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粒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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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岛里过年(下)

    tue mar 29 06:00:00 cst 2016

    在我胡思乱想之中,饺子包好了。对了,在这里跟在关里一样,不能说‘完、死和没’等等忌讳的字。老人们说是,那样不吉利。在这以后,徐强的大舅拍了拍手,说:“徐强,等着,大舅给你放花看。啊?”

    儿子欢喜地爬起来,要跟他大舅和老舅出去。岳母和秀莲连连地阻止:“那可不行!这么晚了,怪冷的。他还那么小,出去,就感冒了。”

    我把儿子搂过来说:“来,我们在窗户上看。”

    我和儿子趴在窗户上,看着家富和家乐在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以后,两个人放起了魔术弹。赤橙黄绿的魔术弹“砰、砰”地打的很高。徐强把小脸贴在窗玻璃上,也看不到夜空中的火球。急的他一个劲地喊:“看...!看...!”

    老人没有不疼爱孩子的,特别是隔辈的孩子。岳母对院子里的儿子喊:“孩子看不着,你们就放低一点呗!”

    家富为了让外甥高兴,把魔术弹平举,弹出的火球“砰、砰”地打在石墙上异彩纷呈。就在我们看的过瘾时,最后一个火球“砰”地打在石墙的上边的边沿上,火球没有落在地上,而是随之跳到院墙外的柴火垛上。天干物燥,可想而知,苞米秸子顿时,“噗”地一下燃烧起来。家富和家乐一看不好,丢下手里的魔术弹,一个拿起扫把,一个抓起铁锹,冲过去扑打起来。岳母马上警醒到了,喊了一声:“妈呀,不好!走水了!”她说着端起一盆水,就跑出了屋里。

    秀莲也急忙把水桶摁进水缸里灌满水,拎起来跟了出去。住在前面的堂叔、堂弟和邻近的乡亲们,也纷纷地跑过来帮助扑火。好在扑打的及时,没等火势着起来,就给扑灭了。

    几天以后,岳母不无忧愁地说:“大年下,走水。今年,不能怎么好了。”......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以后,我和秀莲姐弟仨个,去给秀莲的堂叔和老姑拜了年。又在家里招呼来拜年的街坊四邻。晚上,岳母跟我们商量说:“卫东,秀莲,何庄你们万叔他们家,有爷爷,奶奶。也知道你们回来过年。你们要是不过去,是不,不好?”

    我记的在我和秀莲第一次回门时,岳母特意捎信给万叔来看我们。四、五十岁的老教师,不顾天气炎热,赶了十几里路来看我们。......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就答应说:“那,我们就去看看,给老人拜个年。”

    秀莲说:“你不方便,徐强还小,在家呆着吧!我跟家富和家乐去就行!”

    岳母说:“孩子小怕啥?你们一小,还不是俺带的?卫东不去,他们不能挑理啊?再说,现在虽说家富出去了,可家乐毕业了,弄得好了,也出去当个工人不好啊?想出去,就得指望人家了。”

    秀莲连忙说:“好,好,好!我们都去,行了吧?”

    一夜无话。初二的上午,我们准备去何庄,给万叔一家拜年。临走时,秀莲不放心地问岳母:“我们俩都走,行不行?”

    岳母怪罪说:“你就不能悄悄走,非得让他知道啊?让他吃饱喝足了,该玩就玩,该睡就睡,他还闹啥呀?”显然,岳母是怪女儿多事。

    我悄悄地对秀莲说:“没事,走吧!”

    我和秀莲还有家富,拿着岳母准备好的礼品,偷偷地走出了家门。家富骑车驮着我在前走,秀莲骑车在后跟随。来到公路上,一直向东七、八里,我们来到了三堂。经过这里以后,我们转向北,又走了七、八里地,才来到了何庄。我们一边往村里走,家富一边跟我们说:“在西头一百米以外,就是海边。”

    我问他:“大海会不会上冻?”

    家富说:“上冻。现在,可以看到白花花像狼牙状的冰层。再往远看,就是灰蒙蒙的大海了。”

    村子里,大多数都是陈旧的石头房子。 在村子西头中间的一排房子中,就有万叔家的四间房。院子里井井有条,异常地洁净;窗户宽敞明亮,一眼就能看得清屋里的一切。万叔、大爷和大奶一家人,看到我们以后,立刻跑出屋来迎我们。

    家富在前给长辈们一一拜年,我和秀莲随后问好。互致问候以后,我们随着主人进屋。刚刚来到门前,正在烧火的小兄弟站起来,向我们问好。万叔告诉我们:“他叫‘世新’。正在县里上高中。”

    西屋是万叔的房间。我们一起来到爷爷奶奶的东外屋,万叔和大奶与我们唠了几句客套话,就去忙着做饭去了。秀莲赶过去帮忙,被万叔硬是推了回来。做学问的家里,与务农的庄户人家就是不一样。除了外厅堂以外,每个屋里的墙上和棚上都裱糊着雪白的纸,还贴着好看的年画。

    大爷陪着我们唠着家常。无非是我的身世和我们家里、单位以及省城的情况。万叔、大奶和小兄弟紧张地忙了好一阵,为我们做了十好几个菜,摆满了两张炕桌。在饭桌上,除了有鸡有肉,还有鱼虾、海鲜子、海蛏子和海蛎子,显示出海岛渔乡的特色。万叔一家人,为我们添酒布菜,盛情尤佳,酒足饭饱以后,我们又聊了一阵闲话后,对万叔一家人的盛情款待道过谢,我们原路返回。......

    当我们回到家时,炕上的儿子伸出一双小手,急不可待地扑到了他妈的怀里。我们问岳母:“妈,孩子闹没?”

    岳母说:“还行!没怎么闹。”接着问:“卫东,你见天都怎么把孩子拉屎啊?”

    我说:“在家里,都是我抱着他,到厕所里去,让他蹲着,我在他身后扶着。在这,我怕蹲不好摔着,抱着他让他蹲在排车上边。”

    岳母笑着说:“怪不得,这病根在你这。”

    秀莲笑呵呵地问:“怎么了?”

    岳母说:“怎么了?唉呀妈呀,你们孩子拉屎时,怎么让他蹲着,他都不干,把着他也不干。反正,怎么整也不行。最后,问他:‘为啥不啊?’他用手指了指溜光的石板,俺才知道他是挑地方。”

    家富笑着问外甥:“徐强,在家蹲惯了白便盆,到这不习惯。是不是?”

    岳母笑着说:“啊呀,真想不到,吃屎的孩子,还这么多病。”

    岳母的话,引得我们“哈哈”大笑,秀莲乐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岛里的冬天,天寒地冻。这里跟东北其他地方一样,庄户人家都在家里猫冬。特别是在正月里,茶余饭后,只有少数的农家主妇,在不停地忙碌。大多数的人们,坐在暖暖的火炕上,唠闲嗑打扑克。秀莲帮着岳母做好一顿三餐,收拾好屋里屋外以后,就和我们一起坐在炕上闲唠。也有时,他们姐仨打扑克,我和儿子在一边看热闹。正午,阳光明媚时,秀莲和妈妈又去做饭,我和家富、家乐带着徐强到院子里去晒太阳。头两天,徐强看到姥姥家养的黄狗,吓得不敢靠前。几天以后,徐强在我们的哄逗下,居然敢用手,去摸黄狗的头了。

    我和家乐带徐强时,除了给他背诗唱歌,再就是认识各种物件。而家富带徐强时,往往都是把他举过头顶,或者是做抛举。再不然就没命地作践他,直到把孩子弄脑了,弄哭了,才善罢甘休。孩子一哭,再想方设法地哄好。岳母常常气的骂他几句。家富不吭声,不吭气,过不了多久,却依然如故......

    正月初六,家富回砖厂上班去了。沈阳的二大和姑妈,一直在挂念着岳母娘仨。在二大家的大哥帮助下,春节后,家乐也进了龙泉酒厂当上了工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家乐每天去上班。秀莲和岳母按时做好三顿饭。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就坐在炕上,妈妈一边做活,一边给我们讲那过去的故事。你爷爷为人仗义,困难年头在街上,看到要饭的,都是领回家来,管是干的稀的,总让人家吃饱了再走。对待乡里乡亲的也是特别的好。秀莲一小时,她爷可疼她了。奶水不够,就省吃俭用地攒下钱来买奶羊,给她喝羊奶。......

    正月十四,家富回来过灯节。十五这天,家家户户包饺子,放鞭炮,还要到茔地去送灯。除了燃香烧纸放鞭炮,还要把点着的小蜡烛,安放在石板搭的小庙里。......

    过完节,在家富要走时,我们惦记着家里,想跟家富一起走。岳母和两个兄弟极力反对,让我们一定在过完正月再走。家富说:“别怕走时费劲。到时候,我回来送你们。”就这样,我们在岛里呆到了农历二月,才返回沈阳......