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此李彼李
mon sep 08 12:28:19 cst 2014
到和味餐馆第三天，杨刚已經跟这里的两个大厨阿杰和阿强混得很熟了，连开始他们那种满怀的介心也消失得差不多啦，甚至还和杨刚称兄道弟起来。
其实也不要感到奇怪，男人嘛，不外乎茶、烟、酒。虽然杨刚没有喝茶的习惯，也不抽烟，更不会渴酒。不过为了投其所好，做做样子还是会的，「名演员」出身嘛！
「来吧，杰哥，再喝一杯，难得兄弟今天可以陪你，你就不要扫兴了！」
「真的……真不行了，再喝……再喝就……就会倒头睡着啦！」
「睡就睡吧，有什么大不了，最多兄弟替你一班。睡醒了还不是好汉一条，菜照炒，锅铲照拿，谁能动得了你这个和味餐馆第一大厨的地位呀？」
「说……说的也、也是，我是、是第一大、大厨。你技术可……可以，资历不、不够！你没吃、吃过苦！你不……不知道，学……学师的时……时候多辛苦。师傅简直……简直就不、不把你当人待！自己就像个酱油碟、碟，随便他点！每天下班，几乎、几乎累得散了架，还要给他……给他倒冲凉水，擦背！」提起他的师傅，阿杰竟然咬牙切齿起来，几乎连酒后的结巴也没了。
「你师傅可能学师的时候也是这么过的吧，所以也就这样待你啦！他姓什么？」
「谁知道？说不准是他……他给日、日本人当伙夫的、的时候给人欺负多了，找人报复吧。姓李……姓李的都、都不是好……好人……」话好像还未说完，人已睡着了。
「你也不要一竹杆打翻一船人，姓李的千千万万，当然绝大部份都是好人……」他看了阿杰一眼，幸好是在自己店的休息室里，这家伙就躺在两张椅子上面，他拉多了一张椅子过来，把他的双脚搁在椅上。就这样，这个回味餐厅第一大厨，也不管什么仪态了，竟睡到滚瓜烂熟，呼噜一声接着一声……
究竟这个退了休的李师傅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徒弟这么狠？还给日本人当过伙夫。旧社会有钱人把厨师称为伙夫，所以，伙夫其实就是厨师，但此李是否等同彼李？
为了解开这个疑团，杨刚又翻看了餐馆的员工登记本，找到这个李师傅的住址。
崖城真的是太小了，总共才那么四五条马路，加起来就那么十条八条横街窄巷。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找到了李师傅的家。没想那脱光了油漆的破旧大门却挂着一把铜锁。他碰了那把铜锁一下，上面粘满尘土，也不知挂在那里多久都没人动过了。
他又单起眼睛从门缝里瞄了一下屋内。原来里面只有一张旧单人床和一套旧的方台椅，此外除了蜘蛛为了寻食结下的大网外，再没什么更多的杂物。
「同志，你找谁？」
杨刚转脸一看，原来是一位下班回家的中年妇女。
「不好意思呀大姐，我是想来找那位退了休的李师傅，他是住在这里吗？」
「你要找那个李伯，早就不在这里住啦！起码有二、三年了。」
「知不知道他搬到那里去了？」
「那个人呀，脾气怪怪的，像个鼓气袋，跟他打招呼呀，他也是爱理不理。所以他要走，鄰居都懒得去管他。」
「原在是这样的人呀？」
「你不认识他？那怎么又在找他？」
「哦，他是我们店的退休职工，我是来看看他过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其实我来的时候他早走啦！」
晚上，杨刚上了趟公安局的专案组。
崖县专案组由公安局各科室临时抽调了十位干警组成，张副局长担任组长。
办公室里埋满了各种各样的旧报纸杂志，十位干警都在忙碌着，谁也不说话，只听得一片翻动纸张的呖呖声。
「我们主要是翻查四零至四五年这段时期的报纸杂志。因为抗战胜利前的几年，日本人已知道他们末日快到了，就加紧准备战后的部署，妄图卷土重来，所以就将翻查的重点放在这几年。他们已经工作了三天三夜了，只是到现在还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张局介绍了专案组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只是有些失望。
「张局，我觉得可否分一半人查过往的捡举揭发材料。这些材料还在吧？」
「可能有部份觉得没什么价值，已经消毁了。试一下吧！抽一部份人来翻查这个也好，可以同时进行。」
「户藉警那边也没什么消息吗？」
「暂时也没有。你呢？听说你去当了厨师，去找第一手材料，找到了吗？」
「我正想向你汇报这件事哩。我去的那家和味餐馆，有一个大厨叫阿杰，五六年前，他开始跟他们店的一个老厨师学艺，一直跟了三年。满了师，这个老厨师就退休了。老厨师姓李，阿杰说他曾给日本人当过伙夫。这个人对学徒很刻薄，阿杰一提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我在餐馆查过他的记录，下班时按登记的地址找过他，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现去向不明。」
「这个情况很重要，我明天找人查这个姓李厨师的历史，并追踪他的去向。」
这时候，专案组的一个女干警小胡走了过来，拿着一份发了黄的旧报纸:「张局，你看一下这段新闻。」
张局接过来一看，是一段很短的报导，排在并不显眼的一角。内容大既是日本的特别行动队连日来侦骑四出，终于破获了某地下党以杂货店作掩护的地下交通站，抓捕了交通站姓罗的负责人及姓麦的交通员。行动队本田队长为了嘉奖队员，鼓舞士气，令守备司令部两位姓李的厨师，特备两席丰盛的肴饌，令全队成员大吃大喝了一顿云云。
「两位姓李的厨师？怎么厨师都是姓李的？」
杨刚接过报纸来看了一下，说道:「会不会是兄弟或是同村兄弟？」
「大有可能，以前农村的人外出打工，为了能互相照顾，很多时都会把同村的兄弟一个一个地往外带。」
「啊！我知道了，阿杰的李姓师傅在崖城没什么亲人，一定是告老还乡啦！明天回去查一下记录，看有没有籍贯甚至乡下的地址。」
「这个姓李的老师傅走了多久啦？」
「阿杰来了这家店六年，当了三年徒弟，这个李师傅应该走了三年了。」
「三年这么长，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农村的环境跟城市不一样，那里空气清新，吃的以新鲜素菜为主。加上退了休，没有精神压力，都活得长命一些。所以，他的身体状况应是不用担心的。除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吧……到现在为止，总共出现了四个姓李的厨师:一个是日本人提供的潜伏特务，一个是大厨阿杰的师傅，此外就是报上看到的两个姓李的厨师，而且这四个姓李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那么，有没有可能再出现第五、第六个姓李的厨师呢？比如说，这些人都出自某一个叫李家村的村子，又因为同村兄弟的关系，一个拖一个地带了出来，还做了同一行，也就是说，都成了姓李的厨师，说不定还不止两个人曾经替日本人工作。所以我想，阿杰师傅的下落变得很重要了。找到他，就可以查到他是否就是那份旧报纸提到的两位厨师之一。不过我有这样的直觉，这个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你想，他真要是特工，早已经稳姓埋名躲藏起来，更不会大模斯样地让人知道他在日本人那里当过伙夫？如果真有事实证明他并非是我们的目标人物，那么另一位姓李的可能就是关键，还得去追查他的下落。甚至还得追查同一时期当了厨师的人的下落…….呵呵！张局，这下子有得你忙啦！」
「小杨，想不到呀，你年纪轻轻，分折起案情来，还有纹有路哩！明天看来要和专案组好好开个会，把你的意见提出来，然后把案情梳理一下，再重新分分工，看能否加快破案的速度。」
「好啊张局，祝你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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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和味餐馆第三天，杨刚已經跟这里的两个大厨阿杰和阿强混得很熟了，连开始他们那种满怀的介心也消失得差不多啦，甚至还和杨刚称兄道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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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杰哥，再喝一杯，难得兄弟今天可以陪你，你就不要扫兴了！」
「真的……真不行了，再喝……再喝就……就会倒头睡着啦！」
「睡就睡吧，有什么大不了，最多兄弟替你一班。睡醒了还不是好汉一条，菜照炒，锅铲照拿，谁能动得了你这个和味餐馆第一大厨的地位呀？」
「说……说的也、也是，我是、是第一大、大厨。你技术可……可以，资历不、不够！你没吃、吃过苦！你不……不知道，学……学师的时……时候多辛苦。师傅简直……简直就不、不把你当人待！自己就像个酱油碟、碟，随便他点！每天下班，几乎、几乎累得散了架，还要给他……给他倒冲凉水，擦背！」提起他的师傅，阿杰竟然咬牙切齿起来，几乎连酒后的结巴也没了。
「你师傅可能学师的时候也是这么过的吧，所以也就这样待你啦！他姓什么？」
「谁知道？说不准是他……他给日、日本人当伙夫的、的时候给人欺负多了，找人报复吧。姓李……姓李的都、都不是好……好人……」话好像还未说完，人已睡着了。
「你也不要一竹杆打翻一船人，姓李的千千万万，当然绝大部份都是好人……」他看了阿杰一眼，幸好是在自己店的休息室里，这家伙就躺在两张椅子上面，他拉多了一张椅子过来，把他的双脚搁在椅上。就这样，这个回味餐厅第一大厨，也不管什么仪态了，竟睡到滚瓜烂熟，呼噜一声接着一声……
究竟这个退了休的李师傅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徒弟这么狠？还给日本人当过伙夫。旧社会有钱人把厨师称为伙夫，所以，伙夫其实就是厨师，但此李是否等同彼李？
为了解开这个疑团，杨刚又翻看了餐馆的员工登记本，找到这个李师傅的住址。
崖城真的是太小了，总共才那么四五条马路，加起来就那么十条八条横街窄巷。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找到了李师傅的家。没想那脱光了油漆的破旧大门却挂着一把铜锁。他碰了那把铜锁一下，上面粘满尘土，也不知挂在那里多久都没人动过了。
他又单起眼睛从门缝里瞄了一下屋内。原来里面只有一张旧单人床和一套旧的方台椅，此外除了蜘蛛为了寻食结下的大网外，再没什么更多的杂物。
「同志，你找谁？」
杨刚转脸一看，原来是一位下班回家的中年妇女。
「不好意思呀大姐，我是想来找那位退了休的李师傅，他是住在这里吗？」
「你要找那个李伯，早就不在这里住啦！起码有二、三年了。」
「知不知道他搬到那里去了？」
「那个人呀，脾气怪怪的，像个鼓气袋，跟他打招呼呀，他也是爱理不理。所以他要走，鄰居都懒得去管他。」
「原在是这样的人呀？」
「你不认识他？那怎么又在找他？」
「哦，他是我们店的退休职工，我是来看看他过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其实我来的时候他早走啦！」
晚上，杨刚上了趟公安局的专案组。
崖县专案组由公安局各科室临时抽调了十位干警组成，张副局长担任组长。
办公室里埋满了各种各样的旧报纸杂志，十位干警都在忙碌着，谁也不说话，只听得一片翻动纸张的呖呖声。
「我们主要是翻查四零至四五年这段时期的报纸杂志。因为抗战胜利前的几年，日本人已知道他们末日快到了，就加紧准备战后的部署，妄图卷土重来，所以就将翻查的重点放在这几年。他们已经工作了三天三夜了，只是到现在还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张局介绍了专案组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只是有些失望。
「张局，我觉得可否分一半人查过往的捡举揭发材料。这些材料还在吧？」
「可能有部份觉得没什么价值，已经消毁了。试一下吧！抽一部份人来翻查这个也好，可以同时进行。」
「户藉警那边也没什么消息吗？」
「暂时也没有。你呢？听说你去当了厨师，去找第一手材料，找到了吗？」
「我正想向你汇报这件事哩。我去的那家和味餐馆，有一个大厨叫阿杰，五六年前，他开始跟他们店的一个老厨师学艺，一直跟了三年。满了师，这个老厨师就退休了。老厨师姓李，阿杰说他曾给日本人当过伙夫。这个人对学徒很刻薄，阿杰一提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我在餐馆查过他的记录，下班时按登记的地址找过他，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现去向不明。」
「这个情况很重要，我明天找人查这个姓李厨师的历史，并追踪他的去向。」
这时候，专案组的一个女干警小胡走了过来，拿着一份发了黄的旧报纸:「张局，你看一下这段新闻。」
张局接过来一看，是一段很短的报导，排在并不显眼的一角。内容大既是日本的特别行动队连日来侦骑四出，终于破获了某地下党以杂货店作掩护的地下交通站，抓捕了交通站姓罗的负责人及姓麦的交通员。行动队本田队长为了嘉奖队员，鼓舞士气，令守备司令部两位姓李的厨师，特备两席丰盛的肴饌，令全队成员大吃大喝了一顿云云。
「两位姓李的厨师？怎么厨师都是姓李的？」
杨刚接过报纸来看了一下，说道:「会不会是兄弟或是同村兄弟？」
「大有可能，以前农村的人外出打工，为了能互相照顾，很多时都会把同村的兄弟一个一个地往外带。」
「啊！我知道了，阿杰的李姓师傅在崖城没什么亲人，一定是告老还乡啦！明天回去查一下记录，看有没有籍贯甚至乡下的地址。」
「这个姓李的老师傅走了多久啦？」
「阿杰来了这家店六年，当了三年徒弟，这个李师傅应该走了三年了。」
「三年这么长，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农村的环境跟城市不一样，那里空气清新，吃的以新鲜素菜为主。加上退了休，没有精神压力，都活得长命一些。所以，他的身体状况应是不用担心的。除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吧……到现在为止，总共出现了四个姓李的厨师:一个是日本人提供的潜伏特务，一个是大厨阿杰的师傅，此外就是报上看到的两个姓李的厨师，而且这四个姓李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那么，有没有可能再出现第五、第六个姓李的厨师呢？比如说，这些人都出自某一个叫李家村的村子，又因为同村兄弟的关系，一个拖一个地带了出来，还做了同一行，也就是说，都成了姓李的厨师，说不定还不止两个人曾经替日本人工作。所以我想，阿杰师傅的下落变得很重要了。找到他，就可以查到他是否就是那份旧报纸提到的两位厨师之一。不过我有这样的直觉，这个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你想，他真要是特工，早已经稳姓埋名躲藏起来，更不会大模斯样地让人知道他在日本人那里当过伙夫？如果真有事实证明他并非是我们的目标人物，那么另一位姓李的可能就是关键，还得去追查他的下落。甚至还得追查同一时期当了厨师的人的下落…….呵呵！张局，这下子有得你忙啦！」
「小杨，想不到呀，你年纪轻轻，分折起案情来，还有纹有路哩！明天看来要和专案组好好开个会，把你的意见提出来，然后把案情梳理一下，再重新分分工，看能否加快破案的速度。」
「好啊张局，祝你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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