说前线黎民百姓对驻北军的观感是：“避而不及，尤畏之也。军士常言于百姓——‘天将易之’。其恐大逆也”，如是，如是。
其间细节甚多，但无论如何，总算是“证据确凿”地给南宫元扣上了一顶谋逆的帽子。
那哪还了得，皇帝陛下本来就疑心重，彼时正好被王肃一党予以利用了。
于是陛下当即发出一道圣旨，召南宫元回京。
三日后，圣旨抵达前线，但那时因为要配合王肃行动，狼国突然又加重了兵力，重新攻打燕云等地，于是乎北境烽火不断。百姓又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因此南宫苏思虑再三，虽是受了旨，却决定先听从部下的建议和百姓的请愿，留在云州部署战事。
消息传回京城，陛下龙颜大怒！马上又连降三道甚旨，命南宫苏即刻返京。
三道圣旨到了以后，南宫元无奈表示战事吃紧，等战事平缓以后再到殿前请罪。这下彻底触怒了天威，陛下终于是拿出大宇最权威的兵权象征——龙符金牌。这回也不说拿人了。陛下直接委派皇城禁军统领高深持龙符和毒酒到前线刺死“逆贼”南宫元。
其实，书信的最后，提到了皇帝陛下在几个元老重臣的力保下，决议对南宫一家的死罪予以赦免。但王肃担心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东窗事发，于是便派人灭了南宫满门，是为斩草除根。而且分析说，到时南宫元即便抗旨不尊，可满门遭灭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对他也一定是个晴天霹雳般的打击，到时候驻北军群龙无首，军心必然不稳。左特勤尽可趁此时机夺取燕云之地，好在狼国国主帐前将功赎罪，甚至邀功请赏。
南宫苏看完书信之后，久久不能言语。
蓦地想起来兄长要被毒酒刺死，他心里一紧。把书信收好往怀里一塞。翻身上了一匹狼国大马，马蹄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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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之前的书友说声抱歉，实在是因为近一年诸事缠身，不得已停更断更数次。
现在从头修改过一遍，删掉了一些错误和冲突的细节。
新人不易，请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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