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苍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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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疯狗浪

    fri sep 04 21:48:03 cst 2015

    天空呼的更暗了!船只好像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原本已经停止的暴雨,重新倾盆而下,无比浓稠的乌云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之前升满的船帆,现在犹如索命的恶鬼般,想要把船只拖入死亡的地狱中。在狂风的吹拂下,整艘船开始猛的向右倾斜,左舷最近都能接触到海面上翻起的浪头。

    有好几个甲板上工作的水手,一不留神,整个人都被掀进了海里,那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听的人浑身都想发毛,甲板上一阵混乱,所有人都在找能够抓住的物体,稳定身子。

    李维一个踉跄,整个人都爬在了地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右边滑下。

    草!

    连忙抓住舵台,李维快速的爬了起来,将船舵朝左边疯狂的打着满舵,但因为之前升起的满帆,整艘船开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横着打起了转儿。

    “降帆!降帆!”

    进入船舱吃饭的海拉尔和罗德,此时都跟扎了屁股的豪猪一样,手脚并用的冲船舱里爬了出来大吼着。

    但西式帆船就是有这个毛病,升帆容易,收帆难。复杂的绳索结构,此时严重考验着所有人的神经,特别是对于水手而言,想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将船帆像卷帘子一样,由下至上的收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在海拉尔的连声咆哮,水手长独眼的拳打脚踢中,船尾帆总是收起来了,但为此却死了好几个水手,其中就包括那个向李维解释玛丽小姐是谁的家伙。

    真是可惜了。

    然而甲板中心的主桅杆,也就是之前李维上观测台的那根桅杆,此时却好死不死的卡在了半中间,所有人费尽了千辛万苦,缆绳都快砍断光了,就这样还没升起来。

    浑身湿漉漉的李维,就这么亲眼看着海拉尔,直接从雨幕里冲了过来,在身后的船长室里一阵翻找后,提着两把大斧子就又冲了出来。

    脚不待停的冲到主桅杆下,海拉尔直接把斧子扔给了罗德一把,两个人就一左一右,卷起袖子,挥手砍了起来。

    “这都可以?”

    站在船尾楼掌舵的李维,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挥舞汗水,完全没想到400年前的古董帆船,在遇到危险时竟然还可以这么干。擦!今天又长见识了。

    “咔啪”的一声,甲板中央的主桅杆,终于在海拉尔这个人形狗熊和大副罗德的协力下,砍开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也在狂风的吹拂中,直接顺着裂口折断开来。

    “嘭!”倒下的主桅杆,重重的砸在了甲板上,紧接着就被旁边待命已久的水手们,合力推入了水中,至此,这根粗壮的桅杆,就在波涛的陪衬下,永远的埋葬在了幽暗的海底中。

    努力转动舵盘的李维,在没有这些干扰后,终于也将倾斜的船只,调整了回来。

    但此时,李维边掌舵,边看着身下站立的这艘船――财富与美人号,样子真够凄惨的。

    原本威风凛凛的三桅杆盖伦大帆船,此时却跟拔了毛的凸鸡一样,只剩下一根船尾桅杆,孤零零的耸立在甲板上,修长优美的船身,也是破破烂烂,东补一块,西修一块。

    残啊!

    惨不忍睹啊!

    “估记海拉尔这头狗熊,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吧。”李维嘴里嘀咕着。

    “小鬼!左满舵!左满舵!”

    正在神游天外的李维,看着下方甲板上的海拉尔,突然间疯了一样,对自己挥舞着手中的斧子,满心疑惑的抬起头,朝着左前方的海面看了过去。

    “我的妈呀!”李维刹那间,魂儿都惊出来了。

    浪,无比高的浪,这道上下落差至少在5层楼以上的巨浪,长度直到两边完全看不见头,犹如一面高耸的水墙,朝着船只所在的方向,径直横推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掉转船头?不行!巨浪的速度远远快过了帆船。朝旁边跑?也不行!这道巨浪实在是太宽太长了,只怕还没跑出它的范围,浪头就会直接打在船的侧身上,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难道要对着巨浪正面冲过去,这有可能吗?普通的浪还好说,但这道浪也实在太大了。小心还没冲过去,船身先被巨浪打的粉碎。”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办法的李维,看着这面飞速接近的水墙,手都不听使唤的颤抖了起来了,喉咙发干,湿漉漉的额头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李!调整船身方向,用船头对着巨浪给我冲上去。”

    这时已经来到船尾楼上的海拉尔,重伤也装不下去了,直接就对着李维指挥了起来。

    “海拉尔,你是船长,要不你来吧。”

    手臂都在打颤的李维,看着救星来了,连忙就对身后的海拉尔推脱起来,死活都不想在继续掌舵。

    “刚刚砍桅杆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猛,手抽筋了,现在掌不了舵。”海拉尔满脸无奈。

    李维傻了,但没办法,巨浪已经在600米开外了,要不了几秒中,就会和船身发生碰撞。

    无奈下,只能按照海拉尔的指示操纵,终于在5秒后,李维成功将船身调整了过来,用最坚固的船首,对准了此时已经在200米开外的巨浪。

    “升帆!”站在船尾楼上的海拉尔,对着甲板上的所有人大喊道。

    “你在干什么海拉尔!才收起的帆,现在又要升回去。”

    李维觉得真是见鬼了,刚把船帆费尽辛苦的收起来,现在却又要把它升回去,海拉尔的脑门被暴雨打傻了吗?

    “李!现在风向已经变了,我们是顺风,而且只有靠风的力量,我们才能从巨浪里冲出去!”

    听完海拉尔急促的话语后,李维脸色通红,觉得自己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要多丢人就多丢人。海拉尔这以海为家,经验丰富的船长,怎么也比自己这个上船一天多的小白强,10年的航海经验是吹出来的吗。

    终于,在甲板上所有水手的一番努力下,仅存的后桅杆上,那面破破烂烂的船帆,再次升起来了。

    李维转动着舵盘,不停调整船身方向,不管海面如何涌动,始终将船头对准巨浪。100米,50米,20米,鼓胀的船帆,推动着整艘船,霎时间就已经与巨浪,近在咫尺,李维紧握舵盘的双手,青筋暴起。

    “所有人,抓紧了~!”

    在海拉尔的怒吼中,船只就好像一个无所畏惧,直面恶龙的勇士般,朝着高墙般涌来的巨浪,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咚…….!”

    船首直接翘了起来,所有人都像座过山车一样,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汹涌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一切,紧闭双眼的李维,感觉自己就跟一头扎进了海里,进入了无声的世界,什么都听不到了。

    上下左右的海水,带着无比的力量,努力想要把自己卷起来。李维憋着气,紧握舵盘,死都不敢松手。

    “哗!”船身终于冲出了巨浪。

    空气有了,声音也恢复了,抓着舵盘的李维,直接蹲在了地上。

    “哈哈!啊哈哈哈!”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浑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在滴水的李维,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小子,别高兴的太早,第二道巨浪就要来了。”落汤鸡一样的海拉尔,抱着栏杆,对着大笑的李维,连声大喊。

    “什么!”

    瞬间回神的李维,睁大双眼,看着紧随而来的第二道大浪,已经不远了。

    万幸的是,这第二道大浪,已经不像第一道巨浪那样,看似高不可攀,难以逾越,顶多只有3层楼,九米左右的高度了。

    “这他妈不就是疯狗浪吗,一浪接一浪,稍有不慎,立刻船毁人亡,阴险至极。”

    想到原来自己看过的新闻报道,李维立刻就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但疯狗浪只有在海岸边缘,才会因为回波形成。这么说了,前方一定有陆地或者较大的岛屿了。”

    一边在心里想着的李维,操纵船只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在次朝着大浪撞了上去。

    这次没有在被海水淹没,李维睁大眼睛,看着整艘船宛如腾云驾雾般,跃上浪头,直接就飞了起来,接着在数秒钟后,又重重的砸在回海面上。

    如此往复,李维和船只冲过了接连而来的7重大浪,终于在第8重海浪即将到来时,看到了希望。

    “陆地!前面有陆地!”

    甲板上大声吼叫的罗德,此时沙哑的声音,犹如天籁般悦耳,因为那是曙光,那是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