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粒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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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志要坚

    sun mar 06 04:56:30 cst 2016

    夜晚,我又失眠了。辗转反侧想着自己的人生旅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坎坷,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三岁时......。初恋又稍纵即逝。忙来忙去,到头来只剩得残缺的躯体,其他的全是一场空。一幕幕的情感纠葛在我心头缠绕......

    苦命唱罢歌又起,婚姻坎坷述不起。

    自古男儿多有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男儿二九好年华,心中常有痴恋情。

    灯火阑珊观英兰,春芳吐蕊娇媚艳。

    赏心悦目递爱意,手儿相牵传真情。

    护花之人恐霜雪,割断我那初恋情。

    邻居有女唤淑君,大人有意订衷情。

    青梅竹马俩无猜,全是兄妹一片情。

    少女长大有真情,时常借故传友情。

    眉目言行含美意,君我心中有隐情。

    装聋做哑送她行,可怜姑娘一片情。

    春暖花好时令过,你不羡慕他人顾。

    从来都说天无情,老天怜悯送温情。

    仙女下凡绕我身,柔情蜜意撞心扉。

    欲做鸟儿把你追,在天与你共于飞。

    春天事儿知多少?美妙机遇不易找。

    山楂片小甜你心,明星小照寓意深。

    令尊一心讨花魁,距你门外任你悲。

    十五六七风华茂,校园严谨顾不到。

    同窗几多美娇娥,唯你面似明星貌。

    丽夏过后有艳秋,红叶赛过美花容。

    春意已藏好几载,临别向前表衷情。

    红花尚且绿叶配,枫叶怎能不垂怜。

    怎奈总有护林人,算你伟大莫入林。

    东邻西舍两相依,近邻不够想攀亲。

    他家有女我不爱,只因家主道德败。

    残月总比盈月多,人人向往难离脱。

    家父家母都说好,不容你说不拍拖。

    广寒自有迷人处,凡人怎能逃的脱。

    爱屋及乌丑变美,为了孝心将心隐。

    天灾人祸没躲开,电火烧身将手舍。

    爹妈心疼我更苦,翼折怎能再起飞?

    圆月可人云雾堵,春夏秋过寒冬来。

    她家亲人苦哀求,山盟海誓念头过。

    慈母寻来家乡女,有我文月她休来。

    祸不单行养母故,良心未冥上婚簿。

    处处小心来维护,顽疾不能顾蜜情。

    化为春水向东流,身隐寒宫太无情。

    第二天傍晚,我又一次来到了大桥上。站在桥头上,身边的汽车拖拉机呼啸而过,带起阵阵的气流。桥下浑浊的河水流向远方。远处铁桥上的火车像一条蜈蚣缓缓地爬过。而火车的汽笛声,轮子撞击铁轨的声音,听得十分的清楚。“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凭割断愁思恨缕。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真想翻身跳入河中。可是,真的走这条路吗?文月真的是我的唯一吗?忘记是哪本书上说:“失恋(离婚)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特别是相爱时间长,感情深的人。一旦失恋痛苦就更加严重。失恋之后,不可感情用事。婚姻不是一厢情愿的。有一方不愿意,就不能强求。对待那些‘薄情郎’和‘负心女’也不必报复触犯法律。愚蠢粗野的报复是狭隘的,卑下的,没有修养的,那样只会害人害己。如果,失恋后有轻生念头是爱情至上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天涯何处无芳草’,失恋者应该振作起来,去追求新的生活。一定会找到知音的。”想到这些,我在心里问自己:还去为她去死吗?不!不!不!不能这样地糟践自己,不能让污浊的河水玷污了我的躯体,也败坏了我的名声。

    满江红・志要坚:广阔天地,辽东地,草儿坠地。天地荒,吃穿拮据,逆境当迁。祖父携孙奔天边,凄风苦雨步维艰。赐良机,草落沈阳城,廿三年。 水土美,耐饥寒。天降灾,肢体残。娘死爹返乡,婚娘抛舍。君试问浑水蓝天,天地阔路在何方?莫悲切,我要从头跃,志要坚!(自勉自励记在心)

    很久以来,小常有没有他的班,一到晚上九、十点钟,他都会来门诊部里住。大概是图这里热闹。印刷所的汪建国三哥,也总来联络我。有时他还用自行车驮着我,到他们家喝上两杯。席间免不了开导我几句。隔三差五的他也来门诊部留宿凑热闹。他们来了以后,幽默、笑话、闲嗑不断。所以,我很高兴他们来。

    要说,这人要倒霉,喝口水都塞牙。离婚后不久的一天晚上,我可能是在晚饭吃面条时,酱醋放的多了。所以,老觉得口渴。当我再一次要喝水时,暖水瓶空啦!我就对小郑说:“小郑,你到圈楼的厨房,用小铝锅烧点水。”

    小郑也是没正经的,他说:“烧啥水?烧水。少喝点,省的老上厕所。”

    我一直为离婚的事上火,晚饭再吃的咸点,免不了口干舌燥心浮气涌。我也来气了,我训他说:“你也太不像话了吧?为了让我少上厕所,就不让我喝水啊?你也太霸道了!谁给你的权利?法西斯!”

    小郑嬉皮笑脸地辩解说:“烧水还得上圈楼,多麻烦呀?”

    我问他:“不麻烦,找你呀?”

    建国三哥正好赶上,一听这事也挺来气的。“咋的?他现在都这样了。让你烧点水都不行啊?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我看你是欠揍啦!”

    小郑还不服气。他说:“哎!你揍我一个看看?”

    三哥也是火爆脾气,加上年轻气盛。他说:“我他妈的揍你咋的?”说着上去就是个掂炮(用拳头打对方的下巴)。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我赶紧劝阻:“别打了你们!三哥别打了!”

    三哥毕竟是年长好几岁,占了上风。他边打边说:“你不用管。小。我还治不了他?”

    这时,小常从外面回来。他问:“咋的啦?你们。”

    我说:“你赶紧给他们拉开,再问。”两个人这才住了手。

    小常问:“咋的啦?建国。”

    建国三哥说:“这个x,怕人家小徐老上厕所。就不去给烧水喝。我说:‘人家小徐现在都这样了。让你烧点水都不行啊?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我看你是欠揍啦!’哎!说他两句他还不服。还跟我叫号。妈的,我不打他咋的?”

    小常说:“小郑,这就是你不对了。知道不?卫东,他妈死了,他爸不在这,媳妇也离了。多可怜那?你赶紧烧水去吧!”

    小郑乖乖的烧水去了。几天以后,小郑走了。换来了一位姓贾的小兄弟陪护我。

    说句良心话,陪护我的几个人都不错。要知道20岁左右的大小伙子,整天伺候小孩一样的我,吃喝拉撒睡都要管,还要洗衣服,确实不容易。

    1984年的夏天,一天傍晚下班后,营房的采购员,钟炳文师傅来找我。他说:“小徐啊!领导让我来跟你商量个事。”

    钟炳文师傅30岁的年纪。身高1米7多一点,身材偏胖。早年下乡的地方是在军马场,好像他在骑马时,从马上摔下来过。所以,一直腰不大好。站立和行走时,身子总是向后偏几度。75年他来到院里,先在木工房当木工。后来营房办的老采购员退了休,采购员有了空缺。他以腰上有病,干不了木工活为由,向领导申请去当采购员,得到领导的批准。

    我问他:“啥事呀?钟师傅。”

    钟师傅说:“领导看你这些日子挺苦恼的,打算让我和小常陪着你去黑山,到那看看那个刘平昌。也顺便看看他的假肢到底咋样。”

    刘平昌,转业的残疾军人。辽宁省邮电系统的标兵。我在总院住院时,就听医生和护士说过他。当时的辽宁日报也报道过他的事迹。报上说:50年的8月1日,刘平昌出生在黑山县无梁殿。69年参军,在辽宁省军区某部当战士。69年的9月,刘平昌与战友一同运沙子时,出了意外。在他们运沙子汽车的上方,有33千伏的高压电线,想不到它意外地断了。而且,正好落在他们的汽车上。车上的刘平昌被电流击伤。经过医院抢救,他失去了一只大臂和一只小臂,左肺和臀部都有烧伤,还有三条肋骨被摘除。治疗、康复、安装假肢,一晃就是两年。以后,刘平昌回到家乡,自强不息当上了一名邮递员。然而,邮递员的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在收发室里看到过,分报、捡报、摺报、拆报和套报,以及投递,正常人做起来都很繁琐。对于失去双手的残疾人来说,似比登天还难。刘平昌硬是用假手,用下巴,用嘴巴苦练了两个多月,终于能够把邮件投递到用户的手里。带着假肢骑不了自行车,他就依靠双腿走遍方圆20多公里的乡村。每天工作达10多个小时。春夏秋冬是风雨无阻......

    我想,出去走走也好。就说:“行!咱们啥时候去?”

    钟师傅说:“明天,我去南站看看车。咱们后天去,怎么样?”

    我说:“行!”

    第三天中午,钟师傅带着我和小常上路了。

    去黑山县需要到大虎山转车。我们得先坐去关内方向的火车,到大虎山下车以后,再坐两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刘平昌的家乡--黑山县无梁殿镇。而大虎山是个小站,没有直达的火车。而且在那里停靠的都是慢车。我们在大虎山下火车时,已经是当天的傍晚了。我们仨暂住进一个小旅店,吃的住的很是简陋。草草地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我们吃过早饭后,乘上汽车一直向东北方向奔驰,大约两个小时以后,我们来到了黑山县无梁殿。我们先是依照总院安主任给的地址,到邮局找到了刘平昌刘大哥。刘大哥1米7猛一点的个头,瘦瘦的身材,从他清瘦的脸上看出了刚毅的性格。炯炯有神的双眼里,看到了聪明的智慧。我们一说是沈阳安主任介绍来的。刘大哥高兴地说:“沈阳我去过很多次。见到你们太高兴了。安主任他们好吗?”

    我说:“他们很好。还让我们向你问好那!”

    刘大哥说:“这样,我还得去送报。我领你们去认识一下我爱人。让她陪你们去我们家。我送完报就回家。”

    穷乡僻壤的小门小户里,无形当中来了三个大老爷们,准会吓主人一跳。刘大哥领着我们来到了商店(供销社)找他爱人。刘大嫂是个中等身材品貌端庄的人。从报上得知:1972年的时候,经过县民政局领导的介绍,这位哈大姐认识了刘平昌刘大哥。哈大姐羡慕刘大哥身残志不残的精神。决定嫁给刘大哥,做他一辈子的双手。哈大姐由县城来到了镇供销社,当上了营业员。白天上班,业余时间照顾家里的一切。哈大姐常对刘大哥说:“你是船儿,我是桨。”不断地鼓励刘大哥,使他充满信心。由此,刘大哥更加地热爱生活热爱工作。......

    我们到了供销社,正好顺便买了一些东西。然后,随着请了假的大嫂来到他们家里。普普通通的农家院子,一明两暗的三间平房,房前有个手压的水井,院子里有10来个鸡在觅食。进到屋里一看,家里除了两口躺箱,一个炕柜,两张三屉桌,几个凳子以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了。东里屋是刘大哥的父母住。西里屋是刘大哥、大嫂和孩子住。大嫂为我们倒上开水,她一边做着家务,一边询问我的遭遇。我和刘大哥都是同命相连,自然是一见如故。对于他的家人也是一样,我好像从内心里有一种亲切感。我就毫无保留地向他们诉说了一切。

    下午,刘大哥回到家里以后,大嫂帮着他脱去衣服和假肢,用晒好的水,帮着他清洗了一下。随后,我们大家坐下来,开始唠起了家常。我们这对难兄难弟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刘大哥说:“我是建军节出生的。所以,打小就特爱解放军。长大了也就当了兵。现在转业了,可我还是想部队。一回部队就像回到家一样。今天看见你们,就像看到亲人一样。我安装假手,还有旧伤复发的时候,要到军区总院治疗,去过沈阳好几趟。”

    我问他:“大哥,你这假手咋样?”

    刘大哥告诉我们说:“还行!我这是机械手。这假手的手头里有个发条,挂在膀子上的背带牵引着。伸开胳膊拉动背带这根绳,发条就收紧了,手头的大拇指和食指就张开了。一收胳膊,发条自动放开,大拇指和食指就并上了。”刘大哥说着就用他的假手抓起杯子来喝口水。然后,又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钟师傅问他:“带着它都能干啥呀?”

    刘大哥说:“抓点啥东西,拿点啥东西还行!就是有的事情还做不了。像吃饭时,拿不了筷子。勺也拿不好。穿衣服的时候,系扣子系腰带。穿鞋时系鞋带这些都不行。还得我媳妇帮我。我看现在有报道说,上海交大制造出电子假手了。说是,咱们胳膊上的神经一动,假手就能跟着动......”

    小常问他:“你这在外面一呆就是一天,上厕所咋办那?”

    刘大哥说:“咋办?大便一天一次,每天晚上解决。白天,我尽量不喝水,出汗又多,这样小便就基本上没了。”

    我说:“让我可受不了,我有咽炎。”

    刘大哥说:“我是等晚上回来,再把水喝足了。喝水多了吧?晚上还老起夜,这也是没办法。”

    在吃饭的时候,刘大哥问到了我的身世和遭遇,我简单地又说了一遍......刘大哥得知我刚刚与文月离了婚之后。他说:“你别伤心,好姑娘有的是,我给你找一个。”急性子的他又说:“你们坐着,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他不等我们应允,我们也不知道是啥要紧的事。

    20多分钟以后,刘大哥领回一位年青的姑娘。他一进屋就对大嫂说:“他妈啊,小芬找你有事。”说完以后,还冲着大嫂一卡巴眼睛。大嫂心领神会地问姑娘:“啥事呀?小芬。”

    小芬说:“嫂子,我想做双鞋。咱俩的脚大小一样,你有鞋样没?”

    大嫂说:“你等着,我给你找找。”

    大嫂打开炕柜的门,从一个布包里找出个鞋样。她说:“给你。做的不合适,可别来找我啊?”

    小芬说:“不合适让你赔。走啦?”

    刘大哥问:“再坐会呗?”

    小芬头也不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啦!”

    姑娘走了以后,刘大哥问我:“兄弟,这人咋样?”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问:“啊!啥咋样?”

    刘大哥说:“我是说,这个小芬咋样?”

    我说:“好像,挺爽快的。”

    刘大哥问:“给你当媳妇要不要?”

    我惊呆了。:“啊!不行!不行!”

    刘大哥问我:“咋的,没看上?”

    我说:“不是。我现在还没这个心情。”

    刘大哥说:“行!回去想好了,你再给我来信。我把她给你送去。”

    我说:“再说吧!”......

    当天夜里,我们留宿在刘大哥家里。第二天一早我们告别了热爱生活,不惧困苦的一家人。刘大哥朴实的情感,善良的心肠,坚毅的性格,无不深深地打动了我。他的事迹深深地教育了我。使我对今后的生活,更加充满了信心。

    刘平昌说过:“也许,你搏击了一生,还未得到丝毫的安慰;也许,你攀登了一世,也没有跃上一级台阶。但是,触礁的未必不是勇士,无名者也未必没有英豪。搏击了,则会问心无愧;奋斗了,就是成功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