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黑夜寻标
thu aug 07 19:02:36 cst 2014
来到侦察连的第二天晨操，杨刚给全连上了武术十二路谭腿的第一节课。
上这样的课，对于杨刚来说，已是驾轻就熟。再加上秃头连的经验，那些动作容易领会，那些动作较难掌握，都已摸得很清楚。这样，他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控制授课的重点和时间。
与秃头岭连不同的是，侦察连的战友都学过武术，都有武功的底子。所以，接受能力之强，简直令杨刚感到惊讶。在秃头岭连感到较难的动作，在这里往往教一次就几乎掌握了，可能这就是精英与普通战士的分别吧。
早饭过后，是三十公斤负重十公里急行军。那就是要求每个战士背负全部武器装备——重量未达标的以砖块或砂包搭够，急行军十公里。以杨刚的体质，当然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从未参加过如此训练，万一跟不上自己的士兵，那不失礼死人？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坚持以平静的心情，平稳的脚步，完成这个科目。结果，总算是不过不失地走完了全程，没想到罗班长稍稍地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原来，从出发开始，几乎全排战士都密切留意着他们的这个新排长……
下午五时开始，是连里安排新战友野外生存训练的时间，近期选调侦察连的六个新战士都必须参加。任务是单独前往四十公里外，某独立方位物方圆三百米范围内取回指定的文件。并规定不能走大路，时间为十五小时，即第二天上午八时前归队。出发前每人进食一个馒头，除了随身匕首，并带备军用地图一张，指北针一个。此外，不允许带备手电筒及任何武器。
本来，作为排长，杨刚没有任务参加此次训练。但他认为自己在侦察连是新人，不能当作例外，更不能放弃这样的训练机会。在他的极力要求下，连长同意了。
根据连里的路线指引，他必须沿着一条往西行的羊肠小道，绕过两个黎寨，翻过两座不算矮但又并不太高的山，然后再绕过一座村落，又穿过一片水稻田，来到靠近山脚的一幅开宽地，那里有三棵椰子树。就在这三棵椰子三百米的范围内，找回一份用信封装着的信件。
出发前，罗班长把一盒火柴放在他的衣袋里，然后小声告诉他:「排长，记住这句口诀:黑泥、白石、光水。」
路上，杨刚把这六字口诀背了一遍。他知道，这口诀在漆黑的夜里行军十分有用。借着十分微弱的夜光，就凭这六个字，你就可以放心地大踏步前进。
他抬头看了下天空，满天都是不算薄的云层，幸好不是雨云，看来就不用太担心会下雨。不过月光就肯定不会有了。何况连里既然有心搞这样的夜行训练，总不可能挑那些十五、十六的月圆之夜吧！他数指头算了一下，不禁失声笑了起来，这天竟是农历廿八！
绕过两个黎寨，太阳早已下山，天渐渐黑了下来。
快接近第一座山的山脚了。他对照了一下地图，看来这座山的范围也不小，如果沿看绕山的小路而上，说不定走多两、三倍的路。爬过去？看样子也不会大难，而且最少会省下一个小时。爬！决定了！
于是，他挑那些不太陡的山坡之字形地往上爬，幸好山上的树丛不算多，有的还可以借借力。爬了半个多小时，他转脸看了下山下，再抬头看了下山顶，估计已爬了二份一，到达了半山腰。再看了一下绕山而上的小路，绕了一大圈，应该才走到山高的四份之一。好！他已证实了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爬到了山顶。举目望去，前面是一段下坡路，只是坡势平平，不足千米，又微微向上升起，原来只是两座山的山脊。这里是山上最高的地方，能见度还可以。看不到山脊上有什么树木，却长满了比人还高的矛草，阵阵山风吹来，那矛草竟像湖水般，一浪推着一浪。这是山顶上的浪涛啊！难得一见的美景，如果在白天，倒真值得多花五分钟去看看。
杨刚稍作休息，正准备继续赶路，忽闻脚下传来「咻咻」之声！
「蛇！」！他第一反应就是，以最快速度扬手把腰间的匕首扔了出去！
再一看，那里是什么蛇！一只野兔中了他的一刀！刀子刚巧插在喉咙上！唉！真是瞎猫撞到死老鼠，他本来就不会什么飞刀。刀脱了手，他马上就后悔了，扔不中怎么办？
兔子死了，杨刚心里倒有点婉惜，如果知道是兔子，这么可爱的动物，倒真不想伤到它。
这时候，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哎，也真该肚子饿了，才一个馒头呀，能撑多久？他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兔子，难道这是上天赐给我的食物？又摸了下临出发前罗班长塞给他的火柴，还乖乖的躲在衣袋里。再看了眼满山还在翻着波浪的矛草，他咽了口口水，提起地上的兔子，踏上了穿过草地的小路。
好像有什么顺着脖子往下流，他伸手摸了一下，送到眼前一看，红色的，是血！怎么会流起血来了？这时候，又感觉到手背对上有什么东西在爬。抬起手来一看，是一条比火柴枝略粗、又比火柴枝稍短的黑色小虫，正弓起身子，低着头往皮肤上咬下去。他用两个指头一拈，把虫子拉了起来，这时候，刚被虫子叮过的皮肤上，已冒出了一颗小血珠！啊！原来是这小东西作怪！
他想起来了，老兵曾经说过，一些山上，有一种昆虫，叫山马蟥。这东西专以吸食动物的血维生。它的嘴里，会分泌一种化学物质，能阻止血液凝固，这样，它便可喝个痛快了。看到这种小虫，他想起了在水塘里经常见到的水蛭。其实它们都靠喝血生存的昆虫，但以外型来看，水蛭这样的蠕形动物恐怖多了。据说这山马蟥嗅觉特灵，远处有人走来，它还会绕到你前面去等，然后钻到你的衣服、鞋子里面——太夸张了吧？这小东没翅又没脚，靠就是一拱一拱地移动身体，怎么有能力跑得比人还快！不过为了避免给它钻到衣服、鞋子里面，他还是把衣袖、裤脚却扎了起来。
翻过了两座山，前面不远处就是需要绕过的最后一条村庄。
接连走了五、六个小时，已将近午夜，杨刚实在也饿得难受。看了一下附近，草木并不多，也早已远离了矛草地带，终于可以生火准备宵夜了。他把兔子毛皮剥下，砍了段有分叉的树枝，把除去所有内脏的兔肉撑起来叉好。找了几块稍大的石头，砌起了一个临时的炉灶，烤起兔肉来。
眼看着熏得焦黄的兔肉冒着阵阵香味，流出来的兔油还被火烧得吱吱作响，杨刚心里想，可惜没有调味品，甚至连咸盐也没有。将就一下吧！过一下原始人的生活，总比饿着肚子强多了。
他撕下一条兔腿，刚准备送往嘴里，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坐在了他面前，摇着尾巴，眼碌碌地盯着他，差一点就把他吓了一跳！
啊！原来是一只只有四、五个月大的小狗！
「狗狗！你真的好可爱！」他摸了一下小狗的脑袋瓜，順手就把兔腿送到小狗的嘴里。
那知道，「呼」的一下，一整群小狗围了上来！又摇头又摆尾。杨刚开心极了，摸摸这只，又逗逗那只。他数了一下，连先来的，整整六只！
这群小狗模样都差不多，米黄色的毛，还有脊背上淡淡的灰色，看样子有几分像小狼狗。应该是那头流浪狗把它们生在树丛里，一直养到这么大。这时候，狗妈妈一定是跑到外面找东西吃去了。
没法啦！杨刚只好把兔肉分成七份，自己留下七份一充饥。于是乎，大半只兔子都装进了这一窝小狗狗的肚里。
「好了，都吃完了，没有啦！你们都看见了。回去吧，回去找妈妈去！」他又一手抱起一只小狗，在它们脸上各亲了一口，然后放下它们，离开了。
为了不惊动村里的人，杨刚绕的这个圈是大了些。前面就是稻田地了，穿过这片田，终点开宽地马上就到。稳约间，好象还看到作为方位物的三棵椰子树。
作为信物的信封，会放在那里呢？
身后突然传来了小小声响，杨刚转身一看，啊！竟然是两只小狗，不声不响地跟着他走了那么远！这时，他正走在水稻田间的田埂上。田埂很窄，他倒是很担心两只小狗会不会掉到水田里。如果淹不着，那也会弄到一身都是泥浆！他只好一手一只，把它们都抱了起来。
来到椰子树下，他仔细地把周围观察了一遍。
这一片可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开宽地，连树丛、石堆都不多见。只有靠山的一边，山坡上有一片墓地。
是它了！他心里暗暗好笑，怕这一招的人，那绝不是杨刚！
他大步地向墓地走去，两只可爱的小狗，紧紧地跟着他。他愈来愈发现自己太喜欢这两只小狗狗啦！
到了墓地的范围，小狗忽然狂跑了起来，冲到一座已坍塌了一大半的坟前，「旺旺旺」地叫了起来！杨刚已明白出什么事了，赶紧跑了过去，只见一个乘载先人骨头的瓦罐，罐盖下露出了白色信封的一小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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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侦察连的第二天晨操，杨刚给全连上了武术十二路谭腿的第一节课。
上这样的课，对于杨刚来说，已是驾轻就熟。再加上秃头连的经验，那些动作容易领会，那些动作较难掌握，都已摸得很清楚。这样，他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控制授课的重点和时间。
与秃头岭连不同的是，侦察连的战友都学过武术，都有武功的底子。所以，接受能力之强，简直令杨刚感到惊讶。在秃头岭连感到较难的动作，在这里往往教一次就几乎掌握了，可能这就是精英与普通战士的分别吧。
早饭过后，是三十公斤负重十公里急行军。那就是要求每个战士背负全部武器装备——重量未达标的以砖块或砂包搭够，急行军十公里。以杨刚的体质，当然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从未参加过如此训练，万一跟不上自己的士兵，那不失礼死人？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坚持以平静的心情，平稳的脚步，完成这个科目。结果，总算是不过不失地走完了全程，没想到罗班长稍稍地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原来，从出发开始，几乎全排战士都密切留意着他们的这个新排长……
下午五时开始，是连里安排新战友野外生存训练的时间，近期选调侦察连的六个新战士都必须参加。任务是单独前往四十公里外，某独立方位物方圆三百米范围内取回指定的文件。并规定不能走大路，时间为十五小时，即第二天上午八时前归队。出发前每人进食一个馒头，除了随身匕首，并带备军用地图一张，指北针一个。此外，不允许带备手电筒及任何武器。
本来，作为排长，杨刚没有任务参加此次训练。但他认为自己在侦察连是新人，不能当作例外，更不能放弃这样的训练机会。在他的极力要求下，连长同意了。
根据连里的路线指引，他必须沿着一条往西行的羊肠小道，绕过两个黎寨，翻过两座不算矮但又并不太高的山，然后再绕过一座村落，又穿过一片水稻田，来到靠近山脚的一幅开宽地，那里有三棵椰子树。就在这三棵椰子三百米的范围内，找回一份用信封装着的信件。
出发前，罗班长把一盒火柴放在他的衣袋里，然后小声告诉他:「排长，记住这句口诀:黑泥、白石、光水。」
路上，杨刚把这六字口诀背了一遍。他知道，这口诀在漆黑的夜里行军十分有用。借着十分微弱的夜光，就凭这六个字，你就可以放心地大踏步前进。
他抬头看了下天空，满天都是不算薄的云层，幸好不是雨云，看来就不用太担心会下雨。不过月光就肯定不会有了。何况连里既然有心搞这样的夜行训练，总不可能挑那些十五、十六的月圆之夜吧！他数指头算了一下，不禁失声笑了起来，这天竟是农历廿八！
绕过两个黎寨，太阳早已下山，天渐渐黑了下来。
快接近第一座山的山脚了。他对照了一下地图，看来这座山的范围也不小，如果沿看绕山的小路而上，说不定走多两、三倍的路。爬过去？看样子也不会大难，而且最少会省下一个小时。爬！决定了！
于是，他挑那些不太陡的山坡之字形地往上爬，幸好山上的树丛不算多，有的还可以借借力。爬了半个多小时，他转脸看了下山下，再抬头看了下山顶，估计已爬了二份一，到达了半山腰。再看了一下绕山而上的小路，绕了一大圈，应该才走到山高的四份之一。好！他已证实了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爬到了山顶。举目望去，前面是一段下坡路，只是坡势平平，不足千米，又微微向上升起，原来只是两座山的山脊。这里是山上最高的地方，能见度还可以。看不到山脊上有什么树木，却长满了比人还高的矛草，阵阵山风吹来，那矛草竟像湖水般，一浪推着一浪。这是山顶上的浪涛啊！难得一见的美景，如果在白天，倒真值得多花五分钟去看看。
杨刚稍作休息，正准备继续赶路，忽闻脚下传来「咻咻」之声！
「蛇！」！他第一反应就是，以最快速度扬手把腰间的匕首扔了出去！
再一看，那里是什么蛇！一只野兔中了他的一刀！刀子刚巧插在喉咙上！唉！真是瞎猫撞到死老鼠，他本来就不会什么飞刀。刀脱了手，他马上就后悔了，扔不中怎么办？
兔子死了，杨刚心里倒有点婉惜，如果知道是兔子，这么可爱的动物，倒真不想伤到它。
这时候，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哎，也真该肚子饿了，才一个馒头呀，能撑多久？他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兔子，难道这是上天赐给我的食物？又摸了下临出发前罗班长塞给他的火柴，还乖乖的躲在衣袋里。再看了眼满山还在翻着波浪的矛草，他咽了口口水，提起地上的兔子，踏上了穿过草地的小路。
好像有什么顺着脖子往下流，他伸手摸了一下，送到眼前一看，红色的，是血！怎么会流起血来了？这时候，又感觉到手背对上有什么东西在爬。抬起手来一看，是一条比火柴枝略粗、又比火柴枝稍短的黑色小虫，正弓起身子，低着头往皮肤上咬下去。他用两个指头一拈，把虫子拉了起来，这时候，刚被虫子叮过的皮肤上，已冒出了一颗小血珠！啊！原来是这小东西作怪！
他想起来了，老兵曾经说过，一些山上，有一种昆虫，叫山马蟥。这东西专以吸食动物的血维生。它的嘴里，会分泌一种化学物质，能阻止血液凝固，这样，它便可喝个痛快了。看到这种小虫，他想起了在水塘里经常见到的水蛭。其实它们都靠喝血生存的昆虫，但以外型来看，水蛭这样的蠕形动物恐怖多了。据说这山马蟥嗅觉特灵，远处有人走来，它还会绕到你前面去等，然后钻到你的衣服、鞋子里面——太夸张了吧？这小东没翅又没脚，靠就是一拱一拱地移动身体，怎么有能力跑得比人还快！不过为了避免给它钻到衣服、鞋子里面，他还是把衣袖、裤脚却扎了起来。
翻过了两座山，前面不远处就是需要绕过的最后一条村庄。
接连走了五、六个小时，已将近午夜，杨刚实在也饿得难受。看了一下附近，草木并不多，也早已远离了矛草地带，终于可以生火准备宵夜了。他把兔子毛皮剥下，砍了段有分叉的树枝，把除去所有内脏的兔肉撑起来叉好。找了几块稍大的石头，砌起了一个临时的炉灶，烤起兔肉来。
眼看着熏得焦黄的兔肉冒着阵阵香味，流出来的兔油还被火烧得吱吱作响，杨刚心里想，可惜没有调味品，甚至连咸盐也没有。将就一下吧！过一下原始人的生活，总比饿着肚子强多了。
他撕下一条兔腿，刚准备送往嘴里，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坐在了他面前，摇着尾巴，眼碌碌地盯着他，差一点就把他吓了一跳！
啊！原来是一只只有四、五个月大的小狗！
「狗狗！你真的好可爱！」他摸了一下小狗的脑袋瓜，順手就把兔腿送到小狗的嘴里。
那知道，「呼」的一下，一整群小狗围了上来！又摇头又摆尾。杨刚开心极了，摸摸这只，又逗逗那只。他数了一下，连先来的，整整六只！
这群小狗模样都差不多，米黄色的毛，还有脊背上淡淡的灰色，看样子有几分像小狼狗。应该是那头流浪狗把它们生在树丛里，一直养到这么大。这时候，狗妈妈一定是跑到外面找东西吃去了。
没法啦！杨刚只好把兔肉分成七份，自己留下七份一充饥。于是乎，大半只兔子都装进了这一窝小狗狗的肚里。
「好了，都吃完了，没有啦！你们都看见了。回去吧，回去找妈妈去！」他又一手抱起一只小狗，在它们脸上各亲了一口，然后放下它们，离开了。
为了不惊动村里的人，杨刚绕的这个圈是大了些。前面就是稻田地了，穿过这片田，终点开宽地马上就到。稳约间，好象还看到作为方位物的三棵椰子树。
作为信物的信封，会放在那里呢？
身后突然传来了小小声响，杨刚转身一看，啊！竟然是两只小狗，不声不响地跟着他走了那么远！这时，他正走在水稻田间的田埂上。田埂很窄，他倒是很担心两只小狗会不会掉到水田里。如果淹不着，那也会弄到一身都是泥浆！他只好一手一只，把它们都抱了起来。
来到椰子树下，他仔细地把周围观察了一遍。
这一片可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开宽地，连树丛、石堆都不多见。只有靠山的一边，山坡上有一片墓地。
是它了！他心里暗暗好笑，怕这一招的人，那绝不是杨刚！
他大步地向墓地走去，两只可爱的小狗，紧紧地跟着他。他愈来愈发现自己太喜欢这两只小狗狗啦！
到了墓地的范围，小狗忽然狂跑了起来，冲到一座已坍塌了一大半的坟前，「旺旺旺」地叫了起来！杨刚已明白出什么事了，赶紧跑了过去，只见一个乘载先人骨头的瓦罐，罐盖下露出了白色信封的一小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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